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嬰兒車

話到這兒似乎就沒什麽可聊的了,我問女人衛生間在哪兒,她給我指了指。我衝緊閉的玻璃門喊了聲“小夢”,隔了好一會兒陶夢才“哎”出一聲。

“好了嗎?”

“還沒……寅哥你別催我啊……”

我心裏好笑,這丫頭戲演得還真不賴。女人見我還想催促,忙拉了我一把,略帶狡黠地笑道:“別催了,女孩兒家,總有點不方便。”

我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女人再說什麽,臉上一熱,搔了搔頭隻好賠笑。我和女人走出臥房,女人問我吃不吃水果,我雖然擺手,她卻已經拿起了茶幾上果籃裏的蘋果和水果刀。

“小妹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出來,你幹坐著也沒什麽意思,吃點水果打發打發時間吧。”

“我來吧。”

我伸手去接女人手裏的蘋果和水果刀,倒不為什麽,而是這女人的精神狀態實在不好,雖然能跟我聊上幾句,眼神還是渙散得厲害。我生怕她削皮的時候割傷自己,到時候麻煩的事更多。

女人倒也不推脫,順勢將刀子和蘋果遞給我,笑道:“很少有男孩子會從女生手裏接活去做了呢,你還會削皮啊?”

我笑了笑,刀尖指指衛生間的方向:“有個妹妹,不得什麽都會嗎?”

“你這哥哥真是不錯。”

我隻是笑,這話不好接,隻好低頭去削手裏的蘋果,順便扯開別的話題和女人閑談。陶夢賴在這戶人家的原因很簡單。

她得找到女鬼的蹤影,而我在這方麵幫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吸引女人的注意,讓她不會注意到陶夢已經從衛生間裏偷偷溜出來了。

臥室裏忽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啼哭,我嚇得手一抖,刀子險些削下一塊肉。一聽孩子哭鬧,女人一下就站起身,快步向臥室走去。

我也急忙放下刀和水果,順手抽了兩張紙巾,擦著手跟了上去,卻見臥室門口閃過一小片碎花色的東西。

我知道那是陶夢,要是讓女人在這時候看見陶夢在臥室,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敵意。我急忙抻手拉了女人一把,她愕然地回頭,我問她孩子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拿上奶瓶過去?

女人頓了頓,估計也是一時讓我問蒙了,好一會兒才道:“奶、奶瓶就在臥室……”

我眼見陶夢迅速從臥室裏溜了出來,一下閃進衛生間裏,臨了還衝我豎了個拇指扮個鬼臉。我滿臉無奈,這才鬆開女人的手道:“那快去看看吧。”

女人皺了皺眉頭,好在沒察覺出什麽,轉身跑進臥室。孩子在嬰兒車裏來回翻動著,仿佛受驚了一般啼哭,女人彎腰抱起孩子,一麵哄一麵去摸孩子的尿布,疑惑地叨念著:“沒便便啊……怎麽突然哭了……”

陶夢佯裝剛從衛生間裏出來,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走到臥室門口愕然道:“寶寶怎麽了嗎?怎麽哭了?”

女人愁眉苦臉地轉過頭看了我和陶夢一眼,搖頭道:“不知道啊,哄也哄不住,不知道怎麽會哭成這樣……”

我趁女人哄孩子的間隙,拉著陶夢退到臥室門外,低聲問了句:“怎麽回事?”

陶夢搖了搖頭:“我剛溜進臥室,正要測測是不是寶寶身上附著惡鬼,他立馬就哭出來了,我哪還敢留在臥室,要是讓寶寶媽媽看見我站在她哭鬧不休的孩子身邊,指不定衝上來就打我……所以……什麽都沒有檢查到。”

我也有些發愁:“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總不能一直賴在人家家裏,更何況現在這情況……就是想賴也沒理由。”

說完,我轉頭看了眼哄孩子的女人,陶夢卻小聲道了句“放著我來”,一把掀開我向女人走了過去。

“我來哄哄吧?”

陶夢一邊說,一邊向女人伸出手,女人有些遲疑,但又不太好意思拒絕,隻好將苦惱的孩子遞給了陶夢。

陶夢像模像樣地將孩子抱在懷裏,搖籃一樣左右晃動著胳膊,一麵用食指逗小孩下巴,一麵道:“寶寶不哭寶寶不哭,怎麽啦?是不是看見大怪獸啦?跟姐姐說,姐姐幫你打跑它。”

哄著哄著,那孩子竟然真的不鬧了,逐漸又沉睡過去。我心裏奇怪,這丫頭不僅能畫鬼封魂,現在還解鎖了一個哄孩子的潛藏技能?

