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父母

可是我卻感覺太陽的色彩,是這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顏色。

斌子說完我老家那邊出了什麽事情之後他再說的那些話,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可能是在說安慰我的話,但是那時候的我,什麽樣的安慰都聽不到,或者說,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好,我知道了。”我怔怔然的站在原地,舉著手機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沒有絲毫生氣的雕塑,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的地平線,輕聲的呢喃道。

“嘟嘟嘟……”一串忙音的聲音將我驚醒過來,我眨眨眼,身子有些情不自禁的發抖,如果我能看到那時的我的話,肯定會先看那一雙沒有絲毫神采的眼睛。

“徐寅?徐寅?”聶兮兒搖了搖我的胳膊,我愣了愣,隨即把手機隨手放在口袋裏,然後低下頭看著比我矮了半個頭的聶兮兒,卻好似什麽都看不到一般,聶兮兒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問我道:“你怎麽了?”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對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沒事……兮兒,我……”

我看著她的雙眼,那如同黑寶石一般深邃明亮的眼睛,忽然感覺頭上有些暈眩的感覺,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然後對她說道:“午飯,我不能陪你去吃了,我……我要回一趟老家,我的老家出了事情……”

聶兮兒看著我的臉色很不對勁,更加的擔憂了,一邊點點頭,一邊對我說道:“好,沒事兒,徐寅,你臉色很不對勁,你家裏到底怎麽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肩膀一直在不停的輕微的發著抖,聶兮兒盯著我的臉龐,一雙柔若無骨的溫暖的小手從羽絨服的兜裏麵抽了出來,然後緊緊的握住了我冰涼的手,輕蹙著眉頭,問道:“徐寅,有什麽事情你不要自己硬扛著,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傾訴……”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對聶兮兒機械式的點了點頭,說道:“兮兒,謝謝你,我知道,我還好,你不用擔心我,一會兒我就去買回老家的火車票,你自己在這邊照顧好自己吧,我可能……要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聶兮兒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我也看著她,卻好似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般,她輕輕的抱住我,頭埋在我的胸口,輕聲的說道:“你老家那邊需要錢麽?”

我吐了口氣,兩手環抱住我懷裏的這個我深愛的女孩,聽見她這句話,我心中稍稍一暖,甚至連這我感覺沒有絲毫色彩的陽光都有了些許的暖色,我說道:“沒事兒,兮兒,謝謝你了,我現在要回宿舍收拾收拾東西走了。”

聶兮兒在我的懷裏點了點頭,然後鬆開了懷抱,我撩開她額前的劉海,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隨即緊了緊身後的背包,在她一雙大眼睛的注目下,快步離開了學校的草坪地帶,往男生宿舍走去。

一路上,我仿佛腳下的路並不是路,而是一片的空氣,我踩在上麵,就好像沒有踩到東西一樣,飄飄忽忽的,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漢,一步三搖,路邊的好像都在看我,那眼神很怪異。

“徐寅,你怎麽著了這是?喝多了啊?!”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仍然是一步三搖的,忽然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腳步不停,頭稍稍偏過去,卻見原來是齊心。

齊心手裏拿著食堂裏麵炸的金黃的油條和豆漿,嘴角還有油膩,正皺著眉頭看著我,見我腳步不停,他往前跳了幾步,跳到我的跟前,我沒注意,差點兒就把他給撞到了。

“沒喝多啊……”他用沒有拿著豆漿和油條的右手按住了我的肩膀,齊心的力氣很大,一隻手就把我按的走不動了。

“你這是什麽情況啊?”齊心晃了晃我的肩膀,把臉湊到我的麵前十厘米的距離,盯著我的眼睛,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道:“誒,你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怎麽不說話了?平常話不挺多的麽?是身體不舒服麽?”

