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哭
計劃定下，陶夢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上前一把挽住我胳膊笑盈盈道：“寅哥真熱心~”
我暗歎我不是個喜歡見義勇為的人，即便不管這女鬼，到時候她殺回店裏，以陶夢剛到手的那張醉羊皮的力量，想要封住她的魂魄應該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隻是如果因為我的不作為，害死一個才一歲半的孩子，怎麽說也有些於心不忍。
“對了，”我皺眉向陶夢道，“你怎麽把那孩子哄睡著的？很厲害啊。”
“我沒有哄啊。”
陶夢笑得很俏皮，豎起是指給我看之間一個小小的紅點：“我逗弄寶寶下巴的時候，在寶寶的脖頸動脈位置畫了個隱形催眠符，他就自己睡著啦。”
這技能也太……不科學了。
見我表情複雜，陶夢笑道：“不過這個符文隻對意誌力非常薄弱的人才能有作用，而且持續時間很短，其實是個挺沒用的符咒來著，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我鬆了口氣，心說要是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實在討不了生活，抄著這符文埋伏在哪條巷子裏，找準目標給人畫上去，搶劫都搶得不動聲色。
陶夢當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和我一起往小區外走，一麵咬削了皮的蘋果，一麵道：“我奇怪的是，那女鬼為什麽藏得這麽好，一點破綻都不露，既然她要勾魂索命，有必要這麽小心翼翼的嗎？”
“因為你在吧，畢竟你是在我店裏把她老公的鬼魂收進羊皮卷裏的。”我道，“總要提防著點。”
“唔……是我我還真不會想這麽多，找機會竄出來嚇嚇人也不錯啊。”
我一時好笑，沒接陶夢的話，跟她搭車回了咖啡店。我向陶夢讓她回學校養好精神，晚上還有很多事要做。
陶夢笑盈盈點頭，顛顛兒地走了。小許一手提著給客人續水的壺，一手端著兩個吃空了蛋糕的碟子，一張臉刷一下就白了，看著我半天，指指陶夢的背影，又指指我。
“二、二爺……高、高手啊，這才幾天怎麽就……就上三壘了？”
“上你個頭，做事去。”
我嗬走精蟲上腦的小許，也回休息室補了個覺。
晚上陶夢和小許換班，臨出門的時候，小許還轉過來一把拍在我肩膀上，表情嚴肅道：“二爺，雖然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當然小陶妹子也是，但她畢竟才大二，剛剛二十的姑娘，嫩得很，不通人情世故，你……記得戴套啊。”
我順手抄起隻英雄杯要打，小許抱頭鼠竄而逃。
晚上客人不多，大約十一點左右我就讓陶夢在門口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等店裏剩下的幾桌客人都走了，草草收拾一陣，差不多就到了十二點半。
我問陶夢這個時候去那女人家合不合適，陶夢點頭道：“淩晨一點到兩點間，是鬼魂引起最盛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她都不出來搗亂，那其實我們也沒必要抓她了。”
我關了鋪子，叫了輛車，和陶夢向那女人家裏趕去。
或許是陶夢下午畫下的符文還沒消退，孩子還在沉睡吧。想不明白，我隻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和陶夢一起走進了小區大門。
沿著石子路往小區裏走，發現這小區不知道是入住率不高還是怎麽的，幾乎很少看見開燈的人家。
小區裏的路燈也十分昏暗，花園小廣場裏一個人也沒有，不過想想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正常人家也都該睡了才是。
然而讓我和陶夢沒想到的是，當我們走道12棟樓下的花園，也就是今天遇見女人的地方時，卻看見那女人穿著慘白的水袍，推著嬰兒車緩緩地走著。我和陶夢對視一眼，我先向著那女人走了過去。
路燈昏暗，女人低著頭推著車，要不是那嬰兒車實在眼熟，我其實並不能認出這女人就是我們要找的對象。我在不遠處停住腳，向那女人道：“女士？”
