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她的腦子傷得很嚴重?”柔兒疲累的睡著後,白子僅與古懷聿兩人相偕來到潭邊,白子僅用十分鄭重的語氣問古懷聿,但奇怪的是,這男人再怎麽正經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嘴角永遠是往上揚,眼底永遠泛著某種譏誚。

古懷聿望著瀑布的眼眸冷得沒有一絲波動,低低地應了聲:“我知道。”

“你知道?是嗎?”白子僅的唇角這會兒揚得更高了,那種笑容看起來有些諷刺,“我看……未必吧!”

“什麽意思?”古懷聿凝聚森冷的眸光回視白子僅,那濃濃的眉略顯陰森的皺起。

“你那麽在乎她,怎麽會任由她腦部的傷惡化?你知道嗎?她的傷勢若是繼續拖下去將會危及她的雙眼。”

“你說什麽?”古懷聿激動地揪住白子僅的衣襟,那種暴躁的情緒很自然的又呈現出來。反正隻要事關柔兒,他就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古懷聿。

白子僅睨著他揪著自己衣襟的手,怪裏怪氣的叫起來:“喂喂喂,你別老是喜歡揪我的衣襟,瞧你把我的衣服都給弄皺了。”

古懷聿才不管他的衣服皺不皺呢,雙手加深力道更加揪緊,“你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那你也得先放手再說啊!”白子僅瞪他一眼,在心裏罵了句:“真是莽夫。”待他鬆手,撫平發皺的衣襟後,道:“她腦部的血塊再不清除她就要變成瞎子了。”

一抹如刃般犀利的光芒凝聚在古懷聿炯亮的眸子裏,“你的意思是……淩雲仙子刻意對我隱瞞她的傷勢?”他以為柔兒的傷隻會讓她喪失記憶罷了,哪裏知道會嚴重到這種程度?

白子僅挑挑眉,還是那輕鬆悠哉的態度,“我不能妄下斷言,隻能說——淩雲仙子的醫術比我高明好幾倍,既然連我都能診斷出她的病情,那麽,淩雲仙子豈有不知的道理,不過……也有可能是一時疏忽。”最後一句任誰都聽得出來那是刻意在維護淩雲仙子的。

古懷聿一臉陰寒,握緊的雙拳爆出青筋,“該死的,她想害柔兒雙眼失明!”

“喂!”白子僅又叫了起來,一把抓住目露凶光殺氣騰騰的懷聿,“你別妄下斷言喔!我說過那有可能是一時疏忽。”

古懷聿激動難抑,“疏忽?我看她根本是故意的。

這冥幻王國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淩雲仙子的醫術精湛到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這點傷勢還會難得倒她嗎?”

白子僅用著極具詭異的眼神深深注視古懷聿那陰森中帶著慍怒的表情,微攢的眉間滿是旁人猜不透的譏誚。

“懷聿,你真是用心良苦喔!”這話充滿了諷刺。

古懷聿顯然對他這話感到突兀不解,“你在說什麽?”

白子僅又現出笑容,諷刺中帶著促狹,“原來你並非不知道這世上沒有淩雲仙子醫不好的傷,治不好的病,但是,”他自鼻孔哼了幾聲,續道:“你卻寧願去相信她醫不好柔兒姑娘腦部的傷,顯然你自己也是居心叵測。”

古懷聿心虛的逃開白子僅的目光,感覺一顆心擰了起來,但英挺的外表卻依然故作鎮定。

“你是害怕她恢複記憶後會離開你?”白子僅單刀直入的剖析他的心態。

古懷聿沒有說話,而這等於默認。

白子僅望了眼他握緊的雙拳,眸中閃出揶揄之光,“但你卻沒想到她的傷會嚴重到這種程度。懷聿,如果柔兒姑娘有一天變成瞎子,那你就是幫凶,到時候隻怕連她都不會原諒你,而她離開你的機會就更大於現在。”

無疑的,白子僅的話激起了他的焦慮與不安,他慌張的回頭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白子僅挑挑眉、聳聳肩,“簡單啊,就把她腦中的血塊清除掉,讓她恢複記憶嘍!”

