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沒有點亮任何燈火照明之物。朦朧的月光灑下,映出了一個瘦弱的身影。黑暗中,也隻能看到那道朦朧的身影盤腿而坐,手掐印訣。這時黑影動了一下,似乎不滿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風不歸站了起來。來到鬼盜山寨已經三個月了。自己沒有參與任何的殺戮洗劫,隻是在這山寨後院安靜修煉。可是自己刻苦瘋狂的修煉,進度卻是不大。想到自己的深仇大恨,不禁有些焦急,甚至自己都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重的殺人之心!

可讓人想不通的是,無論是離三娘還是強盜們都沒有來打擾自己。如果這也算是被俘,倒也是和一些門派的掌門長老之類的人物被俘的待遇差不多吧。風不歸無聊的想著,不自覺的就走到了院子裏。院子裏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看著院子裏這些欣欣向榮,色彩豔麗的花兒,想到了那離三娘沒有任何為難自己的舉動,隻是讓自己打理好院子裏的這些花,不禁有些奇怪。這離三娘真的如那些強盜所說冷血無情、嗜血嗜殺?

想到這裏,風不歸不自禁的轉身望向小樓,卻差點嚇得一個哆嗦。原來那離三娘一直就站在小樓的外麵看著自己。對,是看著!明明離三娘雙目失明,可是當她麵向你的時候,你還是能感覺到她是不是在看著你。甚至你能感覺到那微閉的眼睛後麵包含著怎樣的感**彩。

離三娘款步姍姍,來到風不歸麵前。轉頭又麵向了眼前這似錦繁花,幽幽道:“害怕我殺你?”風不歸平時倒也沒有注意聽過離三娘的聲音,隻覺得還算順耳。而此時夜深人靜,聽到的聲音尤為仔細。這一開口,隻覺柔聲細語,如夢似幻,酥軟人心。

微風吹拂,也分不清是花香還是眼前的女人如馨似馥,讓風不歸頓時一陣失神。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風不歸尷尬的連忙紅著臉低下頭去。其實想來風不歸畢竟隻是個少年,在深山苦修之時幾乎不與異性接觸。而如今豆蔻年華,在單獨麵對著一個女人,盡管比他大了好多,可也是風華絕代,華貴端莊的大美人。略顯失神尷尬卻也是情有可原。

離三娘似乎沒有在意風不歸有什麽動作。隻是繼續柔聲說道:“曾經,也有一個少年身負血海深仇,怨念太深近乎走火入魔,他怕被仇恨迷失了心智便開始種養花兒,來緩解他渴望複仇的內心。所以他的家中,門外,他住的山穀,全部都是花兒。一簇簇隨風搖曳著,色彩斑斕,煞是好看……”

說到這裏,離三娘仿佛陷入了回憶,久久都沒有說話。風不歸看著離三娘,雖然此時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風不歸卻能感受到此時的她,竟然如此的悲傷。停了好一會兒,離三娘好像才意識到眼前還站著一個少年,所以又轉身對著風不歸輕聲說:“知道嗎?仇恨真的可以讓人迷失自我……”風不歸感覺離三娘對著自己說話的語氣似乎已經悲傷到了極點,那聲音裏的心碎和憔悴,讓風不歸感覺身臨其境,也跟著悲傷起來。

“回去休息吧,你不殺好人,明天就帶你去殺壞人。”離三娘說完,轉身向小樓裏走去。可是走在小樓門口時,離三娘突然笑了一下說:“我叫離若惜,你以後可以叫我離姐姐。”說完這句,離三娘便消失在了小樓門口。

想不通突然變得有些和善的離三娘,風不歸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是的,其實每個人都有故事,隻是有的好聽,有的不好聽。有的願意講,有的不願講。自己的血海深仇,無論如何都是要報的。哪怕像離三娘所說會迷失自我,也在所不惜!風不歸堅定著自己的信念,開始回到房裏繼續盤坐修煉。力量,才是正途。風不歸麵無表情的臉突然笑了一下,隻是這一笑已經沒有了那個山村少年所有的神采,而且還略帶著幾分陰狠。

第二天,天色微亮。修煉一夜的風不歸就聽到遠處傳來了強盜們的吆喝聲和淩亂的腳步聲。想到昨夜離三娘對自己說今天要自己跟隨出手的,便停止了修煉,站起身來收拾著。不一會兒,跑過來一個小嘍囉對著風不歸的小房子喊道:“風少俠,大仙和二當家說一切快準備好了,請你現在隨我過去集合。”風不歸正巧也收拾完畢,打開了房門答應一句“走吧”,那小嘍囉前方帶路,風不歸便也跟了上去。

