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邊的二皇子熙,仿若身邊一切都與他無關,不參與任何小群體,自顧自的烤,烤出來的肉果真像模像樣,但他烤熟的肉幾乎都給到了華妃的碗中,哪怕華妃一件都沒吃,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繼續烤,可見他是一個孝順之人。

慕晨走到華妃麵前:“華妃娘娘,你烤的是什麽?”

慕晨指著那塊早已變成焦炭的雞翅膀,她不是認不出,而是覺得好笑而故意發問。

一直沒有發泄渠道的華妃,似乎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眼角一樣,把手中的鐵叉甩到地上:“什麽自助燒烤?好端端的家宴搞得亂七八糟,成何體統?這裏在座的每一位都皇室成員,又不是廚子,好端端一雙手是用來拿鐵叉烤食物的嗎?”

華妃娘娘這一爆發,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動作,把目光落到華妃和太子這邊。

慕晨一臉平靜:“華妃娘娘請息怒,本王選擇這種方式,時考慮到每個人的口味各不相同,以往家宴所吃到的雖然是禦膳房做出來的上好佳肴,但口味都是以父皇為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果能讓大家都嚐到自己喜歡的食物,那豈不是大家都高興嗎?再者,自己或者親人親手燒出來的食物,想必會感覺更加美味。”

她又環顧了一周:“華妃娘娘你看,大家不是都很享受這個過程嗎?”

華妃氣結,確實除了她自己,其餘的人都樂在其中,她看沒有人站在她這一邊,就看向二皇子熙,應該是想,自己的兒子總會幫自己了吧。

二皇子熙悠哉遊哉的拿起華妃麵前的一碗早已盛滿的肉:“母妃息怒,母妃的一雙嫩手確實不適合拿鐵叉,所以兒臣已經為母妃烤好了,請母妃一試。”

慕晨心想,以華妃的性格居然養出一個孝道兒子,真是幾生修來的福。

二皇子熙也算是搭了一個台階顧全華妃的顏麵,華妃再怎麽驕橫也得給自己兒子麵子,她接過二皇子手中的碗:“好吧,看在熙兒的一片孝心,今天就算了,但這樣不倫不類的自助燒烤,下不為例。”

一句“下不為例”就讓在場所有人的麵色下沉,華妃不喜歡,但其他人可是很喜歡,太子說得很對,他們都很享受燒烤的過程,也喜歡這種自助的方式,尤其是永和帝,這種新鮮的食法,讓他和安妃互動不少,找到了說不完的甜蜜,就像尋回了當年第一次見到安妃時的那種不曾有過的驚喜感覺。

永和帝的眸中稍帶怒意,燒到一般的甜蝦交到安妃之手:“華妃,什麽時候這皇宮成了你的皇宮?”

這是慕晨第一次看到永和帝麵帶怒色,皇者的威嚴讓她對永和帝又多了一層認識,不是不發威,隻是不會隨便發威。

“臣妾不敢。”華妃馬上低首半垂。

“不敢?那怎麽朕聽起來,覺得皇宮的事好像都你說了算?”永和帝這句話的語氣比前一句更加重。

“臣妾不敢。”華妃馬上跪了下來,她知道自己說話過火了,再怎麽說自己都隻是妃子的身份,在皇帝麵前,是不該目中無人的。

永和帝知道,這個女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挫一挫,不然她自己是不懂得克製分寸的。

“起來吧。”永和帝的臉色稍微鬆了點,“家宴就是為了增進大家感情,朕對自助燒烤很滿意,也很喜歡這種氣氛,太子做得很好,以後朕會考慮增加家宴的次數,如果太子有什麽其他好主意,也不妨放手去嚐試。”

言下之意很明顯,華妃的話可以當放屁,太子晨再次得寵。

“是的,謝父皇讚許。”慕晨的嘴角微揚,她剛剛就是知道華妃心裏一肚子氣,所以才故意挑起那把火,她本意隻想都弄一番,沒想到華妃居然狂妄自大到連永和帝都忍不住要收拾收拾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活該。

大家都回複歡快的節奏,繼續烤著美食,竊竊私語。

再看二皇子熙,難怪總是一副不吃人間煙火的樣子,有此母妃,誰奈何得了。

慕晨走過二皇子熙身邊,想到自己這副身軀的前一任主人喜歡著眼前的男子,她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到底喜歡他什麽?他甚少言語,比蘇無邪更沉默寡言,十六歲,卻有著比蘇無邪二十歲更加深沉的眼眸,整個人就是過於冰冷淡漠,仿似脫了七情六欲,給人太極端的感覺,還是蘇無邪比較好,雖然外表也透著一股涼意,但顯然就是外冷內熱的人,偶爾也會笑麵迎人。

怪了,怎麽就想起用蘇無邪來跟二皇子熙比較呢?