“恢複記憶?”古懷聿的心像受到了猛烈的撞擊,整個痛了起來。恢複記憶?他就是不要她恢複記憶才會去相信淩雲仙子的鬼話,可現在……恢複記憶?不,他寧願她變成一個瞎子也不要她恢複記憶,因為一旦她記憶恢複,她就會記起她的世界跟親人,到時候……他害怕她會離開她,他害怕自己承受不起這一切,天知道,他的感情已經全部放在她身上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開他,那他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不。”他陰冷堅決地說。

白子僅不敢置信的蹙起眉頭,“你不希望我留她?”

“我不要她恢複記憶,我不要。”他猛烈地抓住白子僅的雙肩,陰森的眸子看起來有些駭人。

“但她會失明啊!”白子僅咬著牙用力的說。

“失明總比離開我好。”古懷聿毅然的說。

白子僅瞠著眼望著他。瘋了,這家夥瘋了!他為了要將她留在身邊寧願她變成一個瞎子?他輕輕晃著腦袋,從齒縫裏擠出三個字:“你瘋了!”

古懷聿更加用力的扣住白子僅的雙肩,疾言厲色地道:“隨你怎麽說,但有一件事我必須警告你,如果你敢對柔兒的病情透露半個字,我會一刀宰了你。”

白子僅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他真的瘋了,瘋到連自己在做什麽都搞不清楚了,他以為這樣就能把她留在身邊,卻不知紙包不住火,這事她遲早會知道——不,不是遲早,而是她根本已經知道,在懷聿回來之前他不是已經將她的病情告訴她,甚至答應要幫她醫治了嗎?但是,他現在不想跟這個瘋子說這些事,因為那一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總之,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柔兒雙目失明的,不會的——他很篤定的對自己說。

“你已經無可救藥了。”白子僅再度諷笑,用力撥掉他的手,白色的身影像風一樣的飄出淩雲居。

古懷聿望著他的身影消失,一張緊繃的臉龐瞬間垮了下來。雙目失明?雙自失明?柔兒,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這全是因為我實在太在乎、太怕失去你了呀!,原諒我,柔兒,原諒我……

淩雲仙子背著滿滿一竹簍的草藥從外麵回來,而一剛進門便赫見欲相偕離去的古懷聿跟柔兒,不禁訝然的問:

“你們要去哪裏?”

柔兒怯怯地站在古懷聿身邊,小鳥依人般,而古懷聿更過分,居然在她麵前一點也不避諱的,仍然挽著柔兒的小手。

“柔兒的傷勢已經穩定住,我想帶她回寒水閣休養。”古懷聿,低眸與柔兒帶笑的羞怯眸光對上,一顆心為她的無比柔美起了層層波瀾。

要走?淩雲仙子訝然的眸子閃進一絲痛楚,卻仍堅強的隱藏住內心的疼痛。她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她卻依然希望懷聿能夠一輩子留在這裏,為了誰都好,隻要能天天見到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今天借著采藥在外頭流連了一整天,她終於有機會靜下來思考。沒錯,她是嫉妒,是怨、是恨,但那又如何呢?她始終還是得不到他的一絲垂憐,不是因為他身邊這個柔得像水的姑娘,而是他對她沒有“感覺”。感情的事是任誰都無法勉強的,她的強求帶給自己的隻有痛苦;隻是,她覺得好不甘心,不甘心以自己這絕對不輸柔兒的容貌竟然吸引不了他,這是為什麽?

她問了老天爺千百遍,但始終沒有得到答案,而現在她不想要答案,她隻要他留在這裏,為了誰都好,隻要能讓她天天見到他,就好。

“你們還不能走。”她有絕對的好理由留下他們,那就是柔兒的傷真正的嚴重性。

“為什麽?”出聲的是柔兒。淩雲仙子明明對她充滿了不友善,為什麽卻不要他們走?她是想留下懷聿嗎?