走到校場處,風不歸看到離三娘帶著二當家張山騎著馬在大門等著自己。見自己過來了,張山大聲喊道:“兄弟們,今天我們的目標,是在西邊距離我們不遠的雲崖山,昨天我們有兄弟得知那兒新來了一夥強盜並且準備留在那兒落腳。今天我們就去把他們做了,讓天下強盜們知道這一帶是誰的地盤!出發——”隨著張山一聲令下,又有個小嘍囉為風不歸牽來一匹馬。風不歸輕身而起,穩穩地落在馬上。一拽韁繩,匆匆跟在了離三娘身邊。

行至正午,張山趕上前來指著前麵一條有些狹窄的峽穀恭敬的對離三娘說:“大仙,前方就是那些盜賊的營寨了。”顯然離三娘對此並不是太感興趣,說了一聲“嗯,都殺了吧”。那淡淡的語氣好像她已經不知道人命為何物了。

張山接到命令,騎馬跑到了隊伍前麵,大聲吆喝:“衝啊兄弟們,看看他們為我們搶到了什麽好東西。殺啊——!”張山喊完,一馬當先向峽穀衝去,剩下的強盜們也紛紛大喊大叫跟著衝了上去。這時,山穀外隻有離三娘後麵跟著風不歸。離三娘轉過頭說:“該你動手了。”風不歸想來,反正這夥也是強盜,殺了就殺了。翻身下馬,腳下禦風,用比馬兒更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風不歸剛剛趕到,就看到地上已經躺下很多人了。此時的鬼盜人數占據絕對的上風,久戰不下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強盜裏有一個黑衣人,臉上蒙著麵,所以看不出年齡大小。那人手上各持一個鐵爪,舞的嗚嗚作響。

可是風不歸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普通人,他所用的正是修真武訣。因為在攻擊之中,風不歸能感覺到他的全身真元激蕩。可是也能看出這人像自己一樣隻是個初入門徑的修真者,甚至在麵對群起而上的鬼盜,連一些基本的印決都施展不出。盡管如此,那蒙麵黑衣人在與鬼盜的打鬥中,還是如虎入狼群,一兩個回合就斬殺一人。風不歸看到此處,迅速的切入戰場。一掌打倒一個攻向自己的強盜,與那蒙麵黑衣人戰了起來。

那黑衣人出手攻擊幾下,發現來者與自己一樣。而且年齡甚小,怕有修為高深的長輩跟隨,雙手舞了幾下,身體騰空而起,向峽穀內部跑去。風不歸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境界差不多的對手,怎肯任由其跑掉。腳下也是禦風而起,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功法不知師承哪家,可是要論速度,當然不是風雪連天決的對手。所以不一會兒,風不歸就追上了那黑衣人,攔在前麵。此地已是峽穀深處,黑衣人見後麵隻來了一個少年,並無他人,心裏稍安。緊了緊手裏的鐵爪,對著風不歸笑道:“你追我這麽遠,真是趕著來送死啊。趕快讓你門派長輩出來與我會會,就憑你也配與我動手?”風不歸也不言語,運起風舞遁,直接攻了上去。黑衣人見確實沒人跟來,說一句“你要送死,我成全你。”與風不歸打在了一起。

兩人修為低微,黑衣人是不會印決,而且一心想走,所以沒有使全力。而風不歸想拿黑衣人練練手,所以也沒有用全力。兩人攻打起來,雖看似凶狠,卻打鬥半天也沒有什麽實質的攻擊效果。

時間拖得久了,黑衣人漸漸不耐煩起來,心想這少年雖是年紀尚小,卻能與自己實力相當。還是趕緊殺了,免得真有他師門長輩趕來。於是雙爪拋出,咬破舌尖噴一絲鮮血在上麵。說一聲“疾”。隻見那雙爪合並起來,在空中不停的旋轉。轉著轉著成了一個錐型的黑色氣流,呼嘯著直奔風不歸而去。風不歸牢記上次輕敵,冰盾被輕易打破的教訓。雙手掐訣,喝一聲“風雪連天——禦!”這一次風不歸直接使用了風雪四相,因為風雪玄武在風雪四相裏消耗真元極低,當然說的是隻用一次。其實它也是消耗最大的,因為遇到修為高深的修真者,就要不停的使用。而這回打鬥,顯然隻用一次就可以,所以這對風不歸來說,幾乎也不怎麽消耗真元。

