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強盜

我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後麵隻是一條空落落的巷子,巷子口能看見車水馬龍的馬路,沒有什麽不對經的地方。

錯覺?我暗想,轉身繼續向古玩市場走去。

但當我剛開始重新邁步,身後的動靜又響起來了,像是有什麽人特意放輕了腳步跟著我。我再次站住腳,揣在褲兜裏的手攥緊了那疊鈔票,然後緩緩轉身往後看。

我一手重新踹會口袋攥著錢,另一手拿著一塊石頭橫在腰間,避免讓身後的人看見我手裏的東西。

繼續往前走了十來步,我突然轉向另一條小巷,並快速向巷子深處衝了過去,然後閃身躲在巷內一堆摞高的廢棄紙殼後麵。

果然,當我剛剛躲好,巷子口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對方很焦急地衝進小巷,又立刻停住腳步,放輕手腳在巷子口轉了轉。

我沒做聲,捏著石頭等人過來。十幾秒之後,那人開始向紙殼堆移動,我屏住呼吸看著地上的投影,當那影子裏露出一截鞋頭的時候,猛地從紙殼後躥出來,舉起石頭衝那人砸了過去。

那人被我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本能地抬手格擋,石頭砸中了他的胳膊,我都能聽見“哢”的一聲脆響,那人立刻哀嚎著退出好幾步,捂著胳膊惡狠狠地瞪著我。

這人身材消瘦,個頭矮小,一雙眼睛渾濁難辨,眼窩深陷,掛著兩個碩大的眼袋,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頹靡狼狽。

雖然我也不是什麽肌肉型**,但和這人比起來,還真有些壯實。

這麽一來,我底氣更足了,中學那陣仗著年輕氣盛,大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中二氣派,雖然身體不如當初,脾氣也沒年少的時候那麽莽撞,但真要幹架,我也沒裝孬種的意思。我拿著石頭看著那人,一樂:“跟著我幹什麽?”

那人兩眼滴溜溜一轉:“你……你銀行卡忘了拿,我給你送來!”說著,竟然還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卻不把手拿出來。

“我拿了,我這人什麽都不好,除了記憶不錯。”

見我不上當,那人終於麵露凶相,兩眼直勾勾盯著我揣了錢的褲子,咬牙切齒道:“你、你是不是取錢了,把錢……把錢拿出來。”

“憑什麽?你要是打斷自己的腿,拖一架音響跟我討錢,我或許還會給個十塊八塊。”

這話顯然開了嘲風,那人將視線從我口袋轉移到我的臉上,突然惡狠狠道:“那、那就別怪我不仁義!”

話音剛落,那人迅速掏出了口袋裏的東西,竟然是一把十二寸長的管製刀具!這丫的褲子口袋是漏的嗎?怎麽揣的?!不等我反應,那人已經抄著刀子向我撲了過來。

我一皺眉頭,甩手衝他臉上扔出石頭,同時兩手並用將身旁對高的紙殼扒拉下來,全部向那男人扔去。我腳底抹油,迅速向巷子深處跑了過去。

聽見身後傳來急速逼近的腳步聲。

我匆忙回頭,見那男人已經提刀追了上來,他一見我和一孩子站在一起,本能地放慢腳步,在發現巷子裏除了我和這亂跑的孩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成人後,臉上露出了竊喜。

孩子看見男人,一下就嚇住了,呆呆地抓著我的褲管愣在那兒。我一邊往後退一邊攆那孩子,卻怎麽也轟他不走。眼見男人再次拔足衝來,我一咬牙,彎腰抱起那小孩兒,轉身向巷子口飛奔。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還是怎麽,一想起我身後跟了一個提著長刀的凶惡強盜,我就覺得背上被劉勇砍傷的地方隱隱痛了起來。

小孩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情況,“哇”一聲發生大哭,我沒精力哄他,隻吼:“安靜點!”然後一頭紮進了最後一條巷子。

巷子口已經能看見古玩市場的後門,隻要衝出這條不過百米的小巷,我和這彪兮兮的小孩兒就沒事了。

但就在這時,小孩卻在我懷裏一陣掙紮,大喊“媽媽”,我抱他不住,踉蹌著往前衝了幾步,下意識彎腰要把他放在地上,卻頓覺後腦勁風突襲。

我心裏一慌,手腳都涼了一半,卻聽半空裏“噗”的一聲,什麽東西從巷子口飛了進來,一下打中我身後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鬆手,刀子“哐啷”一下掉在我腳邊,我也來不及看是怎麽回事,抄起刀子轉身想和那男人拚命。

卻見那人滿臉驚恐地盯著我身後,臉色慘白。我有些錯愕,心說我身後有什麽,即便有個人站著,也不至於把這男人嚇成這樣。

想到這兒,我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身後什麽也沒有,除了通往古玩市場的最後五十米距離。

“呃………呃啊!”