而懷聿則用機警的眼神注視著淩雲仙子,那種防備就好像淩雲仙子是一頭隨時都有可能朝他們發出攻擊的野獸似的。

這個假惺惺的女人,她先是隱瞞了柔兒的傷勢,企圖要害柔兒雙目失明,而現在她又想玩什麽把戲?他覺得自己根本不信任這個女人,這也是他決定提早離開的原因之一。

淩雲仙子注視著古懷聿,他那種對她處處提防的眼神深深刺傷她的心,好像她是個巫婆,隨時都會加害他的小寶貝似的,雖然她心理難受,卻依然堅強的承受下來。

她那對如星般的眸子此刻毫不保留的展現出對他的深情,決定將柔兒腦傷的嚴重性說出來,因為這是她唯一能留住他的機會。

“古大哥,其實柔兒姑娘的傷非常嚴重,如果不即時醫治恐怕——”哪知她的話卻教懷聿激烈的打斷——

“我知道。”他那對如鷹般的利眼永遠能一眼看穿他人的心思,因此立刻阻斷淩雲仙子的話,慌張的瞥了柔兒一眼,希望她沒聽出什麽不對才好。

“你知道?”淩雲仙子顯得有些錯愕。

“不就是會永久喪失記憶嘛,那有什麽關係呢,她隻要記得現在跟未來就可以了,以前的事根本就不重要。”他說著,然後急切的轉移話題:“喔,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趁這個機會跟你說,那就是——”低眸對上柔兒閃亮的眼瞳,深情款款地說:“柔兒已經答應要成為我的妻子了。”

淩雲仙子踉蹌了一步,內心的衝擊無可言喻,一張嘴猛顫著卻說不話來。

“仙子,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柔兒鬆開古懷聿的手,上前一步,真誠地說,那柔柔的眸光漾著異樣迷人的光華。

淩雲仙子幾乎整個崩潰了,所有堅強的意誌此刻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她的努力全白費了,她以為自己可以利用柔兒的傷勢留住地,誰知道……哈……妻子?那個她想了一輩子的名分現在真的變成癡心妄想了,她所付出的青春跟感情也全都付諸流水了,全都付諸……流水了……

她緊蹙柳眉,如星的眸子閃出淒楚的淚光。堅強與高傲此刻已不再是她的專利,她被擊垮了,徹底的被擊垮了。

淒楚的眸光頓時化為陰厲的直逼柔兒,怨恨之火在她清麗脫浴的臉上燃燒起來,低啞的聲音從齒縫中擠了出來,“感激我?如果你感激我就不該搶走我的男人,你這個狐狸精!”隨著最後那句“狐狸精”,一個清脆的巴掌聲狠狠甩在柔兒白皙細致的臉頰。

“你幹什麽?”古懷聿震驚且憤怒的上前橫擋在淩雲仙子麵前。

淩雲仙子完全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齒地說:“我幹什麽?我跟這個狐狸精拚了。”如果不是古懷聿高大英挺的身體保護著柔兒,此刻的柔兒真的會被淩雲仙子撕得粉碎。

“你實在太過分了。”古懷聿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抓住淩雲仙子的手腕,然後狠狠的將她整個推倒在地上,接著轉身麵對一臉委屈落淚的柔兒,見她頰上一片紅腫不禁揪心,憤怒之火更狂烈的在他體內灼熱。古懷聿陡然轉身麵向淩雲仙子,全身噴火地咆哮:

“你簡直瘋了!”

淩雲仙子狠狠的抬起同樣燃燒著赤焰的眸子,微勾著唇哂笑,“是啊!我是瘋了,但是……我卻是被你們逼瘋的。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臭男人,我對你付出了所有的青春,而你卻這樣回報我?好,我認了,是我自己眼睛瞎了才沒把你看清楚,但是,你不要太得意,因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跟這個狐狸精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古懷聿努力抑製胸中的狂怒,挽起柔兒冰冷顫抖的小手,說了句:“我們走。”身子往上一提,即便消失蹤影。

淩雲仙子壓製在眼眶的淚水整個潰堤而出,痛苦的感覺隨著血液蔓延全身。

她失去他了,完完全全的……

柔兒一進“寒水閣”——天子禦賜給懷聿的府邸——馬上招來眾人奇異的眼光,每個看見她的人都端著一對像在看怪物似的眼睛注視著她,瞧得她渾身發燙,心如擂鼓,卻不知是她的美貌與那與生俱來的柔媚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最重要的一點——

他們何時見過主子身邊有過女人來著?就連那一向對他死心塌地的淩雲仙子他都不曾正眼瞧過她,更別說帶女人回家了,可現在,他卻實實在在的“挽”著一個女人走進家門,甚至……天啊!是不是天要塌下來了?他們竟然都看見了他們主子那一向冷得像冰、硬得像糞坑裏的臭石頭的臉出現了笑容……嗬!是真的耶!他笑了那!噢!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是什麽力量讓他們的主子突然間變化這麽大?是他身邊這個比淩雲仙子更像仙女的姑娘的緣故嗎?瞧,主子正低眸瞧了她一眼,那眼中布滿了款款柔情……天!款款柔情耶!他不是冷血動物,不是沒有感情的嗎?怎麽這會兒眼底卻出現了讓人陶醉的情感?

