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1章 這不是你能改變的

我翻遍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

“抱歉,出來的很是匆忙,所以我沒帶錢。”由於換了衣服,所以我從胖子那裏搶來的錢包並沒有帶在身上。

巫念一臉不開心的從身上掏出四塊錢。

離開奶茶店,前麵是韜奮大橋,這座橋是以這座小城的英雄人物鄒韜奮命名的。鄒韜奮,革命先鋒,參加過宋慶齡、蔡元培、魯迅等發起的中國民權保障同盟,以不畏權勢和講真話而為後人留下“韜奮精神”,當選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之一。

那樣一個脆弱的人類,在麵對權貴的時候,卻敢於毫不畏懼的說出自己心中的真話。而現在,還有多少人敢於在權貴麵前高談心中的那衷心肺腑的真話。就是因為少了鄒韜奮這樣的人,所以這個世界才會有那麽多的真相被掩埋。

巫念依然一臉不開心,那四塊錢好像讓她很肉疼。迎麵有一輛北京現代開了過來,我走到路中心準備攔下這輛車。

“怎麽,你要攔車搶錢?沒想到沒有心髒之後,這種事情你也做的出來。”身後忽然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那是另一個巫念的聲音,那個畫紅妝好似要把自己的臉都摳下來的巫念。

我側頭看著毫無表情的巫念,但並沒有因為她的話從路中心移開,那輛北京現代的車主狂摁喇叭,然後不得不猛的踩住刹車。車子停在我身前半米處,車主跳下車張口就想大罵,但是他的嘴巴卻被一隻幹枯的手掌給捂住了。

一股惡心的腐爛味道在空氣裏彌漫開來,那應該是暴露在空氣裏許久的屍體才該有的問道。被捂住嘴的車主艱難的轉動脖子向身後看去,他一定很想看清身後到底是誰捂住了他,隻是耳邊傳來的那沉重瘋狂的呼吸聲卻告訴他絕對不能去看後麵。

車主一定聽過這樣的一個鬼故事,那個故事叫做“請不要往後看”。故事裏的一對男女是非常相愛的情侶,但是這對情侶每次擁抱的時候,女孩都能看見無頭的鬼衝著她開心的笑著,那鬼明明沒有頭,但卻的的確確的是在衝她開心的笑。女孩嚇的魂飛魄散,與她擁抱著的男孩卻是看不到那一幕,男孩必須鬆開女孩才能回頭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是,當男孩鬆開女孩,便意味著女孩的死亡。女孩死了,男孩也如願以償的可以回頭看了,可是,他什麽都沒看到。

車主很害怕,不管是那惡心的腐爛味道,還是耳邊那好像惡鬼般低低的喘息聲,以及站在車子前方平淡的看著他的我,甚至是那美麗的但卻好像靜止定格了的巫念,都成了車主恐懼的源頭。

“沒看出來你擁有一顆菩薩心腸。”我淡漠的說道。

“擁有菩薩心腸的不是我,而是她。為了不讓她看見你肮髒的一麵,我隻好出來用我的眼睛去記錄下更多的黑暗。”

我嗬嗬的笑了起來,這種氛圍才對嗎,畢竟我已經不是有心髒的我了!或許以前的我會很開心的和那個巫念喝著奶茶逛著馬路,但現在的我,真的很忙。

“他看起來好餓,應該一直沒吃東西吧。”

“我又沒有不準他吃東西,他自己不吃而已。”

“真是離譜的女人,讓這個可憐的家夥擁有了幾百倍的饑餓感,卻剝奪了他對自己唯一食物的喜愛權。他就這樣厭惡著血液,但明明又對血液有千百倍的渴望,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無時無刻不在遭著報應。”

我走到車主麵前,看著捂住車主的田牧野,這個被巫念詛咒的僵屍,已經幹枯的隻剩皮包著骨頭。他不停的伸出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因為他一定很渴,渴的話就得喝血,隻是他的味覺和他的大腦卻在告訴他,血很難很難喝,不要去喝,即使渴死了也不能去喝那難喝的要死的血液!

“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這一邊。”我伸出手去掏那個嚇的半死的車主的錢包。

巫念皺了皺眉,但終究沒有去阻止我做那般無恥的事情,她說道:“等你把你的心髒裝回你的胸腔,我就會選擇站在你那邊。”

打開車主的錢包,我發現裏麵隻有三百塊的現金,我不免有些生氣,於是我伸出我的食指放在車主瞪的老大的雙眼前,隻見我食指上的肉像是沙子一般開始流走,露出我那慘白的指骨。

車主白眼一翻,已經是昏死了過去。

田牧野喘著粗重而饑渴的呼吸聲將車主扔回了車子裏麵,然後他僵硬的邁動著自己的步子站在了巫念的身後,就好像一具被皇賜死但卻仍然守護在金鑾殿前的死侍。

我靠在車門上,眯縫著雙眼:“在我還有心髒的時候,我可是殺死了十一個女孩。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希望我能夠找回那顆可能已經完全發黑發臭了的心髒嗎。”

巫念沉默不語。

“站在我旁邊吧,跟我走。”我說道。

巫念淒厲一笑,然後說出這段她曾對我說過的話:“跟你走嗎。我能夠跟你走嗎。你是否真的能夠帶我離開。你知不知道,這不是你可以改變的軌跡,這軌跡轉動了千年,已經和命運連在了一起。你連自己的路都分不清,又怎麽可能將我帶走。”

“隻要你站在我旁邊,我就能帶你走。”我走到巫念麵前,抓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雙眼。第一次這般去看巫念的眼睛,我忽然發現她的眼睛好美,那種美是曆經滄桑看見一切秘密的癡迷之美,我不自覺的想要更仔細的去看她的眼睛,想要看看她的眼睛裏都藏了什麽往事。

然後,我一頭栽進了巫念的眼睛裏。

這裏沒有天空,也沒有大地,隻有無盡的光,那不是陽光,不是燈光,隻是光。而在這無窮無盡的光裏,一雙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的極淡的白瞳正淡漠的看著我,不對,不是看著我。

那雙極大但又很淡的白瞳,正在播放著我,對,是像播放電視劇一樣的播放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