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饅頭片加鹹菜小米粥,這樣的搭配剛開始吃起來的時候感覺很好,讓習慣了坐在大酒店裏,吃上千元一頓飯的木子食欲大振胃口大開,但就像所有的山珍海味一樣,時間一長,就覺得膩了。借著今天去梅嶺鄉大街的空當,黑白無常買了大量的蔬菜和海鮮,準備改善生活。

等忙完了一切回到清泉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了,木子本來信誓旦旦的的要揮刀弄勺,給歐陽六色做幾道他自創的,據說是想想都要讓人流口水的美味佳肴的,不料剛剛準備開始執行,老村長就登門造訪了。他一進門,就執意要請木子和歐陽六色去他家吃飯,說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們的幫助。

“這個……不用了吧。我們也沒出什麽力,隻是出了個歪點子而已。”木子知道了老村長的來意後,不大好意思的說道。

“這可不是什麽歪點子,這簡直就是諸葛亮的錦囊妙計啊。”老村長嗬嗬笑著,“你們真是後生可畏啊,你說我們村裏一幫老家夥,都隻顧著對老薛感到可憐了,怎麽就想不出這樣一個簡單而有效的方法來呢……”

“碰巧而已,小事一樁,大家不必太在意的。對了,薛大爺拿到賠償金了嗎?”歐陽六色把老村長讓到火爐旁的馬紮上,客氣的說道。

“今天趙鼎龍拿出的那兩萬,我已經給老薛送過去了。而他承諾的剩餘的八萬,我們會盡快催著他賠償的……老薛非要來登門對你們表示感謝,我看他身子虛,就讓他明天再過來。”

“你們都太客氣了。”木子說道,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對於老薛來說,即使再有一百萬,一千萬堆在他麵前,也彌補不了他的創傷……”

是啊,人命,是用錢就可以來賠償的嗎?

三人都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中。然後還是老村長先嗬嗬一笑,從馬紮上站了起來:“不說這些了,至少,這些錢足夠給老薛養老了不是?你瞧,我居然忘了正題了。你們可以拒絕所有村民的邀請,可不能拒絕我的!我家裏已經都準備好了,咱們趕緊走,去我家吃飯!”

說著,不顧一切的拉著木子和歐陽六色,向他家走去……

盡管都是些農家家常菜,但雞鴨魚肉俱全,足見老村長的誠意了。木子看著一大桌子的菜不由的想到,像這樣的吃法,這些樸實清苦的農民們,一年到頭也不會超過兩次吧……

老村長自然不知道黑白無常都是隻吃蔬菜和海鮮的半素食主義者,他不停的勸著他們,吃雞腿,吃羊排,吃鴨脯……這下可苦了木子和歐陽六色,麵對老村長的熱情,他們又不好意思說這些東西他們統統不吃,隻好苦笑著紛紛接過來,然後找理由放下,去夾那些少的可憐的蔬菜……

老村長還以為他們是客氣,心想菜你們不好意思吃,酒應該沒問題吧?聽說城市裏的人不分男女在飯桌上喝酒都是很大方的……於是,又開始頻繁的勸酒。歐陽六色自然是不能喝多少,於是全讓木子給擋了下來,酒精度極高的農家老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木子就覺得頭暈目眩不勝酒力了。

“我說木子,你們大城市裏來的,懂得就是多啊,你就說我們村兒吧,到如今連電話是什麽摸樣都不知道的,大有人在啊,更別提想到打電話叫記者來拍照了,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大夥兒還都在追問我,記者到底是幹什麽的呢……”

“村……村長啊,按說咱們清泉村,距離梅嶺鄉鄉鎮也並不是太遠吧,為什麽經濟就是上不去呢?鄉鎮上難道就不準備好好幫助一下你們嗎?”木子此刻已經是麵紅耳熱,但頭腦還是清醒的,想到今天白天見到的梅嶺鄉雖然也很落後,但比清泉村可好多了——至少通了電話,通了網絡,鋪設了柏油路。

“不好辦啊……”老村長歎息道,“清泉村的窮,主要是因為偏,附近根本沒有什麽公路,要想開發,太難了!再說這梅嶺鄉也是出名的貧困鄉,鄉鎮上通電話也不過是去年剛剛落實的事情呢,要輪到咱們這兒,早著呢……”

罪惡是無處不在的。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裏,盡管人人自危,但對於弱者來說,至少還懂得用法律,用各種更多的方法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但是像清泉村這種窮鄉僻壤呢,這裏的弱者,在罪惡麵前,根本就是無能為力……木子不由的想到,當初自己厭倦了城市裏的汙濁,一心想到空氣清新民心淳樸的鄉下享受生活,沒想到,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下,世界的法則和程序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虛榮,就有貪婪,就有欺淩……

是的,黑白無常可以去盡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一些這樣的狀況,可是,在無處不在的罪惡麵前,黑白無常的力量顯然太過渺小了,即使現在有了富豪的加入,同樣還是顯得那麽無能為力……

如果說當初讓李天加入,是為了滿足李天的一個心願的話,那麽現在,木子第一次真正有了擴大黑白無常力量的想法……

老村長家的火炕上,這頓讓歐陽六色感到別扭的農家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歐陽六色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鍾,樸實憨厚的老村長始終沒能發現自己和木子根本不吃肉的事情。自己守著一大桌的酒菜卻並沒能吃多少,木子也是一樣,隻是喝了一大肚子的酒,他的胃會不會受不了?

這樣想著,歐陽六色瞅了個機會,客氣的說道:“木子,現在十點多了,老村長勞累了一天,讓他早些休息吧,我們回去吧。”

木子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急忙附和道:“對,老村長,時候不早了,我們是該回去了……”

“不行不行,再多喝點……”同樣喝的麵紅脖子粗的老村長,端著酒壺執意的挽留著,正當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噗通!

這是重物跌倒在地的聲音!

正在爭執不下的黑白無常和老村長聽到這聲音,紛紛停了下來,條件反射似的將目光瞄向那扇木質的門。

砰!砰!砰。

有人在拍打著木門!拍打的第一下很有力,然後,力氣逐漸變小了。

木子和歐陽六色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跳下了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