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錘子躲在自己破舊的出租樓裏挑燈夜讀的時候,一雙針對於菲兒和孔柔的罪惡之手也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探出……

第二天下午錘子下班回家的路上,忽然想到該打一個電話問下菲兒關於孔柔的情況,結果接連打了幾遍菲兒的電話,都提示無法接通。

奇怪,菲兒的電話一般是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的。

也許是碰巧沒電了,或者,出差了?

錘子決定回家洗澡吃飯後,親自去菲兒所在的藤木公司看看。

這樣想著,錘子加快了腳步。

壯碩的身軀快速移動,很快穿過破落的藍領基地,穿過那條幽深狹長的巷子。

遠遠的,他看到了自己的那棟破舊出租樓,然後,他呆住了。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他當時看到的那一幕情景。

如血的殘陽餘暉下,一個一身紅衣披頭散發的女人,蜷縮在樓下的暖氣管道旁。她的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雙膝之間,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很明顯還在瑟瑟發抖,就像一片在暴風雨中掙紮落下的楓葉。

“菲兒!菲兒?!”錘子驚訝的叫了一聲,向女子衝去。

蜷縮在樓下不停顫抖的女子,不是菲兒是誰?

但是,她到底是怎麽了?

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落魄成這樣?

錘子的腦海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問號,而他又一直是個很衝動的人。

他急速衝到菲兒麵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然後他驚訝的看到,她臉上、脖子上、**的胳膊和腿上,都布滿了淤青和傷痕,一片一片慘不忍睹。

而她的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麵,雙目紅腫,顯然是哭泣過度造成的,嘴角處還有斑斑的血跡,觸目驚心的猩紅。

她的目光在迎接上錘子雙眼的刹那,是那麽的木然無神,甚至帶著些許的恐慌和不知所措。

最令錘子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的右手上居然還拿著一串亮閃閃的東西。

居然是一副錚亮的手銬!!

手銬?!她手裏為什麽會拿著手銬?

“這TMD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有哪個兔崽子欺負你了?是誰?你……為什麽會拿著手銬?!”錘子看到菲兒的慘狀,感覺頭腦頓時像被炸藥炸開了一般,歇斯底裏的吼叫道。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會不顧一切衝到他近前,抽筋斷骨,剝皮喝血!!

不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誰誰誰!!

“錘子哥,這是我所入的各種保險的資料和證件,如果我有什麽不測,請你幫我索賠,並幫我照顧公公婆婆!”

菲兒沒有理會錘子連珠炮般的吼叫,用力的掙脫了錘子的手,迅速的從懷裏取出一個文件袋遞在了錘子手裏說道。

錘子有些疑惑的看著手裏的文件袋,愣愣的問道:“你這是……?”

菲兒仍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忽然做出了一個令錘子絕對想不到的動作——

就在錘子拿著文件袋發愣的一瞬間,菲兒忽然出手,將手裏的手銬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將他銬在了一旁的暖氣管道上!

“菲兒你……”錘子驚呼著,大腦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怎麽突然把我當做了犯人,把我銬了起來?

菲兒很快出聲製止了他。

“錘子哥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問了。”菲兒哭喊道,“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太多,但是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幫得了了的……所有的真相我都寫在了我的電子郵箱裏,賬號和密碼都在你手上的文件袋裏,我死之後,你一定要把它公布於天下,將佐藤繩之以法!”

說完這些,菲兒毅然轉身,向藍領基地外跑去。

“菲兒等等!你到底是在做什麽?!”盡管這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來的太迅速太不可思議,錘子還沒有充足的時間去理解去消化,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了——那就是菲兒現在很明顯是去尋死!所以,他一邊拚命掙紮著試圖掙脫手銬的束縛,一邊大喊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公公婆婆?如果你不在了,他們兩位老人怎麽辦?”

“我已經沒有資格再當饅頭的妻子,當公公婆婆的兒媳了!”奔跑中的菲兒站住身形,回頭對錘子露出淒豔之極的一笑,“錘子哥,幫我向他們道歉吧!”

說完,她不再理會錘子的叫喊,快速向藍領基地外跑去,大紅色的衣裙隨著奔跑的動作而獵獵飛舞,就像一隻義無反顧衝向火海的蝶……

當錘子終於在別人的幫助下掙脫了手銬,心急如焚的趕到聯邦大廈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菲兒已經不顧一切的從樓上跳了下來香消玉殞,她鮮紅的熱血,已經濺滿了聯邦大廈門前的地麵。

在看到慘烈現場的那一幕,錘子幾乎暈厥過去。

但是,他並沒有讓悲痛迷失自己的心智。

他最後看了菲兒的屍體一眼,走出了人群,躲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開始思考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仔細回憶菲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錘子雖然感性,但越是緊要關頭,就越能保持理性的思維。

在這個時刻,悲傷是沒有用的。

悲傷並不能讓菲兒死而複生。

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菲兒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決不能讓菲兒死的不明不白……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幫得了了的……所有的真相我都寫在了我的郵箱裏,賬號和密碼都在你手上的文件袋裏,我死之後,你一定要把它公布於天下,將佐藤繩之以法!”

