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嘯揚當初被淩嘯天在路邊撿到的時候,記憶幾乎是完全缺失的,除了知道自己叫“小狗”,他什麽都不記得。

再後來,在奚賀的治療之下,他的記憶慢慢的回複。

第一個記起的,就是那個女人的臉。熟睡的恬靜的臉,甚至一度成為了他灰暗人生中的希望。

再後來,他記得了更多。

記得自己曾經作為奴隸被人虐打,記得曾經有個女人用鞭子抽得他遍體鱗傷,記得他被迫鑽過一個男孩的褲襠,還記得他將自己的頭死死的摁在廁所馬桶裏麵。

那些屈辱的過去,讓淩嘯揚越來越狠越來越冷,也讓他在淩家的地位越爬越高。

淩嘯天讓他得到了新生,莊茹讓他感覺到了什麽叫溫暖。

除了要報答淩家和莊家,他還要更強大更厲害,直到有一天能想起來,恢複記憶去找那個男人和他的母親報仇。

時光荏苒,他終於從阿揚變成了淩嘯揚,變成在華國都能夠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可是,因為記憶的缺失,雖然能記起曾經受過的苦難,淩嘯揚卻根本不知道對自己做出這一切的仇人到底是誰。

他甚至能想起來,當初慘死的母親,當初偶爾會出現的父親,但不管是仇人還是父母,他完全想不起他們的容顏。

除了那個躺在**安靜入睡的女人,他想不起任何人的容貌。

然後,有一天,一個女孩走進了他的書房。

那是他“侄子”心愛的女人,可因為身份不符合淩家曆來的規矩,所以淩嘯揚有心想要刁難一下對方。

他一連幾日不相見,終於這一天,稍微鬆了口準備見麵。

誰知,當他看到那個女孩的臉時,整個人卻完全震撼住了。

那張臉……那張臉竟然和記憶中恬靜的睡容一模一樣,她簡直就是那個女人的翻版。

這,這一定是她的女兒!

手下很快送來了女孩的親生父母資料,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淩嘯揚打開了資料確認了所有的過去,卻也讓自己在激烈的事實之下,不幸腦溢血昏迷過去。

“小叔的仇人,他過去的事其實我和老頭子很早就知道了。曾經有兩次,小叔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差點喪命,那兩次老頭子問他有什麽心願,他都說……如果以後能幫他找到仇人,一定要幫他報仇。”

淩穆辰坐在南悠悠身邊,輕輕撫著她的背,跟她講小叔的過去。

“從我認識小叔開始,他就是個硬朗的從不肯多吭一聲多喊一句疼的男人。可是,那兩次小叔臉上,流露出的深深的遺憾和痛苦的神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淩穆辰的手握住南悠悠微涼的指尖,“悠悠,這個仇既然現在知道應該找誰報,我絕不會放過那個男人。小叔才是你爺爺的長子,而顧誌剛,他不過是仗著出生,才得了個顧家少爺的身份。”

原來,顧芷芊的母親當年是名門望族之後。

顧誌剛的父親,當初有了喜歡的女人,就是淩嘯揚的母親。

可是,顧家的長輩不許他和淩嘯揚的母親在一起,他甚至為此要離家自立,還和淩嘯揚母親在外麵組成了一個小家庭。

誰知道,顧家的長輩將他抓了回去,還以淩嘯揚母子的性命威脅,逼迫他娶了顧誌剛的母親。

那時候,看在淩嘯揚這個長孫的份上,顧家沒有趕盡殺絕,而是幫淩嘯揚的父親隱瞞著,讓他能過一段時間便出去偷偷見淩嘯揚母子一麵。

說起來,這是那個男人的軟弱,可可憐的淩嘯揚母親,卻根本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麵還有一個家。

她隻是以為丈夫工作太忙,時常要出差,才不能回來。

可惜,紙永遠都包不住火,顧誌剛的母親家族強大,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溫馨的小窩。