看著安靜下來的孩子,女人也有些詫異,臉上很快浮現了感激的神色。陶夢一邊輕輕晃動胳膊,一邊抬頭向那女人笑道:“可能是做噩夢嚇醒了,沒什麽事的。”

“真是謝謝了。”女人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迭聲道謝。

陶夢將孩子放進女人懷裏,很自然地單手撐上了一旁的嬰兒車。我見她食指飛快地在車棚上寫著什麽,臉上的表情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還是那種甜美可愛的笑顏,跟女人搭著話:“前段時間我老家有個姐姐也生小寶寶了,她身體不太好,帶不了寶寶,又不想請月嫂,我就趁假期幫她帶了一段時間,還是小有心得的~”

“哎,以前一直是媽在照顧孩子,我在這方麵真的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女人臉上的愁色更深了,“人家不都說嗎,當媽的能知道孩子哪一聲啼哭是為了什麽,說孩子餓了和拉了的時候,哭聲都是不一樣的。可我從來就分不出來,不都是一樣的‘哇哇’叫嗎?”

“會有一點不同的吧。”陶夢歪了歪腦袋,“其實我也不大能分出來,都是憑第六感去蒙的,有時候運氣好一下就蒙中了~”

兩個女人就著孩子的問題聊了好一會兒,我站在門口插話也不是,不插話也不是,竟站得有些尷尬了。

突然,陶夢壓在嬰兒車上的手一抖,一股黑氣竟然從她手下猛地蓬了起來,瞬間消失在空氣裏,跟著那嬰兒車像是被什麽東西急推了一把,一下翻到在地!掛在車上的小玩具摔在地上,“乒乒乓乓”亂響,車裏的攤子也掉了出來,蜷在地上像是一隻彩色的小獸。

這個動靜讓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女人看一眼地上的嬰兒車,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陶夢。陶夢忙彎腰去扶起嬰兒車,不停跟那女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跟進臥室幫忙撿東西,女人抱著孩子在一旁擺手道:“沒事沒事,不是什麽大事,我來吧你們別忙活了。”

“你抱著孩子不方便,我們收拾就好。”說完,我向陶夢補了句:“怎麽這麽不小心。”

陶夢撇了撇嘴,卻什麽也沒說。收拾好嬰兒車,我提高小毯子抖了抖灰,又向那女人道了個歉。女人連連擺手,陶夢在我身後拉了我一把,我轉頭問陶夢肚子舒服些了嗎,見她點頭才向女人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您母親的事……節哀順變。”

女人點頭應下,將我和陶夢一路送出了門,硬要讓我們拿幾個蘋果路上吃,我百般推脫,女人拗不過,隻好將我削好的蘋果遞在陶夢手裏,說這總算可以了吧。我隻好笑著道謝,這才和女人別過離開了他家。

走出女人家所在的樓房,我問陶夢:“怎麽樣?”

陶夢抬頭看了眼十八樓的窗戶,臉色並不是很好:“寅哥,我沒檢測出來。”

“啊?我不是見你……”

陶夢咬了咬下唇,才向我解釋道:“進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他們家……簡直就像是泡在黑水潭裏一樣,每一個角落都是濃重的黑氣,不光是人身上有,物品身上也有。

或許是因為那女鬼已經纏上他們家好一段時間,加上他們家裏沒有任何辟邪的東西,陰氣才會大麵積地擴散開,但這樣我就沒辦法知道鬼魂究竟藏在哪兒。

我在靠近嬰兒車的時候紮破了食指,原本想在嬰兒車上畫符把那女鬼給逼出來,但反而被嬰兒車上附著的陰氣反彈。車子不是我推倒的,是因為我的力量和鬼魂的怨念相撞,才讓嬰兒車無風自動。”

我點頭聽著,陶夢在花壇邊坐下。

皺起眉頭看著我道:“但隻是怨念的反彈仍然沒辦法讓我確定女鬼究竟是不是附在孩子身邊,我們畫鬼人必須看見鬼魂,進行描摹才能讓羊皮卷將鬼魂收服封印,現在找不到那隻鬼,我根本無計可施。

如果要等女鬼現身,起碼得到午夜之後,那時候她的力量大大增強,不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一定會出來作祟,隻有看見她,我才能作畫。”

“可是,我們不可能在這裏呆到那麽晚。”

我的確不太想守在女人家附近直到女鬼現身,這件事已經浪費了我一整天的時間,而且到晚上小許得回學校,鋪子也沒人看著。

聽我這麽說,陶夢搔了搔頭道:“或者……我們晚上再來?到時候直接告訴她你家裏有鬼,我們是來捉鬼的,行嗎?”

我沉默片刻,陶夢顯然對於有鬼魂作祟而自己不能幫上忙這點十分介懷,我雖然不太樂意,還是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看看情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