古懷聿根本不理會眾人好奇的眼光,依然挽著柔兒往裏邊走。他從來都是不理會別人的目光的,這是他獨特的性格,高傲、目中無人。

而柔兒,她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不知道這些人怎麽回事,為什麽一個個都盯著她猛瞧?難道……她的臉髒了嗎?還是……她的衣服破了?她羞赧不安的直往懷聿身子靠,真希望他的身體能夠完全擋住眾人的視線,別讓任何人瞧見她,可是不行啊!盡管他的身子足以擋住眾人的視線,但她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幾百隻灼熱的目光正逼視著她,教她渾身不自在。

古懷聿感覺到她的不安,於是冷眼朝眾人瞪了過去,這立即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瞧!一群人立刻全部低著頭,誰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東看西瞧。

柔兒加緊腳步跟著懷聿進屋去,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卻見那群好奇的陌生人已經圍躲在門邊偷看,大家爭相推擠。“哇!”一聲,全在門口跌成一堆。她先是一陣怔愣,看見眾人你推我擠尷尬萬分,有的一直被壓在地上哇哇慘叫,有的則鑽來扭去就是爬不起來,那情景讓她不禁噗吭一笑。

古懷聿端著足以將人凍斃的冷臉瞪著那群笨蛋,正欲開口厲喝,卻聞柔兒一聲噗哧,回眸乍見她正掩箸嘴笑,胸中的怒意便頓時消退。

眾人在你推我擠中爬起身子,本以為主子的容顏會因此結成冰塊,誰知道卻見主子那張冰臉已經化開一抹讓人瞠目結舌的笑容。老天!他又笑了!眾人在震驚之餘,依然略顯不安的垂著眼瞼,心想——死罪或許可免,但活罪依舊難逃,必定會遭一頓痛罵,果然——

古懷聿很快的收斂住笑容,沉著聲音喊了聲:“通通進來。”

眾人的腦袋這會兒垂得更低了,誰都不敢吭一聲,一個個拖著沉重的腳步邁入門檻,默不作聲的準備接受處罰。

這些家夥!古懷聿是又好氣又好笑,但表現出來的自然隻有氣沒有笑,“你們——”

眾人聞聲立即紛紛跪下,異口同聲求饒:“小的知錯,左護法饒命。”

饒命?有這麽嚴重嗎?問題是,他們犯了什麽錯?柔兒困惑的顰蹙柳眉,不解的看著身邊的懷聿,問:

“他們幹嘛請你饒命?”

“他們——”古懷聿才又出聲,眾人又大喊:

“左護法饒命啊!”

“你們犯了什麽錯啊?”柔兒難以理解的直問眾人,柔柔的嗓音如黃鶯輕啼般縈繞在眾人耳畔,讓人不禁陶醉。

哇!好好聽的聲音喔!眾人都被她的聲音迷醉了,一對對的眼睛更無法自己的朝她那豔麗妹絕的妙顏瞟了過去。

古懷聿看著眾人望著柔兒那癡迷神魂顛倒的模樣,不禁勃然大怒。該死的,這群家夥沒見過女人是不是?竟然敢在他麵前這樣放肆的盯著他的女人看,簡直活得不耐煩了。“啪!”一聲,差點擊碎了身邊的茶幾。

眾人因這偌大的聲響而回神,在赫見主子眸中的怒焰時,先是一陣錯愕——他們的主子也會生氣?他向來都是冷冰冰沒有任何表情的,因此也從來沒人看得出他內心的喜怒哀樂,可今天……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他會笑,還會生氣耶!但因為他“生氣了”,因此把眾人嚇得幾乎屁滾尿流,紛紛垂下腦袋磕頭求饒。

“左護法饒命啊!”

