第426章 連環幻境
拐過幾道彎。秦笑上了頂樓。頂樓距離地麵數十丈，可以俯瞰下方，一覽無遺。他看到，湖水中被困的數百人正急急忙忙登錄，立即散開。大大小小的家族各自走上一條小道，互不幹擾。
有人朝秦笑方向投來異樣的一瞥，隨後，他指著秦笑與家族眾人說著什麽。於是，十幾人朝秦笑的方向走來。秦笑認識他們，正是雨家之人。秦笑微微一笑。雨家這些人，此刻已經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環顧四周，都是茫茫湖水。遠處，天水一線，落霞滿天，徇爛多彩。血紅色晚霞倒影湖水，似乎血液在湖水中流動。隱隱有血腥之氣隨風飄來。
看著看著，血腥之氣愈發濃烈，狂暴。猶如血色巨龍從湖水中一躍而起，張牙舞爪衝上閣樓，欲將秦笑撕裂。
秦笑駭然後退，驚出一身冷汗。他輕輕搖手，眼前唯有淡淡微風，何曾有過血色巨龍？
看了半晌，秦笑轉身，欲下樓。然而，進閣樓時那股肅殺之氣再起。殺意更濃。似乎周圍隱藏著數位超級高手，正散發殺機，準備將秦笑一擊必殺！
“裝神弄鬼，看拳！”秦笑對著虛空一拳轟出。突破到禪武境二重，領悟了大地之力，秦笑這一拳之威力，足以轟碎禪武境二重高手的心髒。然而，秦笑對麵的空氣似乎凹陷進去，隨即又彈回。殺氣不減，拳風消失無蹤。
“化解了？”秦笑心驚。這一拳下去重愈萬鈞，居然無聲無息地消解！
“再來！”秦笑四處出拳，拳風勁霸，呼呼作響。然而，每一拳揮出，對麵的虛空中隻凹陷一次，便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勁霸之力。
“怎麽回事？難道是陣法？”秦笑琢磨片刻，一無所知。伸手觸摸，空氣中隱隱浮現刀劍之氣。凜冽的殺氣切割肌膚，血液從創口湧出。
秦笑不再多想，催動元力，朝出口走去。風起！刀劍之氣狂舞，吹動秦笑衣衫，嗤嗤幾聲，切碎黑色下擺。一塊塊小碎片，隨風湧動，猶如黑色蝴蝶，張揚著陰冷之氣！
咚咚咚！
腳步聲傳來。一行數人從台階上慢慢走上來。香氣宜人，為首一位婀娜的姑娘看到秦笑，刹那間愣住了。
秦笑也渾身一顫，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姑娘兩行清淚落下，在臉上斑斕，縱橫而下。姑娘小聲抽泣起來，嬌嫩的臉上溢滿喜悅的傷悲，如同一支雨後梨花！
秦笑緩步走過去，擦拭姑娘眼中清淚。
“別哭了！我家晴兒從來不會哭的！”
姑娘揚起淚中帶笑的臉，輕輕點頭：“少爺！晴兒不哭！”
晴兒身後眾人呆住了！晴兒自從回來之後，從來不喜不悲，麵無表情。此刻，卻為一位莫名其妙的男人落淚！
這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秦笑在魂武大陸的貼身丫頭晴兒！她被人帶走，杳無音訊，卻不料在這裏相遇。
秦笑一把拉過晴兒，攬之入懷！
驀然，秦笑胸口一痛。他低頭一看。晴兒手中握著一柄短劍，正刺入自己的心髒。劍柄仍殘留在外。鮮紅血液熱氣騰騰，不斷湧出。
“為什麽？”秦笑駭然。他感受到體內生機的消失。震驚地盯著晴兒。他做夢也想不到，晴兒會趁此時機刺殺於他！
噗！
晴兒拽出短劍，慘然一笑。隨即猛地調轉劍尖，猛地紮入自己的胸口。
“為什麽？”秦笑的聲音低沉下來。他不敢相信，晴兒選擇先殺自己，再自殺！
晴兒身後眾人也一時間呆若木雞。眼前的一幕來得太快，讓人無法緩過神來。
“少爺……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你不知道，這一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等你來救我出苦海！可是，盼啊盼啊！我盼得心都焦渴了，你卻遲遲不來！我恨你！我恨你！我要你死！”
晴兒歇斯底裏，雙手揪著頭發，狠命地撕扯。
“可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汙濁的地方！少爺，你帶我走！”
晴兒的身子慢慢軟化。她的眼神絕望而欣喜。慢慢地，慢慢地，晴兒栽倒在地。
