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辟邪遮眼

我低頭掬水洗了把臉,勉強清醒了一點,這才拿剃須泡沫擠滿整個下巴,用刮胡刀剃去那些讓人顯得越發憔悴的小黑點。

洗漱過後,我去換了身衣服,黑襯衫套黑西褲,跟走出殯隊伍似的,這才向店鋪走去。

到了店門口,我打開鎖進去,店裏還是一團亂,我蹲在收銀台下翻找,果然看見一個平時不怎麽會注意的木頭箱子。

我將箱子拖出來抱上吧台,發現上麵的小鎖竟然已經被打開了。

我心裏一個咯噔,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急忙拉開門,果然看見裏麵蹲著一直威風凜凜的青銅辟邪,然而辟邪原本應該明亮銳利的眼睛上,卻不知道被誰用紅油漆蓋住了,就像是用紅布封住了辟邪的雙眼一般。

我臉色一變,如果說這尊辟邪有保質期,七年之後自動失效我還能接受,但現在不是辟邪本身出了問題,而是有外力對它做了手腳,才導致這尊辟邪失效,厲鬼脫身,再次作祟。

這就不單單是厲鬼的問題了,因為有外力就必須有一個使用外力的人,我不知道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但絕對不單純也不友好。

我一直在吧台坐著,即便前兩天小許上夜班,我回家睡覺去了,但小許也絕不會讓人跑到吧台裏麵來。這段時間,除了我和小許之外,就隻有一個人進過吧台——陶夢。

但是,在事情發生的時候,陶夢也顯然被嚇到了,她甚至險些被一個發狂的男人掐死,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戳瞎了男人的眼睛,她可能已經進重症病房了。

然而,在排除一切可能之後,我發現我根本沒有最後那個“不可思議但的確是真相”的選項可以選擇,如果硬要扯出一個,那就隻能是我自己夢遊後幹的。

可在昨天和周先生通電話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吧台下麵有這麽一尊名貴的辟邪。

頭大如鬥,我感覺事情表麵上似乎隻是單純的惡鬼作祟,但背後卻極為複雜。

我將辟邪放回原位,給清潔公司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能派一個職業技能豐富的人來,大約下午一點左右,鍾點工就到了。

是個四十多歲的健壯女人,我沒敢和這女人多扯談,隻是告訴她我的需求,並且將定金付了,這就進吧台,給女人和自己分別調了一杯奶茶和咖啡。

我請女人喝了茶,自己端著咖啡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摸出手機給馮十打了個電話。馮十接電話的速度還是很慢,響了大約十幾聲之後,他才接通,開頭就是一句:“伯虎兄,有何貴幹?”

我一時讓他這開場白噎得沒回過神,馮十大概以為我是找他問高人的事,忙道:“我問過我爺爺,他說的確有幾個老朋友能幫上忙,不過你知道,他的老朋友都是真‘老’朋友,我得從中周旋周旋,請這些人的徒弟出馬。”

我忙道不是催他這時,馮十奇怪,問我那為什麽給他打電話。我轉頭看了鍾點工一眼,她正在認真打掃地上的水漬。我清了清嗓,沉聲向馮十道:“我想問問你,如果我去請來一尊辟邪或是什麽的鎮宅神獸,用紅漆塗了他們的眼睛會怎麽樣?”

“你幹嘛要那麽做?”馮十感到莫名其妙。

“我說如果……打個比方。”

“最好別那麽做……集火集火!切後排!你打坦克幹什麽!後排後排!幹!”

我抬手掐了把眉心,問馮十是不是在打電競,是的話我晚點再聯係他,他卻道:“沒事,死了,可以聊聊。最好別那麽做,眼睛是很重要的東西,對人對獸都一樣,刑天沒了都眼睛都得長胸上麽不是。

紅色如果放在鬼怪裏,是一種大凶的顏色,代表鮮血、仇恨和死亡,如果用紅漆去畫一尊鎮宅神獸的眼睛,不光是這獸功效盡失,還又可能讓獸上的靈氣入歧途,招來更麻煩的東西。”

我心說不是這麽危險吧,如果是這樣,那用紅漆封住辟邪眼睛的人,不光光是要放出劉勇的鬼魂,還有可能……是要害我?

見我沉默,馮十道:“發生什麽了,你不是一個喜歡用‘如果’的人,是不是家裏什麽東西被毀了?”

“不是家裏,”我歎口氣,“是店鋪。店鋪的前任主人在七年前慘案發生之後,他請一位高人來店裏做過法事,還重金請回來一尊青銅辟邪放在店裏鎮壓惡鬼,但我今天到店裏一看,那尊辟邪的眼睛讓人用紅漆塗瞎了。”

“你是不是跟什麽人結仇了?”

我搖搖頭:“我一直在店裏待著,沒和任何客人起過爭執,更不可能惹惱這種業界人士。”

“那就怪了,誰會對你下這麽狠的手?這可是直接招災啊。”

“而且外人也不可能知道我吧台下麵放著一尊辟邪吧?”

馮十對我道:“不一定,我去你店裏的時候,辟邪已經被封了眼睛,所以整尊青銅像發不出一點靈氣,我肯定察覺不到你店裏還放著這樣的東西”。

“但是如果辟邪沒有被封印,作為一個被高人開過光,能鎮壓惡鬼長達七年的青銅神獸,它散發出的氣勢將不同凡響。作為專業人士,一進你店裏就能立刻感覺到這尊青銅像的存在。”

“所以這件事一定不會是普通人幹的?”

“一定不會。”馮十篤定道,“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個中高手,但一定是個專業人士,隻有專業人士,才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感覺到那尊青銅辟邪的存在。”

“徐寅。”

這是馮十第一次正兒八經叫我的名字。我“嗯”了一聲,就聽他道:“如果不單單是惡鬼作祟,還加上紅封招災的話,你一定要聽我的,入夜之後一定不要再在店裏逗留。

我會盡快跟爺爺那幾位老朋友聯絡,請他們幫忙解決這件事。聽明白了嗎?入夜後一定不要逗留。”

我看了看天色,現在還早的很,陽光晴朗,從窗戶玻璃外透進來,竟然暖洋洋的。我對馮十道:“知道,放心。多謝了哥們兒。”

馮十一笑,把電話給撂了。

鍾點工花了大約兩個小時,將店裏打掃得一塵不染,至於後續對吧台物品的添置,以及桌椅的修複護理等等,不在她的工作範疇。

我支付了剩餘的錢,鍾點工意外地衝我一笑,說我給她做的那杯奶茶味道不錯,不甜不膩,也不是完全沒味道,很好喝。我送大姐出了門,讓她以後有空可以多來坐坐,我給她做那種奶茶,可以優惠。

大姐美滋滋地走了,我也感覺心情好了不好。看了看時間,也不過才兩點來鍾,我關上店門,去小商品市場購置被打碎的器皿和裝飾等物件,一逛就是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