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蘇毅開始教寶林識別星星,尉遲恭便將寶林的先生給辭退了,家裏放著一博學的不用,那不是太糟蹋了嘛…

“爺爺,你精神好,就多教些,精神不足,就不教,”尉遲恭的話倒也說得好聽,“橫豎讓寶林識字就成。”

蘇毅起初也頗有興致,可在探知寶林對算學好不感冒後,蘇毅的情緒便一落千丈,“怎麽象足了你母親啊…”

“好好啊,你再生一個吧,”老爺子自覺無人繼承衣缽,心酸啊,“沒準老2喜歡呢…”聽得蘇好好滿臉的鬱悶,這什麽時候生孩子又不是自己說了算,“爺爺,還有個蘇寬呢,要不叫他過來?”

蘇毅一聽,立馬將頭搖得撥浪鼓,“不想外人知道我的行蹤。”

“蘇寬已經過繼給你了。”蘇好好嘀咕著。

“我又沒認。”蘇毅癟嘴。

“你百年之後,可得靠蘇寬給你燒紙錢呢,”蘇好好笑道,“你就不怕得罪了他,他不搭理你?”

蘇毅嚴肅了,開始批評蘇好好了,“你不姓蘇嘛?你不該在我墳前磕頭嘛?寶林難道隻能給尉遲家的祖宗上香嘛?”

蘇好好笑道,“爺爺,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女兒不管娘家的祖墳。”

“為什麽?”蘇毅很認真的側耳聽。

“圖省事唄。”蘇好好笑道,“你瞧,如果閨女要管娘家的祖宗,你想啊,到了寶林這一代,逢年過節,他得拜多少個牌位啊?要家裏不富裕的,每年光籌紙錢怕都得愁白了頭…”

“就你歪理多。”蘇毅笑著。

“爺爺,寶林的孫子我可以保證不會忘了你,可再往後,我可就不知道了啊,”蘇好好道:“誰知道我的遺言他們是否真的聽進去了沒呢?”

蘇毅無所謂道:“這世上,百年大家有幾個啊,更多的人也就受四五代的香火罷了…”

“爺爺,你還真想得開呢。”蘇好好誇讚道。

“等你活到爺爺這個歲數,你自然而然也就想得開了。”蘇毅笑道。

“爺爺,我爹是什麽樣的?他象你嘛?”蘇好好歪著腦袋問道。

蘇毅微微搖搖頭,“不象我,象你祖母。”

“爺爺,爹和娘到底發生了什麽?”蘇好好問道:“為什麽你不願意提他們呢?如今你依舊那麽傷心嘛?”

蘇毅重重的歎了口氣,“好好,上一輩人的恩恩怨怨都已過去了,你總之記得,你是蘇好好,但是,蘇家除了我,你誰也不用給他們臉麵…”

“是蘇家害了爹和娘?”蘇好好更好奇了。

蘇毅笑著搖搖頭,“他們隻是讓人心寒罷了。”

“爺爺,說說嘛…”蘇好好搖著蘇毅的胳膊,撒著嬌。

“太姥爺,快看…”跟著尉遲恭跑去打獵的寶林興衝衝的策馬奔了過來,“我射到的一隻大雁,你看,一箭穿喉…”

尉遲恭是半路出家的武夫,箭法壓根就不入流,靠的是一股是蠻力氣和歪腦筋,什麽百步穿楊壓根和尉遲恭沒關係,因此,當寶林提出要學射箭時,尉遲恭起初是說,射箭沒意思,在聽聞劉國楨箭法很好後,憋著一股兒勁兒,非要爭口氣,自己琢磨著邊進步邊教寶林,是以,寶林能有這水平,委實是值得驕傲的了…父子倆都值得驕傲…

“今晚我給大家做大雁湯。”蘇好好表揚了寶林後,開心的吩咐今晚加餐,然後就去忙去了。

“太姥爺,草原不錯吧?”寶林湊到蘇毅身邊,“完全不用擔心餓肚子的。”

