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無福消受
“有什麽話回家再說！”給了李曉清一個警告的眼神之後，我便和熊師雯走了進去。
“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裏等你，等到你出來為止。”身後傳來李曉清負滿怒氣的聲音，我沒有回頭，隻是下意識地加大腳下的步子。
“張先生，是不是我讓你難做了？”進到熊師雯的房間，她關上房門後，走到我麵前，蹙著眉頭看我。
“怎麽會呢？她就那樣，固執得不得了，我都拿她沒辦法！”我攤了下手，心裏是真的很無奈，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真是勸不聽，罵也不聽，到底要我如何是好啊？
“越是這樣，才越是說明她在意你。”熊師雯起身去給我衝咖啡，路過窗邊的時候，她的腳步明顯怔了一下，目光投視在窗外。再過來時，已是歎息聲不止，“也許我真的不該邀你進來。”
“你真的不用在意，我們談正事好了！”我真的不想再繼續李曉清這個話題，而且我上來，不就是因為她說有秘密要跟我說的嗎？
“但是……”熊師雯放下咖啡，坐在一旁低垂著她，半晌沒有下文。
“怎麽了？”我投以關切的目光。
“真對不起，我還沒想該不該跟你說，我隻是覺得一個人很孤單，很想你能留下來陪陪我。”熊師雯低低細語，顯得是那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什麽，就不可以收回去。
我麵上拂過一絲驚訝，張了張口，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看到她這樣子，我哪裏說得出責怪的話啊？可要說她這麽做沒錯，那豈不是像在暗示什麽？
李曉清那邊我都還沒搞定呢，現在真的不想再往身上招惹些什麽，我怕纏上了就甩不掉，更怕對她們造成傷害。
能被一個女孩，或者一個女鬼喜歡都好，這其實都算作一種福氣。隻是這種福氣，我無法消受而已！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子很自私啊？”熊師雯見我不做聲，轉過頭來麵色擔憂地看著我，“我為了自己能夠好受一些，就不顧別人的感受。”
“不用說得這麽嚴重，其實我早就想拒絕李曉清了，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你這樣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她胡思亂想，更加不想看到她因此而變得鬱鬱不樂。
“你真的不怪我？”熊師雯盯住我，很不確定地發問，“就算我騙你說有秘密要告訴你，讓你上來，卻什麽都沒說，你也不怪我嗎？”
“這隻是小事，我不會放得那麽認真的。你不想說，一定是心裏覺得很為難，會讓你覺得為難的，應該是和你哥哥有關的事情吧？”她不知道我早已經從李曉清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所以才會這麽猶疑不決，不過我明白，對於她來說，那的確是很難以啟齒的事情。
“張先生，你說如果哥哥做了錯事，妹妹是不是應該原諒哥哥。”熊師雯沉默片刻，才抬起眼眸來看我。
她這樣問，就證明了我剛才的猜測不假，她讓我進來，的確是要說和熊世德有關的事情。不過出於某種顧慮，讓她不知道如何啟齒。
“這要看那個哥哥做的是什麽錯事了，如果是件壞事，我覺得那個妹妹不能原諒他，至少不能這麽輕易地原諒他。”我看著她，帶著嚴肅說道。
“可那畢竟是親哥哥啊，就算他真的做了壞事，傷害到的也是外人，怎麽能因為一個外人而和自己的哥哥決裂呢？”熊師雯雙手放在胸前，十指間胡亂地攪著，像極了她現在亂作一團的思緒。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語氣加重。老實說我不相信這樣的話真的是她的心聲，在我心裏，她不是這樣的人。
“我很自私是吧？”熊師雯含著淚道，“我有親人，難道別人沒有嗎？誰願意看到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
“所以其實每個人都該公正一點。”我接過她的話往下說，“讓每個犯錯的人都去承擔他該負的責任，幫著他去一味逃避，不是愛。隻是在害了他的同時，也害了自己。”
“你……你都知道了？”熊師雯看向我，表情震驚到不行。
“知道一半吧！另一半是我猜測的。”我不想隱瞞，於是點頭應道，“熊世德做的壞事是李曉清告訴我的，她和孫千惠已經把周聰抓起來了，說以知道了周聰為什麽要找熊世德報複的原因。這是其中一半，另一半是我猜測的。當年那些被惡意破壞的資料，是你做的吧？你為了幫助熊世德洗脫罪責，甚至在警方麵前做了假口供，讓熊世德瞬間洗脫了嫌疑。因為你當時不過隻有十四歲，還是個未成年人，所以警方並沒懷疑你的供詞有假。但我就不明白了，你那麽小的年齡，怎麽就……”
我說不下去了，在進來之前，我已經在心裏認真地告誡過自己，不能批評她。但是我還是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潛意識似乎是在跟我唱反調。
