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似乎止不住了,隔著重重盈滿淚水的眼眶。千葉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閣樓。愛布特,我已經沒有資格再說什麽了?

你說的對,是我先拋棄他的……

豈會不知你,詹妮,我豈會不知你?愛布特看著她纖弱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坐在詹妮坐過的地方,想起四年前的那場大火。

火光重重,一直燒一直燒,而他站在火光中,看著滿天的大火,心裏絕望到了極點。

黑婆婆說她,臨終最後一句話是他沒有騙過自己,她愛他。可是詹妮,你真的愛過我嗎?真真切切地愛過我嗎?t7sh。

如果愛了,又怎麽會那般毫無自主判斷力地去幫黑婆婆複仇。如果愛,為什麽你要去勾引父王。如果愛,明知道我們之間前進的路上荊棘遍布,為什麽就不能堅持?

詹妮,我愛你入骨。你問我,願不願意為你下地獄。我義無反顧地點頭,願意為你傾盡所有。為你不顧自己道德底線,為你拚勁全力,為你……為你變成另外一個我……

還不夠嗎還不夠嗎?詹妮,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

是怨恨是發泄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

於是,愛生恨,我的愛開始悄然變質

。看到那個小孩,心裏就會痛恨他。隻是因為,讓我想起不忠貞的你?讓我想起,我們的曾經。我會把我們的那場愛情,想象成從頭到尾的算計……

是你先變了,是你先變了,抑或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一場算計……

改變不了他的心意,那麽隻能自己來照顧這個孩子。已然明白,我們之間,存在的溝壑無法抹平。

就像,就像我的麵容,再也回不來了。

千葉看著鏡子中完全不一樣的臉。再也不會掙紮地卻丟掉鏡子了,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沒有塞爾特,就沒有一個可以擁抱著她,安慰著她的寬闊溫暖的懷抱。沒有了那些,自己還有資本丟掉嗎?千葉閉上眼睛,塞爾特,突然間好想念你?

冷笑出聲,詹妮,你到底愛的那個是誰?割舍不了的溫暖還是最初的那份心動?第一次有這樣的疑惑,愛的,是哪一個?

是塞爾特給的那份著迷的溫暖,還是愛布特給她年幼時最初的那份心動?

阿嫵上前,將一條毯子擱置在千葉身上。柔聲說道:“夫人,你這又是上哪裏去了,為什麽不休息?”

千葉搖了搖頭,緩緩道:“阿嫵,你想不想塞爾特?”

阿嫵聽她這句話,明白過來,夫人是思念塞爾特先生了。

“夫人,你想念塞爾特先生嗎?”

千葉點了點頭,慢慢道:“我十歲的時候,他就來到了我身邊,一直陪在我身邊十年。到了我二十歲時,我們分開了一年,然後又重逢,在一起就是四年?阿嫵,多久的時間啊。原來我跟他走過了這麽多年了?”

阿嫵靜靜地笑了起來,緩緩道:“夫人,你很幸福,這麽多年來,塞爾特先生一直都陪伴在你身邊?”

“幸福?”第一次聽人告訴自己,原來自己也還是可以稱得上幸福的

“對,夫人,塞爾特先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阿嫵坐在千葉身旁的椅子上,靜靜道:“夫人,你覺得呢?”

千葉怔怔出神,轉過頭,看向阿嫵,慢慢道:“阿嫵,愛情如果可以用這種理智來判斷的話,就不是愛情了?”

阿嫵搖了搖頭,緩緩道:“夫人的心中,一直有另外一個人是不是?”

千葉點了點頭,緩緩道:“阿嫵,痛得太深了,所以就算忘記,也無法抹平了?”

千葉緩緩地站起來,移向內殿,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睡熟了。

“孩子,如果我不走,你的命運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她抬手輕撫他的麵頰,心疼難忍。

“很對不起,媽媽當初真的堅持不下去了?你父王他……”她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緩緩道:“他不肯原諒我,我知道我傷他的心,太深太深了。”

“是我將你生出來,卻被你曾外婆當成報複哈布斯堡的工具。對不起,媽媽很無能,媽媽就隻想到了她們的痛苦,忘記了你父王也隻是一個人?我把他重重地傷了,幾乎是把他打進了地獄?”

再也控製不住了,就想摟住這個孩子。心中的疼痛,讓她無力去抵抗。

阿嫵看著千葉,第一次看見這樣子的夫人。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夜店裏,見到的千葉夫人時,那種淡定、優雅、高貴、冷漠、溫柔卻不苟言笑,還有那雙透著紫的漆黑眼眸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滄桑……

夫人的曾經,很痛?

自從閣樓相見後,千葉跟愛布特再也沒有單獨見過麵。雷蒙維爾自那以後便一直跟隨在千葉的身邊,愛布特並沒有多加阻撓。在拉迪斯拉斯五歲那年,愛布特便開始對他進行繼承者的培訓。

千葉對於未來哈布斯堡的主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唯一想要的,隻是雷蒙維爾的開心。隻要他開心,自己所有的苦都可以忍受。媽愛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