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在她肚裏

李曉清也不管我臉色有多差,直接過來,將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見我起身後,還是不肯理睬她,她才問了出口。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啊?”

“他不是沒有聽到,是不想聽到。”孫千惠那邊傳來一個古怪的笑聲,“曉清,你親她一口,她馬上就又反應了!”

“靠!”我一聽,立刻就衝了過去,“想不到你這麽自私的啊!為了你自己,就完全不管別人的啊!”

“我要不是這麽做,你也不會有反應啊!”孫千惠抽了抽嘴角,朝我露出一絲精明的笑。她顯然是早有所料,才故意擺我一道。

“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中計的啊,隻要麵對著曉清的香吻,你可以無動於衷就行了。”孫千惠丟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現在是李曉清的好姐妹,又是受傷人員,什麽都是她說了算!

“瞧你說的,就算我真的對曉清的吻無動於衷,對你也要有所表示的!來吧!”我敗給她們倆了,旺臉上堆了一些笑,然後把手掌往空中一攤,李曉清立刻會意,送上來了黑傘。

我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符紙,貼在傘的頂部,然後走到孫千惠麵前,念出一串收魂的咒語。待到咒語落下,把傘往空出一拋,同時斥出一聲:“收!”

當黑傘升到最頂端,和天花板相碰的時候,孫千惠被吸引黑傘裏,黑傘立刻收住,落了下來,我伸手妥妥地接住。

“千惠姐姐,你怎麽樣了?在裏麵難不難受啊?”李曉清在這時跑了過來,抓住黑傘急聲關切地詢問。

“怎麽會難受呢?我隻是把她收進去,給她找一個寄居的地方,就和養魂翁差不多。你真是沒被傘收過,這麽大驚小怪。”我扔了個白眼給李曉清的同時,把手裏的黑傘扔給了她。

她想問就讓她問個夠好了,我現在累得不行,隻想要休息一下。

我撤走封住門窗的符紙,讓空氣足以流通,然後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現在誰也不能阻擋我的睡衣,我想我就快要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疲倦侵襲掉。

但是夢卻不能安穩,我剛一放下所有思緒,腦中隻是短暫的空白過後,我就再次跌入到了那個一片混沌的世界。

隻是這一次,承載著我的這個世界簡直不是降了一個級別,我四周的那些泥色狀塊,竟然鬆鬆垮垮的掉落,就像是塗在樹上的稀泥一樣,等到幹卻之後,風一吹,就隨風凋落。

但是它不同於我所描述出來的稀泥,因為在鬆動凋落之時,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這氣味簡直臭不可擋,我連忙捂著鼻子,控製著自己不去呼吸。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我既然已經被拖拽到這個世界來了,就算我真的暈倒在這個世界裏,也是無法阻擋這些臭氣進入我的口鼻。

這些惡臭就像是那些圍繞著腐屍的蒼蠅,順著我的口鼻鑽進去,在我的胃裏湧起一片翻江倒海。

“我說張道長,你把我拖下來,就是為了讓我聞這些臭氣的嗎?”我在明白隻是徒勞無功之後,忍著這股惡臭,向著虛空之中大喊。

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難道是拜張南鍾那老家夥所賜了。可是這次奇怪得很,那老家夥非但沒有訓斥我,還啞不做聲了!

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他每次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多數都是為了罵我。隻是在最近兩次,他一直要求我為他做一件事情,可我哪有時間去啊?

每天身邊都會發生那麽的事情,而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麽煩,我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去考慮做不做他說的事兒。

在我喊出這話半晌,空中才響起了一把清脆卻淩厲的嗓音:“原來你想見的是臭道士啊?不過很可惜,這裏是我的地盤!哈哈……”

“你……你是那個女鬼?”我被這一意想不到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

不是隻有張南鍾才能把我拖入夢境,和我進行談話的嗎?按照他的話說,因為我和他命魂一體。他作為張南鍾的魂魄,我作為張南鍾的命魄,隻有我們才能達到這種命魂相合的溝通境界。不管他到了何處,和我有多遠的距離,隻要他想做,或者我很想見到他,都能辦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發生在眼下的情況下,明顯是有悖這一點。首先我就不想見到他,其次來的根本就不是他。所以我真的寧願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夢,並不是這女鬼拖我下來。

她沒有這個本事,也不能有這個本事。

“不錯嘛,雖然我變了聲音,但是還是可以一下聽出,看來我這聲音真的是很動聽呢!”說到這裏,她嬌滴滴地笑了一聲,好不得意。

“你可真逗!盜用了別人的聲音,就真的當成了自己的。”我冷嗤嗤地笑了一聲,就算她再怎麽自以為是,在我心裏,也永遠認定這是馬漫紅的聲音,不是這個惡鬼的。

這惡鬼的聲音是那種大卡車碾過,齒輪間產生劇烈摩擦的聲音,簡直是刺耳之極,讓人聽了一次,就可以做到永生難忘了!