“怎麽就可以這麽能演戲？這麽能說謊話？這麽能幫著哥哥一起害人對吧？”熊師雯見我不說，便自行說了出來。
她嘴角掛著笑，淚珠卻在眼眶裏打轉，弄得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
“我不想說是你和他一起害人的，我想一定是他說了很多好話，求你幫助他。你不忍心看著他坐牢，所以才幫他做掩飾。”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區分開來的，她雖然的確是那麽做了，但我看得出她心裏的懊悔，她是有苦衷，也後悔過的。
從這一點來看，她的心地還是善良的，是完全不能和熊世德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的。
“我……我知道我真的做錯了……”熊師雯說完這句，掩麵而泣，“我這樣做非但害了別人，也沒有幫到哥哥，如果當年選擇讓他去坐牢，他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但是現在周聰找上門來了，化成厲鬼向他報仇，他一定逃不了的。我錯了……”
“好了，別哭了。”看到她痛哭的模樣，我的心突然軟得一塌糊塗，上前去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做安撫。熊師雯卻撲進我懷裏，埋著臉繼續大哭。
“別擔心，你哥哥他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她有事。”我試圖環臂抱住她，但是受傷的手腕彎曲起來異常的困難，手掌拍在她後背上的時候，也顯得很沒有力氣。
不過還好的是她聽見了我說的話，慢慢地停止哭泣，抬起淚眸望著我:“真的嗎？張先生，他做了那樣的錯事，你真的還會幫助他嗎？”
“就算不幫助他，我也要幫助你啊！”我發出一聲歎息，熊世德自作自受，惡有惡報，我倒是可以做到不出手。但是看到熊師雯這麽難過的樣子，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就算是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說，熊世德也罪不至死啊！明天等他醒來之後，你就勸他去警局投案自首，到時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就可以勸周聰停止複仇。你覺得這樣好嗎？”說完這話，我低頭看著她。
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既能為周情報仇，消去周聰心裏的那口火氣，又能幫助到周聰的辦法。
“好！”熊師雯答應了我，離開了我，一邊抹淚一邊說，“其實我已經把整件事情都告訴陳隊長了，勸哥哥自首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到時我也會出庭作證，證明我當時是給了假口供，那樣哥哥應該就能入罪了！這是他應有的懲罰，我不會再幫他了，我也會為自己做出的錯事負責。”
“放心吧，熊小姐，你當時還未滿十六歲，又是受了熊世德的蠱惑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是不足以入罪的。你就算把事實真相說出來，也不會有事的。”我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撫道。
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這點法律常識還是知道的。
“真的？”熊師雯停止抽泣，眉頭舒展開來，“我最怕的就是我和哥哥都坐牢，沒人在爸爸身邊照顧，他真會跟著媽媽去，那我才真的是做了一件大錯事。”
她不擔心自己有事，卻擔心自己的爸爸，足以證明了我沒有看錯，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守著她，直到她安然入睡，我才慢慢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管家見我雙手不便，替我打開了大門。
“張先生，今天真是謝謝你送小姐回來。最近熊家接二連三地出事，老爺都病倒了，少爺又總是不回家來。小姐她一個人撐得很辛苦，以後還要麻煩你多開導一下她。”管家一邊送我出門，一邊央求我。
“我會的。”我向他點頭答應。
“當然很辛苦了，不僅要撐起一個家，還要勾男人回家，白天晚上都不消停，肯定會被累壞的啊！”空中響起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夾雜著冷冷的笑聲，說不出的刺耳。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我等到管家回去，沒人聽見的時候，才淡聲回了句:“你嘴巴這麽毒，知不知道去投胎之前要懺悔多少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