秦笑的眼光逐漸渙散。他朦朧中見到晴兒身後眾人忙碌起來。人影閃亂，模糊而無序。片刻後，他眼前徹底黑暗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笑幽幽醒轉。他摸摸胸口。胸口依然刺痛難耐。眼前景象逐漸清晰。依舊朱紅樓閣，依舊茫然天幕，依舊晚霞滿天！
晴兒消失了！晴兒身後眾人也一個不見！
怎麽回事？
夢境麽？可是，我的胸口為何如此疼痛？
秦笑爬起來，心中一片茫然。
“秦笑，你怎麽在這裏？”一聲清脆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秦笑回眸。一道嬌俏的身影靜悄悄站在廊柱邊。少女發髻高聳，一身白裙飄飄。體態窈窕，風韻盡顯。
眉心一點紅，增添無上魅力！
莫惜？
秦笑大喜。忙走過去笑道：“原來他們口中的小妖女就是你？”
“什麽小妖女？”莫惜眼一瞪，嬌媚萬分，佯怒道：“我是妖女麽？”
秦笑忙將幾大家族之人追殺莫惜情況簡要道出。莫惜冷哼道：“憑他們也想抓我？真是不自量力！既然他們都進來了，那就別處去了！”
莫惜身上氣勢驟然攀升。強烈的威壓感轟地散開。衣衫獵獵，長發飄揚，更添一股颯爽之英氣。
秦笑驚訝不已。莫惜的氣息居然隱隱超過自己。一股風之力量油然而生，籠罩整個樓閣，殺氣騰騰。
“你怎麽進步這麽快？”秦笑忍不住問道。他看著莫惜的雙手。白皙的手上一柄彎弓，一直箭矢。
“還是死亡秘境那柄弓麽？”
“怎麽，就允許你進步，我就不可以？”莫惜聽了秦笑言語，放鬆下來，收斂氣息。她將弓遞給秦笑，笑道：“這弓原來是靈級中品神器。暫時也尚未遇到趁手神器，便先用著。”
秦笑輕輕拉弓，弓弦嘣嘣發聲，尖銳的破空聲隱藏其中。似乎有數頭猛獸囚禁其中，猛烈嘶吼。
“好弓！”他眼前逐漸浮現君莫惜的那張圓月彎弓。璀璨的金光縈繞，如繁星點點。一箭射出，天崩地裂，雲層翻滾。
莫惜的臉頰逐漸幻化，幾乎與君莫惜別無二致。眉心紅痣，愈發清晰。秦笑伸出手去。
“莫惜……是你麽？”
莫惜淺淺一笑。一縷駝紅浮現臉顏。醉人的笑意蕩起漩渦，幾乎將秦笑淹沒。
噗！
一聲脆響，秦笑心口又是一陣刺痛。他逐漸清醒。看著莫惜，心中傷悲不已。
“你……為何要殺我？”
莫惜淡淡一笑，猛一用力。手中利箭推進，幾乎齊根沒入秦笑心口。
“你知道我是莫惜，卻不來救我！反而與那些人一道，稱我為小妖女。秦笑，你變心了！”莫惜的笑意逐漸淡化。慢慢地，她的形象在秦笑眼裏消散。
秦笑來不及解釋。他想說我不知道小妖女就是你。他想說，我被湖水困住，直至此時才上島……可是，他再也說不出來。刺痛感蔓延，滲入全身。秦笑眼前慢慢模糊。黑夜降臨，將他籠入無邊黑暗。
黑暗中，秦笑不知走向何處。眼前似乎是一條永遠也走不完的長廊。長廊深邃無底，幽深昏暗。周圍湧動著可怕的風聲。風聲中似乎有鎮壓一切的力量。他猶如被一位巨人握在手心。
“消失吧！這是你的宿命！兩個女人，你都棄之不顧。一個等你一年多，你杳無音訊，讓她一人備受煎熬。一個孤獨遠形，幾乎被魔障控製，而你也不聞不問，棄之如履。秦笑，你還有何顏麵存活世間？”
一道幽幽暗暗的昏惑之音緩緩傳來，牽引著秦笑的心神，消磨著他的意誌。
“還有火鳳。她仍在劍宗癡癡等你。等你承諾前去看她。可是，你去了麽？你如今日漸消沉，忙忙碌碌，卻不知所往。如此耗費生命，何不斬斷一切，趁早結束？”
秦笑心中愧疚漸漸升起。晴兒被人劫走。就在九幽荒界。可是，自己來此一年多，卻從不曾想過去尋找她。莫惜似乎也隨著體內另一道靈魂的牽引，來到九幽荒界，可自己分明知道，她可能就是君莫惜，卻也不曾四處尋找！
雖說是在提升實力。可這何嚐不是一種逃避？魂武大陸時的氣概哪裏去了？
秦笑……你這樣苟活，又有何意義？你真的向找血魂老兒報仇麽？可他身為天界大帝，你若要擊敗他，可知中間隔了多少差距？螻蟻一樣，有什麽幾乎擊敗血魂大帝？
他揮手滅天，點頭毀地。一腳可以踩踏九幽荒界！而你，如今才不過是天聖宗的銅牌弟子！差距何止千裏？
放棄吧！
秦笑的眼皮逐漸沉重。似乎一座山嶽重壓而下。意識在重壓下愈發朦朧。精神開始委頓。他很想睡覺，就此一睡千年，永生不醒。
沉睡吧！安心沉睡吧！
秦笑放棄前行，身體軟化，就要軟軟栽倒。
“不！”
猛然，有一個聲音如同驚雷，在體內炸響。“我不能沉睡！我不能！君莫惜不知所蹤！師父杳無音訊！晴兒下落不明！未能手刃仇人！我不甘心！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