男人突然怪叫出聲,竟然轉身連滾帶爬地跑了。我兩手握著刀站在巷子裏,半晌沒敢動彈。什麽……什麽情況?

“嗚哇!”

突然的一聲啼哭,讓我意識到身邊還有個小孩,我急忙將刀子扔了,皺眉問那孩子:“你爸爸媽媽呢?”

“嗚哇哇哇……哇哇,媽媽!嗚哇……”

“別哭了,你媽媽呢?”

無論我怎麽問,這孩子都隻知道哭。我原本就不擅長和孩子交涉,更何況還是這種聽不進人話的孩子,無奈之下,我隻好伸手去牽那孩子。

小孩雖然哭得渾身抽搐,但也不排斥我碰他,我拉著他一路走出巷子,見孩子的哭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為表清白,隻好立刻問路邊擺攤一婦女。

“大姐,請問這附近哪兒有派出所,這孩子在巷子裏一直哭,問他什麽都不知道,可能是和父母走丟了,我得送他到派出所……”

“送什麽派出所啊!你什麽人呐?青天白日地還拐孩子呐?!”

沒等我向那婦女問完話,一旁突然殺出一個精瘦的女人,一把就將小孩從我手裏搶了回去。那孩子看見女人,兩手一抹臉上眼淚,抱著女人就喊“媽媽”。

女人斜眼看著我,滿臉堤防:“我就在這兒做生意,孩子跑出去玩玩而已,怎麽就走丟了?我看你是不懷好意,想拐人孩子吧啊?看你斯斯文文,竟然能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我被那女人罵得太陽穴青筋急跳,忙解釋:“我要是想拐孩子,還會帶著他走到人流量這麽大的地方?”

“呸!你以為我不知道呐?現在拐孩子都是裝成小孩的監護人,要不是我兒子聰明,嗓子又亮堂會哭,把大家的注意都吸引過來了,指不定你就把我兒子拐走了!”

我語塞,眼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實在不想和這女人糾纏,撩下一句“隨你怎麽想”,轉身就要走。

沒想卻被一個中年漢子攔住了,那男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皺起眉頭道:“小子,不說清楚就想走,沒這麽便宜的事吧?你要真是人販子,咱們可饒不了你,走,警察局去一趟!”

“你跟我開玩笑呢吧?”我氣極反笑,“我是真看見這小孩在巷子裏亂跑,身邊也沒有大人看著,擔心出什麽事才把他給帶出來。

怎麽你們養孩子都是放養的?到點吹聲口哨收回來,也不怕半路讓狼叼了去?”

漢子一把扣住我胳膊就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你是清白的,去趟警察局又怎麽了?”

我火氣上頭,甩手慍怒:“不是怎麽不怎麽的問題,我還有事,沒工夫在這種破事上耽擱時間。讓開!”

我這麽一火,周圍的人似乎就篤定了我是人販子,呼啦啦一下全圍了上來,指手畫腳地指責我年紀輕輕幹這種缺德事。

我百口莫辯,不停向眾人解釋我沒想過拐什麽孩子,眾人無人肯信,我被逼到極點,一把掏出口袋裏的五千多塊怒道:“我身上有錢,我到這兒來就是買東西的,我有什麽必要去拐這麽個孩子?吃飽了撐著?”

“誒誒大家看呐!”那婦女指著我手裏的錢,“指不定就是賣了誰家的孩子賺來的黑心錢啊!送他去警察局!”

“我……”

我來不及辯解,那漢子已經抓著我胳膊用力反剪,一下將我壓在了牆上。我掙紮著喊了聲“你們誤會了”,卻被更多的“送他去警察局”淹沒。

那漢子嗬道:“別說了,警局裏走一趟,是忠是奸警察會判斷!”說完,一群閑人竟真押著我向當地派出所走去。我擺脫不了漢子的鉗製,心裏展開了一片無垠的綠茵草地,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老子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