女人沒有反應，推著嬰兒車繼續向前走，我隻好跨步上前，伸手把住了嬰兒車的車把。就在這時，嬰兒車裏的孩子猛地睜眼，一雙烏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跟著立刻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嬰兒的啼哭本就駭人，別說還是在這麽詭異的場景下。我被嚇了一跳，本能地鬆開了把著嬰兒車車把的手。
女人仍然低著頭，繼續推著車子往前走，那嬰兒在車裏翻動哭嚎著，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我心裏一涼，感覺事情不對勁，立刻轉頭招呼陶夢。
陶夢一早就抽出了羊皮卷和毛筆，然而卻隻是皺緊眉頭盯著那女人。我問陶夢怎麽了，陶夢滿臉苦相地道：“我……我看不到那隻鬼，她還沒現形！”
就在這時，那女人忽然站住腳，低著頭彎腰，將大哭的孩子從嬰兒車裏抱出來，隨即高舉雙手，竟然要將那孩子摔死在花台邊上！
我大驚失色，立刻搶上前去爭孩子，女人卻猛地抬起了頭，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從牙縫裏逼出一句話。
“你和那個畜生都是一夥的，你們要害我，你們要害我！”
我被女人猙獰的麵目嚇得心髒一緊，卻還是一把將孩子從她手裏搶了過來。我抱著孩子轉身向陶夢跑去，大喊陶夢就是這女鬼，陶夢揚手抖開羊皮卷，正要作畫，那女人卻兩眼一翻，竟然軟倒在了地上。
我抱著還在啼哭的孩子遠遠看著，不敢靠近分毫。陶夢收起羊皮卷，抬手讓我別動，小心向那女人靠了過去。
就在陶夢的視線離開我時，我忽然聽見懷裏的本來在哭的孩子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我脊背一涼，暗道不會吧，低頭一看，懷裏哪裏還是什麽一歲半的孩子，那張小小的臉上凝結著一個陰森可怖的笑容，一雙眼睛仿佛充血般通紅，兩行血淚順著眼角一直流到了我的袖子上。
我頭皮發麻，甩手想把那孩子扔出去，轉念一想這一扔，萬一將孩子拋死了怎麽辦。
就是這一遲疑，那孩子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抓住我衣領，一個異常靈活地翻身，向著我脖子就咬了下去！我來不及反應，側頸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我用衣領捂住脖子止血，走到暈倒在地的女人身旁，正見她悠悠轉醒。
一見我右肩一片鮮血地站在她麵前，女人嚇得臉色慘白，驚呼一聲爬起來就要抱著孩子跑，卻發現嬰兒車裏沒了孩子的身影。女人大驚，繼而轉頭看著我，手腳都在發抖。
“我的……我的孩子呢？你、你把他怎麽了！”
“你冷靜點，我沒動你的孩子。”我隻是把他扔飛出去了而已——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你的孩子被女鬼附身了，我是來幫你的。”
女人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是個好人，還特意來送還什麽戒指，沒想到……你究竟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麽！”
說完，女人也不等我解釋，向著我就撲了過來。我不好還手，隻能往後退，皺眉讓她冷靜點聽我解釋。女人弄丟孩子已經陷入癲狂，根本不管我在說什麽，撲上來就要掐我的脖子。
我火氣上頭，一把揮開女人的手怒道：“你媽就是被那女鬼害死的，你再這麽撒潑，你兒子也會被她害死！”
女人一愣，到真停下來了。我皺眉讓她去看陶夢和那女鬼的纏鬥，一抬頭，卻發現花園裏沒了陶夢的蹤影。女人篤定我在騙她，眼淚登時就滾出了眼眶，抓著我怒喊“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我實在招架不住，用力將她推開，指著那嬰兒落入的灌木叢道：“你兒子在那兒，自己去找！”
女人這才放過我，轉身踉蹌著向花壇跑去。我擔心出事，也跟在女人身後。
女人在花壇邊站住腳，緊張地左右看了一圈，沒找到孩子的蹤跡，她也不顧胳膊**，跪在花壇邊就往灌木叢裏鑽，兩手在樹枝間來回刨著找孩子。
樹枝在女人手臂上剌出一道道血印，我看不過去，上千去拉她讓她冷靜點，孩子沒丟，卻聽她陰慘慘冒出一聲。
“孩子沒丟……戒指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