當然,柔兒也被古懷聿拍擊茶幾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怔忡地看著他,受驚的表情讓人心生愛憐。

古懷聿在見到柔兒受驚的表情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連忙整整臉上的表情,對柔兒微微一笑,然後狠狠地蹬了底下那些人一眼,用命令的口氣道:

“通通給我起來。”

柔兒在他微笑的安撫下,緊繃僵硬的情緒霎時得到紓解,於是也回以他一抹柔媚。

然而底下那些人,個個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要不然左護法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們?沒人相信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因此沒人敢起來,隻聽得有人畏畏縮縮的在說:“小……小的不敢。”

“他讓你們起來,你們就快起來啊,有什麽不敢的?”柔兒再度溢出柔美動人的嗓音。

眾人雖聞此言,卻仍不敢站起,一對對眼睛直往古懷聿那張已經變得陰森的臉龐探索,企圖得到一個可以信賴的答案。

古懷聿感覺啼笑皆非。這些人怎麽會怕他怕到這種程度?難道他的脾氣抑或長相真有這麽嚇人嗎?

他再度調整臉上的表情,企圖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點,可那表情在眾人眼裏無非是更加詭異駭人而已。

“起來吧!”這聲音夠和順了吧?

確實夠和順,和順到讓人覺得驚心膽跳。這不是他們主子的聲音啊!他們主子的聲音應該像冰那樣冷硬才對的,可是……堂上坐的確實是他們的主子沒錯啊!天!他們都快被他弄得精神錯亂了。

還不起來?古懷聿簡直被他們給氣死了,若不是怕動怒又會嚇著柔兒,此刻他真想將這些混蛋全都打飛出去。

“還不快起來是想跪一輩子是不是?”用力平息下胸中的怒火,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冰冷,聲音也跟著硬了起來。

哈!對了,就是這種表情跟聲音,這才是他們的主子啊!他們“終於”感到習慣的鬆弛下緊繃的情緒,個個臉上的表情也終於恢複了正常,然後一個個蹣跚的從地上爬起來。

終於恢複正常了!古懷聿撇了撇下唇,大手覆蓋在柔兒纖細修長的小手上,“我來幫你們介紹,這位是柔兒姑娘,她從現在開始正式成為咱們寒水閣一員,也正式成為你們的另一個主人,從今以後你們得聽命於她,不得有半點違抗,知道嗎?”

眾人紛紛投以驚詫的目光,互相交頭接耳,接著在底下竊竊咯笑。另一個主人耶!那不就表示這個仙女從今以後就是寒水閣的“女主人”了?嗬嗬!左護法開竅了,終於顏意娶妻了,這真是天大的喜訊耶!

古懷聿不解他們這種表情是什麽意思,更不明白他們幹嘛笑得這麽詭異?“喂!你們幹什麽?還不趕快拜見柔兒姑娘?”

眾人這才又恢複正常,恭敬的拱手齊聲道:“小的拜見主母。”

主母?柔兒愣了一下,回眸低聲問懷聿:“什麽是主母?”那輕顰柳眉的模樣更添嬌媚,讓人心醉神迷。

自從失去記憶後,她的腦子就有些胡塗,有些事她還是很清楚,但有些事卻又不懂。懷聿有時候會懷疑她的記憶力是不是就像一個小孩那樣,但她的舉止卻又是個標準的大姑娘。

古懷聿難掩悸動情懦的回視她,若非眾目睽睽之下,他真想一親芳澤。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做我的妻子了嗎?那就對了,既然你是我的妻子,而我是這裏的男主人,自然而然的,你不就變成這裏的‘女主人’了?主母就是女主人的意思。”懷聿小聲的跟她解釋。

女主人?一抹如雲霞般的腓紅瞬間染上她粉嫩的臉頰,她羞赧而局促的垂下眼瞼,一雙小手顯得無措的猛絞著衣角,但唇邊卻掛著甜美的淺笑,活像被幸福包圍,新婚的小妻子。

嘻……主母怕羞呢!眾人又咯咯的偷笑。

古懷聿被她那嬌羞樣兒迷得神魂顛倒,她那嬌柔害羞的模樣像個不經人事的孩子,卻又格外嫵媚動人,如果說淩雲仙子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那麽她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他癡迷到忘了底下還有一群人在,難掩悸動情愫的輕托她細致柔滑的下巴,兩片已經幹澀異常的唇瓣像是充滿饑渴的朝她靠近。

柔兒幾乎快要窒息了。他那充滿男性的獨特氣味直撲她而來,撞擊得她暈頭轉向的,尤其他的唇一直朝她逼近,而不經人事的她根本不明白他想要幹什麽,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因他的動作而狂跳失速,喉頭一片幹澀,體內更有股不知名的悸動在活蹦亂跳,讓她全身無法自掛的震顫起來。