無情的黑衣人衝進來淩辱了淩嘯揚的母親,還故意將他綁走放火燒了房子。

淩嘯揚父親知道的時候,所有東西早就燒成了灰燼,他以為愛人和孩子都死了,從此以後更是鬱鬱寡歡。

而每

當他想起舊事對顧誌剛,對顧誌剛的母親表現出不喜和冷漠的時候,他們就會去那個山上的別墅,狠狠的虐待可憐的“小狗”。

他們把淩嘯揚關在顧誌剛母族的別墅裏,這裏,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顧家更不會想到,他們還有一個血脈流落在了外麵。

“我從前總是不懂,顧誌剛為什麽會那樣對我。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親人,反而像是在看仇人。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當然是他的仇人……虧我當初還那樣的想要討好他。”

說到這,南悠悠忽然想起另外一個麻煩事。

“穆辰,看顧家現在的情況,顧誌剛對哥哥也是一樣的。他最開始大概是想故意離間我和哥哥,現在大概是連偽裝都不願偽裝了。他對哥哥和顧芷芊,那樣明顯的區別,我們不如先去找哥哥出來,單獨跟他說清楚你說怎麽樣?”

淩穆辰搖頭,“不用,我們直接行動,我不會給顧誌剛任何準備的機會。”

“那哥哥和……和媽媽怎麽辦?”

對於顧凖,南悠悠隻覺得他是和自己一樣的受害者。可對於周柔,她卻情緒複雜。

她真的不明白周柔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是自己和顧凖的親生母親,可卻更加疼愛顧芷芊,她當初和淩嘯揚發生了那種事,可卻依然在顧誌剛身邊。

或許,周柔因為昏迷並不知道和自己發生了關係的男人不是顧誌剛,可顧誌剛……他明明是知道的。

為什麽,這麽多年,他依然還讓周柔在自己身邊。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應該都不可能會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哥哥,我會將資料寄給他,該怎麽判斷,隻要他還有救就會自己判斷。至於你母親,根據資料顯示……恐怕……”

後麵的話淩穆辰未說,可南悠悠知道。

周柔,恐怕並不會站在他們這邊。

對她來說,顧芷芊、顧誌剛才是最重要的吧。

很快,飛機降落在了紫城。

第二天大早,一大批記者將正要出門的顧誌剛堵在了顧宅門口。

“顧先生顧先生,請你出來跟我們大家解釋一下吧,現在淩先生的律師正式提交法院起訴了您的幾大罪狀,你有什麽話要為自己辯白的嗎?”

“對呀顧先生,這幾條起訴要是都起訴成功的話,對您來說恐怕不是一件好消息,您打算怎麽應對呢?要請豪華律師團抗衡淩先生的律師團嗎?還是私下找淩先生和解?”

“顧先生,坊間現在還有傳聞,說顧家真正的大小姐流落在外,現在家裏的那個是冒牌貨,請問您是否會出示DNA鑒定,以作還擊呢?”

無數根話筒放在顧誌剛麵前,他一大早起來準備去公司,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新聞。

前幾天葉一澤因為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而被打傷住院,這對他來說正是一個好機會。顧誌剛這兩天著急去公司奪回大權,今早一起床吃過早飯就出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他是見過風浪的人,知道在不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能胡亂回答記者問題,於是一句話也不說,在司機和手下的護送下,揚長而去。

顧誌剛倒是走了,可顧家其他人還在家沒出來。

於是,不想空手而歸的記者繼續蹲守在這,以期可以碰上其他人。

離婚後依然被娘家悉心疼愛的顧芷芊當然也住在顧家,除了她之外,還有她那個便宜兒子。

原本叫做葉子坤的男孩,現在改名叫顧子坤了。其實,顧芷芊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是如果被那個比顧家差了好幾個層次的男人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死賴著不走給她帶來無數麻煩。

所以,雖然很討厭這個拖油瓶,但為了能釣到更好的豪門子弟,顧芷芊還是把孩子留了下來。

這時候,顧家大宅裏的人大多還在熟睡,這大清早的,除了勤勞的記者,就隻有顧誌剛忙著去公司爭權奪利。

這時候,守在門口的記者們看到一個蹣蹣跚跚的身影,慢慢的跑近了大門這邊。

顧家的大門是雕花的鐵門,裏外兩邊可以相互看到,也可以對話。

“小朋友,小朋友……這邊……你過來一下……”

有記者看到了那個小身影,於是對一大清早跑出來偷偷抓蛐蛐玩的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顯然很單純,看到這邊有很多人,於是好奇的走到了門邊。

“你們這麽多人在這裏幹什麽?”

