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廂房

尉遲恭跪在地上,誠心誠意的磕了三個響頭。

蘇毅盤坐在軟塌上,抬抬手,“起來吧。”

蘇好好腫著眼,嘀咕著,“幹嘛磕頭,他都不要我了…”還哀怨的瞪了蘇毅一眼,方說,“你說要瞞著黑大哥,我想應該是不想讓來客知道,並不是真的不告訴黑大哥。”

蘇毅點點頭,對尉遲恭道:“不要透露我的行蹤。”

“我知道輕重的,”尉遲恭道,“我也問了好好了,門房和客房的相關人都已找了由頭給派往鐵匠鋪了,黃三帶隊,明兒一早就安排他們去草場…寶林話多,我明兒一早再囑咐他幾句…”

“明兒我跟著寶林去草場吧。”蘇毅緩緩道。

“草場挨著突厥,”尉遲恭道,“我怕不安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毅笑了笑,搖了搖頭。

尉遲恭又跪下了,“爺爺,我沒照顧好好好,你責罰我吧。”

蘇毅這回倒起身扶尉遲恭,“世事無常,誰又能料得到?你無須自責。”

尉遲恭跪著道:“總歸是我大意了。”

“人生在世,誰能麵麵俱到?”蘇毅扶起尉遲恭,“你能對好好不離不棄,我已甚是欣慰了。”

“是啊,黑大哥,”蘇好好幽幽道:“你好歹還知道四處尋我,比起某些人隨手就將我扔下,你可是好了太多了…”

“好好就是嘴硬心軟,爺爺,你別和她計較…”尉遲恭安慰著蘇毅。

蘇好好瞪了尉遲恭一眼,轉身走了,太氣人了…

尉遲恭也沒耽擱太久,和蘇毅隻單獨呆了一刻鍾,就回到臥室,讓蘇好好挺詫異的,“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爺爺年紀大了,精力有所不濟,”尉遲恭道,“我便不耽擱他休息了。”

“他早休息好了呢。”蘇好好氣鼓鼓道。

“洗漱好了,不代表休息好了,”尉遲恭拍著蘇好好的手,“你避而不見,他怎麽能休息得好,也就是你請他來後院了,他怕才真正心安下來。好好,爺爺老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別那麽小氣哈…”

“你幹嘛幫他說話?”蘇好好不高興,“明明是他不對。”

“於我,總是要感謝老爺子的,”尉遲恭笑道,“若不是他,我上哪兒娶你去?得人恩惠千年記…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蘇好好哼了聲,扭過頭、背過身,睡覺。

“要不是爺爺,你也嫁不了我啊,對不對?要不是爺爺,你上哪兒找我這麽好的男人去?對不對?”尉遲恭用手指戳了戳蘇好好,“這麽想吧,氣就消了。”

蘇好好不做聲。

“你不會還真想著那個徐小白臉吧?”尉遲恭聲音低了兩度。

蘇好好的猛的翻過身,“你要胡鬧也換個時候好不好?”母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是病貓啊…

尉遲恭忙嘿嘿一笑,舉手投降,“不鬧,不鬧…”擠上床,“睡覺,睡覺…”

蘇好好雖然哭了一天,雖然心裏依舊梗著,可是竟然很快進入了夢鄉,尉遲恭還在打哈欠呢,蘇好好已夢見周公了…

尉遲恭心裏一軟,摟過蘇好好…

第二日一早,蘇好好睜開眼,尉遲恭已不見了人影,一問,已去了客房陪客了。

蘇好好有些詫異,起身去了廂房,蘇毅早起了,正對著窗戶吹風。

“別看我們家宅子大,手裏可沒啥錢,”蘇好好沒好氣道:“著涼了,沒錢給你抓藥。”

蘇毅笑著,“眼睛還腫著呢…”

蘇好好撅嘴道:“要你管。”

蘇毅臉上依舊掛著笑,“脾氣漸長啊…”

蘇好好白了蘇毅一眼,“現在想糾,晚了。”

蘇毅摸了摸胡子,“我可不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吃早飯沒?”蘇好好低聲問道。

“吃過了。”蘇毅道,“尉遲恭和寶林來陪我一起吃的。”

蘇好好“喔”了聲,“你囑咐黑大哥沒?”

蘇毅搖搖頭。

蘇好好不高興了,“你怎麽不囑咐他一番啊?如今三撥人來找他呢!”

蘇毅道:“他應付得來。”

蘇好好頓了一下,“你怎麽也該幫著出出主意啊!”

蘇毅道:“用不著。”

蘇好好盤腿坐下,“那說說吧,當初為什麽要扔下我?”

蘇毅道:“還不到時候…”

見蘇好好瞪眼,蘇毅忙道:“眼睛還是腫的呢,瞪起來挺難看的…”

蘇好好氣悶不已,卻拿蘇毅沒轍,隻好運氣,運氣,再運氣…

“大黑什麽時候走的?”蘇毅坐到蘇好好旁邊,雖然不想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曆,卻想知道蘇好好的軌跡。

蘇好好便從大黑講起,講太原、講高陽、講土匪窩、講白良關…

而前院,羅成等人則收到了尉遲恭的逐客令。

當然,尉遲恭可不是硬邦邦的說,我客也請了,你們是不是該走了?