很明顯,現在要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去郵箱裏閱讀菲兒寫下來的文字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了。錘子很快從文件袋裏找到了菲兒留下的郵箱賬號和密碼,準備立刻去網吧。

但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豐田轎車出現在視野中,轎車無頭蒼蠅似的一路衝到菲兒的墜樓現場,佐藤跌跌撞撞的從車裏跳出來,像菲兒的屍體跑去。

等等……佐藤?!

菲兒說過,她希望將佐藤繩之以法!

那麽也就是說,這件事十有八九佐藤就是罪魁禍首!

那麽佐藤現在出現是要做什麽?

他為什麽要接近菲兒的屍體?

難道……是要毀滅某些證據?

想到這裏,錘子的雙目頓時一片血紅,碩大的鐵拳猛然握緊了,發出格格的聲響。

但是他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立刻衝上去將佐藤揍個半死,因為他注意到,聯邦大廈內的保安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而且警笛聲也正在迅速拉近,自己現在衝上去,不但教訓不了佐藤,很可能還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想到這裏,錘子鬆開了拳頭,掏出手機,撥通了肉粉的電話。

……………………

淡淡的茶香飄渺在空蕩蕩的舊房間裏,老式的電燈散發著橘黃色溫暖的光澤,映照在每個人心事重重的臉上。

對於木子、歐陽六色、風影等人來說,都是經曆過無數風風風雨雨,見慣了各種恩怨情仇的人,但是當錘子用他粗獷而簡單的語調講述完菲兒、饅頭、孔柔的事情時,三人還是覺得心裏沉重無比。

兩段糾纏不清的愛戀,兩段咫尺天涯的情感,不同的主角,同樣淒美的結局……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錘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大咧咧問木子道。他的嗓門很大,如同響亮的洪鍾,頓時將木子從失神中拉回到現實。

“差不多。”木子點了點頭。“根據你的講述,這件事的條理基本上已經很清晰的了。現在我們要弄明白的隻有兩點:第一,佐藤到底對菲兒和孔柔做了什麽?孔柔到哪裏去了?第二,佐藤為什麽要這樣做?”

“對我來說隻有一點足矣。”錘子冷哼道,“那就是佐藤那混蛋必須死!血債血償!”

“你又開始衝動了。”木子搖了搖頭苦笑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衝動是沒有用的,隻能麻痹自己的理智,讓對手更加猖獗。現在一切還處於朦朧狀態……”

“我也知道衝動的壞處!”錘子激動的打斷木子道,“我其實是個很理性的人。但是呢?我把證據送到了警察那裏,結果呢?結果就是他們把我和我的兄弟們關押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罰了我們兩萬塊錢,而我提交的證據,甚至包括菲兒留下的保險資料,他們都給扣了!而真正的罪犯佐藤,現在依然逍遙法外快活似神仙!在中國的國土上,我們中國人卻被一個日本人欺壓,你說,這還讓我怎麽不衝動,怎麽保持理智?”

說到最後,錘子愈加激動起來,結實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小麥色的臉膛漲成紫紅。

“你剛才說過,菲兒把這件事的真相寫在了電子郵箱裏,而密碼和賬號都在她交給你的文件袋裏,是這樣吧?”等到錘子暫時平靜下來時,歐陽六色輕聲問道。

聽到這和風細雨般的聲音,錘子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由的尷尬的一笑,隨機一攤手,滿臉無奈道:“那又怎麽樣呢,我還沒等看,文件袋裏的東西就被拿走了,哎——我真後悔當初沒先看看裏麵的內容……”

“那麽據你猜測,菲兒寫這封電子郵件的時候,是在哪裏寫的?換句話說,她是什麽電腦寫的?是藤木公司的電腦,還是她的私人電腦?又或者,是用她的朋友的某台電腦?”

“應該是公司的電腦。”錘子很快回答道,“菲兒沒有私人電腦。”

“而且以菲兒當時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可能用別人的電腦。”這是木子忽然插言道。

“公司電腦……那麽,我可以試一下,看是否能設法找到菲兒生前所寫下的那封郵件……”歐陽六色看了木子和錘子一眼,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