“小朋友,告訴阿姨,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你是什麽人啊?”

有女記者看到小男孩衣著普通,以為是顧家下人的孩子。他們現在套不到料,隻好朝小孩下手,期望能從懵懂無知的小朋友嘴裏聽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是媽咪的兒子……我本來不住這裏的,我住在很大很大的城堡裏,有爺爺奶奶疼,可是後來因為媽咪做錯了事,被爺爺奶奶趕出來了,所以我就跟著媽咪一起住在了這裏。”說完,小男孩還特別委屈的對了對手指。

門前的記者們頓時眼前一亮。

他們時常跑新聞,當然聽懂了這孩子話裏的意思。最近被趕回來的,帶著孩子的,除了顧芷芊還有誰。

“小朋友小朋友,你別傷心,隻要乖乖回答問題,爺爺奶奶看你那麽懂事那麽乖肯定會很快接你回去的。”

“真的嗎?那我乖,我一定乖乖回答問題。”小男孩點點頭,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利用。

“那好小朋友,你告訴叔叔阿姨,平時在家裏外公最喜歡誰?”

“當然是我媽咪啦,外公最喜歡的就是我媽咪啦!”

“比喜歡外婆和舅舅都更喜歡嗎?”

“嗯嗯,媽咪做什麽外公都說媽咪做的對,外公很疼媽咪的!”小男孩使勁點點頭,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

“可是舅舅也是外公的孩子啊,為什麽外公不疼舅舅呢?”那個女記者繼續引導。

“外公經常打舅舅的……”小男孩頓了一下,“打的很重很重,寶寶很怕。”

“小朋友別害怕,你沒犯錯外公不會打你的……那你再跟阿姨說一下,外公是怎麽打舅舅的?”

記者們覺得,這很符合網上的爆料,網上說真正的顧家小姐和顧凖都不是顧誌剛的親生兒女。

他們是顧誌剛親哥哥的孩子,當年顧誌剛母親搶了別人的老公,顧誌剛則搶了自己哥哥的孩子。

為了作踐自己哥哥的孩子,他故意收養了一個養女,也就是顧芷芊。

顧誌剛故意捧顧芷芊,然後虐待自己哥哥留下的女兒,還故意離間他們兄妹兩,現在妹妹被趕走,顧凖這個哥哥被瞞著留在了顧家。

顧誌剛見一切都按自己計劃進行,便覺得再不用偽裝,這幾年對顧凖也是越來越不好。

相反,對於沒有顧家血脈的顧芷芊,卻是越發寵愛,就連做出那種醜事被葉家退了回來,也依然讓她留在顧家,好好的供著。

“外公就是這樣,用巴掌啪啪啪的打舅舅的臉。”小男孩似乎想起來什麽,臉上出現了猶豫的表現。

“怎麽了小弟弟,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有告訴叔叔阿姨的?你可不要說謊話哦,這樣爺爺奶奶就不會接你回去了。”

女記者旁邊的男記者看出了顧一坤臉上神情的變化,於是故意嚇唬他。

沒想到這一嚇,還真被他嚇出了男孩心底的秘密。

“寶寶乖,寶寶說實話,不要讓爺爺奶奶討厭寶寶……寶寶,寶寶還看見過外公打媽咪。寶寶躲在衣櫃裏玩,寶寶看到外公打媽咪屁股,看到外公在使勁的撞媽咪……媽咪被撞的好疼,一直忍著不敢叫出來,寶寶想幫媽咪,可是外公好凶……寶寶不敢……”

小男孩的話就像一顆深水炸彈,讓在場的所有記者都震得說不出話了。

孩子是最天真最單純的,他不懂自己說的是什麽,可他們這些記者都是成年人,怎麽可能不懂。

這這這……這分明就是**!

他們是來挖其他料的,根本沒想過會走運的挖到這種勁爆猛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