然而,就在他的唇幾乎就要碰上她的時,耳邊突然響起眾人倒聲抽氣的聲音——

古懷聿在眾人的抽氣聲中猛然回神,在赫見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時,立即慌張失措的收回自己的手,整個身子卻因自己方才的激動而燃燒起火。

第一次,他在眾人麵前感到驚慌失措。

而柔兒的一張粉臉也跟著發燙,紅撲撲的直燒進她的心坎裏,燒得她坐立難安,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正當兩人都對這種尷尬場麵手足無措時,底下又發出咯咯的笑聲,而那笑聲讓柔兒羞愧得無地自容。

古懷聿見狀,狠狠拋出一個足以讓這些人都變成冰柱的冷眼,果然,那些人全都凍成冰柱,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真是受不了這群家夥,瞧他們剛剛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簡直不把他的威嚴放在眼裏,實在過分,不過……看在他們還算知情知趣,懂得如何討他歡心的份上——他們剛剛那聲主母正符合他的心意——這次就饒他們一回吧!

“你們都退下去吧!”他輕輕揮臂,遣走了一群簡直讓人哭笑不得的下人,回眸注視還羞怯得不敢抬頭的柔兒,唇邊泛起淡淡的笑容,輕聲喚她:“柔兒。”

“嗯?”她微微的抬眸瞥他一眼,眸中帶著些許慌亂,頰邊的紅暈尚未退去。

古懷聿想不癡迷實在也難。她是這麽的美,這麽的柔,這麽的纖細可人,這麽的讓他心動啊!

“他們都喊你主母了,我看,我挑個日子,咱們辦個婚禮,你說好不好?”他的聲音充滿了男性的魅力,很難讓人抗拒的。

“嗯!”她點頭,臉上的雲彩加深的顏色,更增嬌豔。

對她來說,他說什麽都是好的,他是她唯一的親人,更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依靠不是嗎?

古懷聿又笑了,那笑容就像人間的陽光一樣的和煦,臉部剛毅的線條柔軟了些。

看見他笑,她內心泛起一股暖意,自然而然的跟著笑,笑得益發燦爛美豔。

他再次輕托她嬌柔的下巴,癡迷的目光定在她那片嬌豔欲滴的絕麗容顏,內心那股悸動情淒再度掀起波濤,忍不住低聲呻吟歎息。

“柔兒,你真的好美、好美!”

她淺揚唇瓣,那股嬌羞媚態讓人憐意恣生,“隻怕現今我年輕貌美才得您憐愛,等到有一天我老了,麵皺皮黃,齒搖唇裂,屆時您便——”她的話讓他溫柔輕掩住。

“不會的,等到那時候我不也是已經發白麵皺,咱們一個搖搖晃晃,一個蹭踞顛顛,正好又配上一對,那才羨煞人呢!”他笑意盎然,眉飛色舞。

一個搖搖晃晃,一個蹭蹭顛顛?柔兒幻想著那種景象,不禁一聲噗哧,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不禁拉袖掩嘴,活像個稚氣未脫的清純少女,而這卻更加扣緊他的心弦,讓他無可自製的為她瘋狂。

他控製不住了,體內那股奔騰的血液簡直快要從鼻孔裏噴出來,古懷聿猛地攫獲她笑開的紅唇,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舌頭已經侵略霸占了她的口,繼而挑逗她陌生的觸感,誘她舌尖與之交纏。

柔兒因他這突來的動作而驚嚇的屏息,瞠著烏黑大眼瞅著他在自己眼前微微晃動的腦袋,一顆心撲撲的直要跳出胸口。她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舌頭一直在她嘴裏滑動,可那種感覺卻讓她覺得好興奮,好像體內的細胞都活蹦亂跳了起來,連血液都跟著直衝上腦門,把她的意識弄得一片模糊,隻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像著了火,熱得她頭昏腦脹,快要窒息。

不!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用力的推開他,嬌喘連連的搖著手。

古懷聿微微的垮下眉尖,不解的問:“怎麽了?”

“你弄得我不能呼吸了。”她臉紅耳熱的喘息著。

他愣了半晌,突然“噗哧!”一聲,然後朗朗大笑起來。

柔兒臉上的熱度簡直可以煮熟雞蛋了,“你……你笑什麽?”

他伸手將她擁進懷裏,淺淺親吻她的美額,低低的說:“笑你怎麽這麽可愛。”

什麽意思?她著實沒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