說相似,是有那麽一點,但再細看,又有大不同。說到底,為什麽要比較?其實沒什麽好比較的。

“太子。”隻聽見二皇子熙那沒有波瀾的聲音,“請問這茄子該怎麽烤呢?”

看二皇子熙一手拿著鐵叉,一手拿著一條長長的茄子,配上那不帶表情的臉,慕晨真的很想……笑。

不過對方那麽嚴肅,為了配合一下,她咳嗽了兩下,還是把笑容忍住了,她拿過二皇子熙手上茄子,又拿起旁邊的一把小刀,把茄子切成兩半:“烤茄子之前,要先把茄子豎著切成兩半,一半一半地烤,烤的時候有皮的朝下,沒皮的上麵劃幾刀,放點蔥花大蒜,再加點醬就會很好吃。”

她說著,動作已經跟上,兩半茄子已經乖乖的躺在鐵絲網上能:“好了,但是沒那麽快,還要再等一下哦。”

她剛剛烤得很專心,眼睛都是看著茄子,當她做完一切步驟,再回頭的時候,發現二皇子熙正定定的看著她,不是看著她如何烤茄子,而是看著她的臉。

從這個男子的表情和眼神,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慕晨實在看不透他為何會盯著自己看,是因為自己與以前的大不同?不會的,又不是第一次見麵,該看的上次就該看夠了。難道是他知道曾經的太子喜歡他?應該也不會吧,太子再無能,也不會愚蠢到讓二皇子熙知道自己非比尋常的情意。

那他到底看什麽?

更奇的是,慕晨觀察著他的表情,他居然毫不避忌,也不為所動,依然繼續光明正大的盯下去。

慕晨又轉念,或許二皇子熙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麽深不可測,可能隻是一些表麵的原因,例如……

“二皇子,是不是我臉上髒了?”她不好意思的發問。

“嗯。”這個冷峻的男人微點了一下頭。

居然是真的,慕晨窘然,連忙用手胡亂的擦著自己的臉。

其實吧,原本慕晨的臉根本就沒有髒,二皇子熙隻是順著慕晨的問題應了一下,其實不管慕晨問什麽問題,隻要無傷大雅,二皇子熙大致都會點頭。

但慕晨這麽用手一擦,一張漂亮的臉蛋幾乎就變成花臉貓了,皆因她的雙手早已沾滿鐵叉上的炭黑和油跡。

二皇子熙看到這一幕,嘴角稍微有了異動,似笑非笑一閃而過。

他拿出一塊繡著鴛鴦的手帕,慕晨自覺的伸手想去接過,哪知道二皇子熙無視她的動作,繞過她伸出的手,直接用手帕幫她擦拭臉上的汙跡。

慕晨瞬間晃了神,一動不動的任由二皇子熙的手帶著手帕在自己的臉上一下一下的動作。

這仿佛不是兄弟間該有的舉動。

不僅慕晨察覺,連華妃也察覺二皇子熙的不對勁,她用尖酸刻薄的語氣對著慕晨說:“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連擦個臉也要我熙兒服侍啊?”

大嬸,是你兒子主動服侍的好嗎?

華妃的話中刺足以把慕晨驚醒,慕晨連忙奪過二皇子手上的手帕,皮笑肉不笑的自己擦臉:“謝謝皇弟,本王自己來就好了。”

其實慕晨已被這對母子嚇出一陣冷汗,兒子的行為神神秘秘,猜不透其心裏想什麽,母親的話語又涼意陣陣,聽著讓人難受。

以後遇到這兩母子都是小心為妙。

“太子是千金之軀,確實需要人服侍的。”華妃似乎又想到什麽點子可以切入,於是把聲音提高,故意讓不遠處的永和帝都聽到,“是時候找一個合適的女子為太子好好打理生活了。”

原來又是想提醒大家納太子妃的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說的合適的女子無非就是她的親侄女華思思。

永和帝雖然也很希望太子盡快納妃,但太子曾經的一席話,他也覺得有道理,華思思的身份不合適,因為她是華家之女,若納之為太子妃,必定助長華千川的氣焰。

所以永和帝並沒有附和華妃的話。

華妃不知實情,隻聽過傳聞說太子從畫像中是相中華思思的,隻不過因為當初彼此還沒認識,所以才不妄下定論,如今都一段時日了,除了華思思,東宮不曾接待過其他女眷,華妃更覺得太子對華思思必定情感篤定,作為親姑姑的華妃,自覺該為這事推一把。

於是華妃走到永和帝麵前,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皇上,其實臣妾的侄女華思思,和太子相處已有些許日子,難得他們相處甚好,又郎才女貌,何不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