一聲喝完,隻見風不歸周身狂風大作,一個土黃色玄武影像立在周身,周圍狂風像一堵牆一樣停了下來,片片巴掌大的冰盾呈魚鱗狀在外圍漂浮。那黑色錐型氣流聲勢極大的打在了最外圍的冰牆之上,連一片冰盾都沒有打破就變成了兩個鐵爪倒飛回去。黑衣人一看,暗道不好,身體騰空而起,想要逃跑。隻聽後麵那少年喊一聲“風雪連天——縛!”。

黑衣人忙回頭看去,還沒看清,就感覺自己真元已經迅速流失體外。定睛一瞧,隻見一條青龍影像繞著自己周身飛舞,張牙舞爪。在其圍繞著自己的區域以內,風雪交加。

黑衣人感覺自己體內的真元很快就已經流失殆盡,虛弱的倒在地上。四周空氣已經越來越寒冷,如此下去,不出一刻,自己就會被凍死其中。想到這裏,黑衣人連忙大喊:“這位仙童,饒我性命——饒我性命啊!小人有寶物相贈!”風不歸一聽寶物,也是好奇。再看那被縛住的黑衣人已是虛弱至極,揚手撤去了功法。黑衣人頓了頓,有些不情願的從背後包袱拿出一個錦盒,說:“仙童饒命,小人本是靜雲宗弟子。多年前宗內長老得到了一張古仙人的洞府遺址圖。經過多年尋找,終於在前幾日找到了那仙人洞府。宗主帶著我們所有弟子前去一探究竟。期望能得到什麽寶物,以將宗門發揚光大。沒想到那仙人洞府機關重重,進去之人,皆不能抵擋。為了給宗門留條血脈,宗主和長老們拚死掩護小人,所以小人才得以逃脫,隻是宗門從此覆亡了。小人無奈,流落塵世,做了強盜。可小人沒殺過人,沒搶過平民百姓。這錦盒就是那神仙洞府之中的寶物,小人功力低微,資質駑鈍。無法駕馭此中寶貝,今日將此獻於仙童,還望仙童大發慈悲,給小人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

風不歸接過錦盒,想那黑衣人已經落到如此地步,真元也是被吸取幹淨,想來也使不出什麽手段用這錦盒加害自己。於是打開了錦盒,看到裏麵放的是一件兵器。然而這兵器又很奇怪,是一條黑色的鎖鏈。分不出是什麽材料而製,三尺來長,兩指粗細。錦盒內還有一個小玉簡,想來是與這鎖鏈有關。

風不歸收下錦盒,也不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臉突然對著黑衣人獰笑了一下,繼而打出印決。一道青色狂風刮過,黑衣人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刮得支離破碎。風不歸臉上又變回了麵無表情的狀態,說了一句“我不相信你”,然後丟掉錦盒再掐訣打得粉碎,將鎖鏈和玉簡揣入懷中,轉身向著峽穀出口飛去了。

其實這黑衣人也是該死之人,原來他在靜雲宗內隻是看門雜役,地位極為低下,所以修為也甚是低微。就在前幾日隨著靜雲宗宗主一起去古仙人洞府的時候,他也隻是在那洞口負責把風接應,根本沒有進去。然而這洞府之內也確實太過凶險,整個宗門,也隻有靜雲宗宗主拚命防禦往外飛逃,活了下來。

雖然是活了下來,但是逃出洞府,卻也身受重傷。黑衣人看到宗主懷抱錦盒,又是身受重傷,虛弱至極。頓時心起歹意,暗害了自己宗主,拿著錦盒走了。而那錦盒內居然是一條鎖鏈,不禁讓他大失所望。雖是又看到還有一個玉簡,可是自己功力實在是太過低微,不會分神內視,所以也還是無用。雖是氣惱,可總算也脫離了宗門的管教。於是,黑衣人就想去塵世享享福,過過癮。

沒想到剛下山就遇到了幾個強盜,黑衣人畢竟也是修真者,稍一動手,就把幾個強盜收拾的服服帖帖。於是乎,這黑衣人就做了強盜大大王,一邊劫掠尋常百姓財物,一邊擴充著自己的強盜部下。幾天時間,也算是害了不少人命,搶了不少錢財,也聚集了不少的手下。然而就在他想安營紮寨,好好研究下這錦盒時,被鬼盜一並端了。不隻是人財兩空,還搭上了身家性命。

所以說欺師滅祖,殺人越貨,這該死之人不得善終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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