我抬起頭看著齊心,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齊心,我家裏出事了,要趕緊回去宿舍收拾東西然後回一趟老家了……”

齊心愣了愣,然後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就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就跟一陣風一樣,我沉默著沒有掙脫開他的手,這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死活都要甩開他的手,而且還要罵他一頓。

“我還以為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呢,趕緊跟我跑起來,就憑你剛剛那步子走的,你能活著到宿舍都夠嗆,你差點兒就摔在柵欄的那個尖頭上麵了。”

…………

我們兩個跑回了宿舍,然後蹭蹭蹭的上了四樓,我呆呆的站在宿舍的門口。

齊心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躺在小六的**挺屍,他微微的抬起頭來,見我呆呆的站著,又從**麵坐了起來,對我說道:“徐寅,你老家有急事,你怎麽不急呢,快點兒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啊。”

宿舍裏沒有人,估計都是去附近的網吧打遊戲去了,我閉上了眼睛,腦袋蒙蒙的,像是被人在後麵打了一棒子,齊心的嗓門挺大的,倒是驚到了我,我於是連忙收拾東西,從宿舍裏快步離開了。

齊心沒有在後麵追上我,我那一刻忘記了所有,隻記得一件事兒,那就是趕緊去火車站買票,然後回家。

我在校外打了一輛出租車,然後直奔G市的火車站。

我沒有跟學校請假,也沒有帶著別人,我隻帶著我的焦急情緒,還有錢包裏麵的一兩百塊錢,隻身一人,坐到了G市的火車站,在那裏買了車票,踏上了漫長回家之旅。

那是2011年,火車還沒有現在的快,還都是些綠皮車,但是與現在相同的是,火車還是會經常性的晚點,而且不是一分鍾兩分鍾的事情。

火車又晚點了十分鍾,我在候車室緊緊地攥著那張回家的火車票,i像是攥著一個無價的寶貝,終於等到了火車過來,我隨著蜂擁而上的人群擠上去,然後又跟著人群上了火車,我身上隻背了一個背包,我的座位靠著窗戶,旁邊沒有人,我隨手把書包放在旁邊的空地上,就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然後呆呆的看著窗外的來來往往的人們。

為什麽在那個時候,我會是那樣的表現?

因為,我的父母去世了,是斌子在電話裏麵告訴我的,我不敢置信,但是那確是事實,斌子也沒有必要去開玩笑,而且還是拿著我的父母跟我開玩笑,他了解我的性格。

我難以置信,為什麽,我的父母會忽然的過世,我在電話裏麵問斌子是怎麽回事兒,他說他也不知道,去世的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晚上一點多鍾的時候。

我忽然想起來,在昨晚淩晨一點鍾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那時候我還在疑惑是什麽情況,可現在想來,那可能就是一種預兆吧,預兆今天會發生的事情。

都說人在痛苦的時候,承受的壓力是難以想象的,也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我雖說忘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但是這話確實沒錯,的確是這樣,因為我感覺我現在就像是要死了一樣,我寧願去死,去黃泉之下陪伴我的父母。

我的腦袋暈眩的厲害,終於是閉上了眼睛,然後靠在了窗戶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當中。

“小寅……”恍惚中,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父親的聲音,我愣了愣,可是沒有醒過來,我應該是做了一場很真實的夢,那夢中有我的父親和母親。

我許久都沒有見到他們了,我夢到的時間,是在即將到來的大年夜,我們一家人圍在一起吃著團圓飯,熱氣騰騰的飯菜和一兩杯父親愛喝的燒酒,像是當時的氣氛一樣溫暖,恍若真實。

我有多久沒有見到過我的父親和母親了?在大學一年也放不了多少次假期,一般的假期我都在做家教,複習備戰考研,隻有寒暑假才會回家,而每一次回去,看到他們兩個人的頭上有多了的白霜,我心裏暗暗心疼。

我沉浸在那個夢中,像是吸毒成癮的人吸了毒品一般深深地不能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夢中也是剛剛好是在吃著一隻烤鴨的肥腿,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天翻地覆,好像天地都崩塌了一樣,然後,原本圍著一張飯桌坐著的我的父母,竟然一眨眼間,一齊的都消失了,消失的很突兀。

我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乘務員搖醒的,那乘務員是個女的,長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