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雷雨,將泥土弄鬆散了。佘琅完全不理會身上昂貴的西裝,腦子裏全部都是阿慈所說的二十歲的生日願望。

他不停地扒著,最後在香樟樹的最底下,取出了一個小鐵盒子。小鐵盒在泥土裏埋藏著很久很久,早已鏽跡斑斑。他費力的打開,看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張信封,和一枚鑽戒。

鑽戒,他拚命地將髒髒的手往自己西裝上擦拭。手指取出那顆鑽戒,對照著陽光慢慢地比對著。

這枚鑽戒,他曾經看過母親戴過,那時候自己小,依稀地記得當時母親說,這枚鑽戒會給玉兒阿姨,怎麽會在阿慈這裏。

手指略顯顫抖地取出那封信,原本粉嫩的信紙上早已泛黃,夾雜著一些黃黃的鏽跡。他打開看著,那種久違的感動瞬間充斥著他的心髒。

八歲的阿慈早已認識了很多的字,他突然想起她生日前一陣子,她一直纏著他,讓他教她寫字。原來這份信,她預謀了很久?

琅哥哥:

我今天聽到,晴晴阿姨跟媽咪的談話了。晴晴阿姨說了,等我二十歲,琅哥哥就要和我結婚。琅哥哥,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還有,晴晴阿姨給媽咪這枚戒指了,她說啊,是留給我的。不過我做了一件壞事,我偷了出來。

我想啊,我二十歲的時候,給你一起過來打開鐵盒。然後你幫我戴上,這主意是不是很棒?

以後我每一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快快長大,快快到二十歲?

二十歲到了,我的琅哥哥是時候給阿慈戴上戒指了哦?

佘琅拿著信紙,再也控製不住地大哭起來

。阿慈,阿慈?原來你的秘密,都是我?阿慈,為什麽那天,我沒有留下你?

兩個人全身濕漉漉地闖進了宴會大廳,晴晴有些氣憤地看著佘琅,低吼道:“阿琅,你怎麽帶著阿慈去淋雨了呢?多大的人了,不知道阿慈的身子骨弱嗎?怎麽一點都不懂事?。

佘琅垂著頭,有些歉意地看著晴晴,低聲說道:“媽咪,我知道錯了?。

晴晴眼眸依舊透著一絲惱怒地看著佘琅,聲音還是有些冷硬。t7sh。

“那還不去換衣服?。

晴晴轉頭看著念慈,皺著眉頭說道:“會感冒的,快跟阿姨去換衣服?幸好這裏有我們家公主的小裙子?。

說著,她微笑地牽起念慈的手。小念慈怯怯地點了點頭,跟著晴晴走回了裏屋。關上門前,不忘對著佘琅慢慢地吐了吐舌頭。

佘琅扮了一個鬼臉,飛奔向樓上的房間。

等佘琅收拾好自己後下樓時,念慈一家正在跟自己的父母道別。

“媽咪,我不要回去,我想跟琅哥哥待在一起?。小念慈拉著玉兒阿姨的手,說道。

家晴手在。穆玉兒一聽,漂亮的眉頭皺了起來。鳳眸看向喬晴晴,說道:“你看看,晴晴,我的阿慈迫不及待想做你家的媳婦了?。

此話一出,幾個在場的大人都笑了起來。晴晴更是歡喜地彎腰握住阿慈的手,笑道:“阿慈,那今晚你就留下?。

阿慈剛想點頭,這時佘琅上前,慢慢道:“媽咪,阿慈現在都被你慣壞了?。

阿慈不解地看向佘琅,有些疑惑道:“琅哥哥,為什麽不讓我留在這裏?。

“阿慈,我的阿慈,不應該老依賴著我

。要獨立長大成熟起來?。佘琅靜靜地說道。

玉兒一聽,抬手輕撫了一下念慈的額頭,輕聲說道:“阿慈,聽琅哥哥的話,我們一起回家?等你長大了,就可以永遠留在你的琅哥哥的身邊了?。

阿慈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對著佘琅和晴晴阿姨和佘叔叔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直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舊記得阿慈那時候的目光,透著一絲失望,一絲不舍。如果,如果當初他不說那句話,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會不會就不會再是這個樣子了。

生日後的第二天,他家就聽到了莫家所發生的慘案。他的父母親那陣子來回地往警局跑,母親更是以淚洗麵。而他也發過誓,一定要找到他的阿慈。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你,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佘琅抱著鐵盒,哽咽地說著:“我願意成為你一輩子的負擔,阿慈,我願意成為你一輩子的依賴。阿慈,鐵盒還在,戒指還在,那你呢,你何時回來?。

他靠在香樟樹上,仰頭看著天空,輕聲說道:“十二年後,我在這裏,當年的信物也還在原地,那麽你呢,你在哪裏?阿慈?。

鐵門外,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緩緩地停了下來。那裏有她埋葬的一個夢,一個如今她遙不可及,奢望不了的夢。夢太美了,因為太美,所以她連伸出手去碰觸的勇氣都沒有。很害怕因為自己的靠近,而讓所有人變得不幸。

她轉頭看著那扇鐵門,眼淚慢慢地滑落。

以後我每一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快快長大,快快到二十歲?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二十歲生日竟然是這個樣子。

她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滿是淚水的麵孔,發動引擎。

也許她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牆內男子失魂落魄的麵孔,悔恨的哭聲。

二十歲,我們都來過這裏。不是華麗的相遇,而是再一次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