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我們回到江西浮梁縣。看著眼前被砸的,麵目橫飛的花圈壽衣店,當時我和胖子就怒了!臉上青筋暴跳,我們倆就要去找那黑虎幫算賬。結果剛一轉身,就被閆二舉給攔住了。

就見這小子,低頭歎著氣,默默的打開大門後,這才對著我們開口說道:“老爺子剛沒,我們別再多生事端了。砸就砸了吧,反正咱們也沒打算住在這裏。”說完,默默的推開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看著他那蕭索的背影,我們三人互相看看,一聲長歎,便低頭也跟著走進了屋中。默默的將屋子裏收拾裏一遍後,閆二舉這才將藏在院子裏的保險箱,給打了開。

那裏麵除了十幾萬的現金外,就是一本發黃破舊的小冊子,還有一個掉了漆的餅幹盒子。閆二舉收起這些東西後,愣愣的看了看那餅幹盒子。這才十分愛惜的,將它抱在了懷裏。一陣輕輕的摩挲後,便扭過頭來,對著我們微微一笑。那笑容裏,竟是充滿了,小孩子一般的幸福,和滿足。

原來,老四喜平生不喜歡照相,而這餅幹盒子裏,正是他保存下來的,唯一一張,與兒子閆二舉的合影。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幾人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就這樣一路無話的,悄悄的離開了這裏。

一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如今我們都住在,老四喜鄉下的宅子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調理著身體,同時也調理著心情。

兩天前,孟娥和宋科走了。臨走的時候,閆二舉一人給他們拿上一萬,讓他們在路上花。這倆個家夥開始死活不要,可我們都知道,除了閆二舉以外,我們三個,那可都是窮光蛋。來的時候,都是身無分文。這走的時候,更是一分都沒有。後來閆二舉把眼睛一瞪,這兩個家夥才算是嘴裏一軟,把錢收了起來。

臨走的時候,我們幾人坐在一起大喝了一頓。酒席宴前,都在刻意的回避著,那些悲傷的話題。雖然我們嘴裏不說,但是在酒桌上,我們還是多留出了一個位子,一副幹淨的碗筷,和一個斟的滿滿的酒杯。

酒過三巡,就見宋科咧著大嘴,對這我們叫道:“哥幾個,球爺我這次回去。第一,就是要把咱這本事,再往高抬抬。這第二嘛……嘿嘿!”說著話,就見這小子伸手抓過隨身的背包,一抖手,將裏麵那幾顆蠶母的牙齒,給倒了出來。

用手擺弄著,對我們擠眉弄眼的一笑:“這第二,球爺我要給咱們找點門路!這東西,不說是天材地寶,那也得是個稀罕物。所以不愁賣!有好價錢,咱哥幾個就出手。沒準,咱也能來個一夜暴富!”

聽他說完,我們三人當時就笑了起來。舉起酒杯,吵吵巴喊的碰了一個後,我心裏說話:就這破東西,卯大勁說,那也就是個稀奇古怪。怎麽說都是幾顆牙齒而已,就這玩樣,也能有人買?

哪知我心裏這隨便的一想,卻是做夢也沒想到,這蠶母的牙齒還真就有人買!不僅是有人買,還引出了不小的麻煩。險一險,又是讓我命懸一線!

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暫且不談。一翻大叫大喊,大吵大鬧之後,這三個家夥都醉倒在了桌上。看著這三人,順嘴流哈喇子的樣,我心中一聲苦笑,多麽希望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大醉一場。好讓我有個機會,把心裏所有的疑問,所有的悲苦,忘他個一幹二淨!

默默的將他們三人送回屋中,我這才返身回到酒桌上。看看老四喜的那個杯子,心裏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咧嘴一笑,對著空空的椅子說道:“老爺子,來!他們幾個都趴下了,大侄子再陪你喝一個!”

說完一碰杯,當的一聲,抬頭一飲而盡。這杯白酒下肚後,喉嚨裏一陣火辣辣的刺癢

。可就是如此火燒火燎的感覺,卻是絲毫也壓製不住,我內心的傷感。愣愣的看看那杯滿滿的白酒。一聲長歎後,緩緩起身,默默的關掉了屋裏的電燈。

早上醒來的時候,宋科和孟娥就已經離去了。連個招呼都沒打,看來這兩個家夥,也是不想麵對離別苦悶的傷感。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屋子後,正看見閆二舉在院子裏,獨自的抽著悶煙。

見我出來,便拍拍身旁的石凳,招呼我坐下。伸手也給我點了一顆後,這才開口說道:“他們倆看你睡的實誠,就沒讓我叫你,我們三個已經約好了,明年五月十五,在當初的那個酒吧,不見不散。”

說完又扭頭看看我,咧嘴一笑:“你小子又有什麽打算?要不要留在這裏陪我?”