“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啊?張揚,你別忘了,你現在什麽地方!”女鬼收住笑聲,陰冷下來的聲音裏透滿了警告。

“不就是個夢境而已嗎?”我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怎麽?你還能就這樣殺了我?”

她要真的有那能耐,我也服她了!

“怎麽不可能?你好像還真的不知道你現在什麽地方?”女鬼發出一串詭譎的笑聲,“看來我得活動活動腸胃,好讓你看得明白清楚。”

隨著她這話語的響起,我所在的世界開始翻天覆地的傾覆,那些泥色的狀況在困住我的這個方形隔膜的四周攪騰起來。

我一度懷疑,這個保護著我的隔膜會隨時崩裂掉,然後那些泥色的散發出腐肉一般惡臭的東西就會掉下來,摔在我的身上和臉上。

我想到那個時候我會直接溺死在這些惡心的東西裏,這大概就是她所說的可以殺死我吧!可恨的是現在被困在夢裏,我手旁一點工具都沒有。甚至包裹著我的這個方形的隔膜,也是拖我下來的她給我製造的,她隨時都有機會摧毀這一切,要了我的命。

但這隻是讓我感到恐慌,還不足以構成恐懼,因為我始終都明白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隻要夢醒了,一切就恢複原狀了。

可是等到我四周的一切不再翻轉,而我可以停下來,重新審視周圍的一切時,恐懼感鋪天蓋地而來。

順著我眼前的這片紅色看去,我分明看到了一條一條的腸子,準確來說是已經幹枯壞死的腸子,但它們都被填充得滿滿的,似是剛剛裹腹回來。

而這些糾結盤錯的腸子纏繞著的是一顆同樣幹枯壞死的心髒和脾胃,它們雖然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但是它們卻有著不肯終究的玩強力,一直都以固執的姿態存在著。

微微張開的那些小口子,似乎正等待著人血的澆灌,我站在這個角度,看得非常清楚。

“怎麽樣?你看清楚了吧?你現在可不是尋常的做夢,因為你已在我的肚子裏。我想要什麽時候把你變成食物都可以!”那個清脆好聽卻陰冷囂張的聲音再次響在空中。

似乎真的是隔著肚皮傳來,難道我現在真的在她肚子裏嗎?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實卻如此清晰地擺放在我麵前,由不得我不接受。

“你是怎麽做到這一點?”我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得先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才能想到辦法自救。

我想起來到這裏之前的事情,我分明是剛剛在家裏,幫失去了養魂翁為寄居的孫千惠找到了新的歸屬,不至於魂飛魄散……

難道是在我做完事情,疲累之極的時候,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會?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畢竟現在孫千惠和李曉清都是受傷狀態,沒辦法再對我進行保護。一旦我自己鬆懈下來,就很容易受到邪靈的入侵。

“看來你是真的不明白,那我就隻好說得明白一點了。”女鬼冷笑一聲道,“其實不隻是和我談話,你之前和那個臭道士的兩次談話,都是在我的腹中,不過當時我正隱退修煉,讓臭道士把身體霸占了去。他都跟你說了我多少事情啊?”

“你不是連我們談了兩次都知道嗎?那我們聊了什麽,你也應該很清楚啊,又何必來問我!”我想起之前見到張南鍾兩次的情形,都是在這樣的狀態之下,隻是我到了此時此刻才知道,原來這是那女鬼的肚子。

由此我忍不住好奇,她這次拖我過來的目的了,她學著張南鍾的手段把我叫來,應該不會是真的想吞了我吧?

如果是這樣,她大可以不必廢話,直接做就行了,我未必能做得了什麽反抗。

因為這即使隻是一個夢,也是她製造出來的夢境,她有隨意改變夢境的規則,而被拖入夢境中的我隻能被迫接受這種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