尉遲恭隻是告訴大家,他準備去突厥走一遭,大概明後日就起程…

理由是,要去買小馬駒…

然後,便告訴眾人,今兒要帶大家逛逛鄯陽,鄯陽雖小,也是有幾條街的嘛,逛逛,看看鄯陽的風土人情…

程咬金暗恨,怎麽雨就停了呢!“我幹脆在家和寶林玩吧!”這街又什麽逛的啊。

“寶林要跟著先生讀書,”尉遲恭道,“哪有時間和你玩。”

“逛什麽啊?”程咬金很鬱悶。

“要不去煙花巷逛逛?”尉遲恭大概也覺得帶著三個大男人在街上瞎溜達難度很高,遂有了新提議。

此言一出,三人皆齊齊看向尉遲恭。

“你,你…”程咬金指著尉遲恭,“你不怕你媳婦…”

“我隻指路…”尉遲恭忙澄清。

“煙花巷都是晚上才開門呢,早上不營業的。”徐世勣道。

“看來你是常客啊,哈哈…”尉遲恭是打心眼裏開心啊…這人品,哈哈,晚上必須告訴好好,哈哈…

“要不咱們還是去草場吧?”程咬金道。

尉遲恭怎麽可能再帶他們去草場,今兒黃三可帶著人去草場躲呢,想了想,“要不去打鐵鋪?我教你們打鐵?挺好玩的。”

眾人一聽,貌似比逛街有趣多了,於是,很快全票通過…

尉遲恭為了保險起見,那些人可是先躲在打鐵鋪呢,得確定人已去草場了才行,於是,安排馬歡道:“先去鋪子看看,收拾收拾。”

估摸著應該差不多了,才帶著大家出門,在大門口,就遇到了楊文幹。

尉遲恭便拉著楊文幹一起了,也不管這個組合是否讓大家都尷尬。

到了打鐵鋪,尉遲恭卷起袖子,便道,“瞧我給你們露一手!”

羅成笑道:“我記得當初我還拉過風箱的,是這個風箱嘛?”

尉遲恭搖頭,“這是新置辦的,以前的,早不在了,不過,這個風箱比以前的好用。”

“是嘛,那今兒可得試試。”羅成也挽起了袖子,在風箱前坐了下來。

程咬金一看,便朝手掌吐了吐唾沫,“老黑,你教我打鐵,我的力氣可不比你小。”

徐世勣和楊文幹便選擇作壁上觀。

打鐵鋪前很快又聚起了一群人,稀奇啊,一群錦衣華服之人打鐵…難道打鐵如今成了貴人們的一項業餘愛好?…

一想到日後豪門大戶的公子哥們一得閑就赤膊上陣,鐺鐺的打鐵…大夥兒都不知該露出啥表情才應景…

而打鐵鋪裏,眾人的興致漸高,徐世勣已在和程咬金搶鐵錘了,楊文幹則在請羅成暫時歇歇…

鬧騰了一整天,結果卻打出了個四不像…不過,卻沒影響到大家的心情。

關了鋪子後,又浩浩蕩蕩的去了酒樓,酒足飯飽之後,各自回家。

晚上都安歇後,徐世勣敲開了羅成和程咬金的門,群策群力,想轍。

程咬金很直率道:“我覺得老黑不會出山,又是草場,又是打鐵鋪,這日子,真是愜意,要換了我,我也不想挪窩…”

“那你怎麽不回老家去?”徐世勣揭短道:“你府裏如今的銀子置辦家業不比尉遲恭強啊?”

“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程咬金道,“老黑是隻濕了腳,自然好上岸。”

“世子,你怎麽看?”徐世勣道。

羅成沉吟片刻,“如今讓人欣慰的是,尉遲恭不會幫太子…”

徐世勣道:“也就是說,我們隻能無功而返?”

羅成道:“再待下去,怕也沒甚改變,難道我們還能跟著尉遲恭去突厥買馬駒不成?”

“要不明天想法子見見他媳婦吧?”程咬金道。

“你覺得有用嘛?”羅成笑問道。

程咬金無所謂道:“死馬當活馬醫唄,萬一呢?反正我覺得老黑是心意已定的,沒準回鄉並不是他媳婦的意思,就是他自己的意願,否則哪那麽愜意…”

“單獨見?”羅成道:“哪有機會?”

“你是她義兄,”程咬金道,“單獨提點她幾句,應該也可以吧?”

羅成道:“畢竟我隻是義兄,單獨相見還是不大妥當。”

“那就找機會我引開老黑,你和老徐勸勸他媳婦。”程咬金道,“不行的話,咱們後日就走,劉黑闥那還不知怎樣了呢,我們也該回營了,娘的,在鄯陽沒待兩天,時間全花在路上了!”

“那就試試吧。”羅成幽幽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