抬頭看看他,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等咱們兄弟老了的時候,要是能守在這麽一個小院子裏,相伴作樂,倒也是件美事。可如今……不行啊,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我也打算回趟山,把我身上,和我心裏的事情,都好好的理一理。”

聽我說完,閆二舉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後,就在懷裏掏出了一萬塊錢,和一顆蠶母的牙齒。默默的放在我手裏後,便歎息著,轉身回到了屋中。

一夜無話,又是一場大醉。第二天一早,陪閆二舉吃過了早飯。我便默默的離開了這裏,坐上了回家的列車。躺在臥鋪上,心裏十分的難受,有點傷感,有點失落。可更多的,卻是空蕩蕩的感覺。

順手在車上,買了一本鬼故事。想要借此打斷我腦中的思緒,好讓自己能夠平靜下來嗎。隨手翻了幾下,卻是索然無味。正躺在臥鋪上無聊,就聽外麵一陣大吵大亂。我把書一撇,心裏說道:這他媽又是怎麽了?想一個人靜靜,就怎麽費勁嗎?

心裏來氣,猛的將拉門打開。探頭一看,就見前麵的車廂裏,正有七八個人,在大喊大叫的爭吵著什麽。其中有幾個光著膀子,賴賴哄哄的家夥,正在推搡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而他旁邊正有一個大個的胖子,在護著這個戴眼鏡的男人,一個勁的說著好話。

看了片刻,我心中一愣。因為那個戴眼鏡的我不認識,可那個胖子,我倒是看著有點眼熟。可是此時腦中發空,這一時半會,還真就是想不起來,這家夥到底是誰?

正想著,就見這幾個人,是越說越起勁

。最後就見那幾個混混中,一個後背上,紋著關公的小個子,一把將那個胖子,推到在座位上,開口罵道:“你他媽算老幾?爺爺們的事,你也敢管?聽著,我不管你們倆認不認識。這小眼鏡,他踩了我女人的腳,摸了我女人的手,那就得他媽的給錢!多了我也不黑你們,兩萬!一下一萬,少一分,我他媽就給你們放點血!”

話剛說完,就見這小子回手一拽,一把一尺來長的西瓜刀,就被他抓在了手中!雪亮的刀子一晃,邊上那些個看熱鬧的乘客,當時就驚慌怪叫著,跑到了一旁!就在這大亂的時候,就聽車廂後麵的隔門一響,一個乘警打扮的男人,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

那個大個的胖子,一看到乘警,當時就眼睛一亮!剛想開口求救,就見那個乘警,身子猛地一僵。一愣之後,竟然是嬉皮笑臉的,對著那個小個子一點頭,獻媚的叫了一聲三哥之後。便連個癟屁都沒敢放的,扭頭就乖乖的跑了!

看到這裏,我心中也明白了,這看來是遇到車匪路霸了。這兩個小子是倒了黴,叫他們給訛上了!眼見那乘警跑了,那大個的胖子,當時就臉上一僵。緊接著臉色一變之下,笑著就站起了身子,對那小個子一拱手,笑著說道:“兄弟,了不起!咱們倆雖然混的地方不同,但都是道上跑得合家。給個麵子,高高手,拿五千喝喝茶,就當兄弟我拜望各位大哥了!怎麽樣?嗬嗬……順順氣吧?”

話剛說完,臉上就啪的一聲脆響!就見那個混子,咧嘴哈哈大笑的,用刀一指這胖子的鼻子,開口罵道:“你他媽是誰呀?就你還混道上的?少他媽放屁!老子不管你是哪的,痛快給錢!不然爺爺,就給你的顏色看看!”

話剛說完,就見邊上有個身穿大紅連衣短裙,一副小姐打扮的女人,正一邊摳著手指頭,一邊咯咯的怪笑著:“就是,少他媽廢話!沾了老娘的便宜,就想這麽完事?沒門!”

聽見這話,那個帶眼睛的年輕人,當時就一聲大吼:“誰他媽碰你了?我都沒見過……”話還沒等說完,臉上就是啪的一聲!

看到這裏,那個胖子渾身就是一抖!氣的臉上青筋暴跳,開口罵道:“王八蛋,感情你們是吃生米的?連道上的規矩都不懂!你們他媽也不打聽打聽,一提我賴子金,北京潘家園,江西景德鎮,這哪個不知道我的名頭!”

聽他說完,我就臉上一僵。緊接著,嘴角一咧,我就笑了起來:賴子金?原來是這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