蘇毅走南闖北,介於寶林基本都在北方活動,便側重的多講解了些南方的風土人情,讓寶林錯以為蘇毅喜歡南方的水鄉…生怕蘇毅過不慣,時刻都抓住機會誇誇草場。

“草原不錯。”蘇毅很配合。

寶林咧嘴大笑著,跟尉遲恭久了,神態動作都有些象尉遲恭。

尉遲恭在一旁看得心裏那叫一個美啊,總算是彌補了寶林不怎麽象自己的遺憾,自己長得再醜,那也是希望孩子象自己的嘛,嗬嗬…

“公子,你的書信。”黃三從城裏過來,遞給寶林一封書信。

尉遲恭臉色僵了一下,黃三立馬補充道:“是長安來的。”

黃三心想,若是白良關的信函,自己怎麽會將信帶過來,肯定是將這差事讓給馬歡了,誰讓馬歡是從白良關出來的呢…

“肯定是通哥!”寶林歡呼了一聲,接過信,邊拆邊喋喋不休道:“太姥爺,通哥太懶了,經常是我寫一大篇,他隻回我幾個字。咿,怎麽叫我寶林哥?不是通哥啊…”說完迅速瀏覽到最後一頁,奇怪道:“怎麽是程處亮?難道他還沒長高?”

蘇毅和尉遲恭都沒當一回事兒,小孩子的事稀奇古怪的,讓他們自己處理去。

寶林很是不屑的從頭開始看,邊看邊小家子氣的道:“太姥爺,我就是不告訴他我天天都吃了些什麽,哼,讓他當矮子!”

“哪接下那麽大的梁子啊?”蘇毅好笑道。

“也沒有了,”寶林笑著,“就是不喜歡他,沒理由的。”

是啊,喜歡不喜歡都是沒理由的,寶林這孩子這點倒象他爹,蘇毅好笑的對尉遲恭道:“寶林性子其實挺象你的。”

“機靈勁兒象好好。”尉遲恭時時不忘拍一下自家媳婦的馬屁,習慣成自然了…

蘇毅正想打趣尉遲恭兩句,卻聽旁邊的寶林一聲大叫“啊!”

尉遲恭板起了臉,“一驚一乍幹嘛?!嚇著了太姥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卻見寶林一臉的震驚,“爹,我舅舅死了…”

尉遲恭楞了一下,“誰死了?你舅舅?蘇寬死了?”

雖然蘇寬一直堅持自己是蘇好好的叔叔,但是,尉遲恭和蘇好好一直沒認,將蘇寬一直視為平輩,所以,寶林有時也喚蘇寬為蘇家舅舅…

蘇毅也是一怔,看向寶林。

“不應該吧?”尉遲恭喃喃道:“蘇寬那小子雖然文弱了些,可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死了啊…”

“不是蘇家舅舅,”寶林搖搖頭,“是羅家舅舅,通哥的爹。”

“世子?”尉遲恭更覺得不可信了,“怎麽可能?”

寶林繼續看著信,越看越氣憤,最後眼眶紅了,“爹,舅舅是萬箭穿心而死的…通哥被捉下大牢了,我能不能去長安看看通哥啊?”

“萬箭穿心?”尉遲恭和蘇毅對視一眼,這得遭遇如何慘烈的戰況啊,尉遲恭當即顧不得風度,搶過寶林手中的信,快速瀏覽起來…

程處亮的信中沒詳細寫緣由,隻寫羅成死得很慘,被萬箭穿心,羅藝聽到消息給背過氣去了,羅通拎著花槍去了齊王府,若不是大家夥兒急急趕到,齊王妃和郡主就成羅通槍下鬼了,如今羅通被投入了大牢…

程處亮覺得寶林和李元霸的關係好,而李元霸的話大家基本都得聽,所以,請寶林幫著找李元霸為羅通求個情,“羅通太慘了,沒爹了,你是他兄弟,可得幫他…”

尉遲恭看得一頭霧水,拿著信紙,看向蘇毅:“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蘇毅搖搖頭,“我哪兒知道啊,真以為我啥都能算出來啊?…”

“爹,我能去長安不?”寶林覺得得親自去安慰一下羅通才行,太慘了。

“先別急,爹讓人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尉遲恭道:“很快的。”

寶林哀求道,“爹,我能不能現在馬上就去長安啊?”

尉遲恭沒理寶林,而是吩咐黃三,立即派人去長安打探消息。

寶林在尉遲恭沒理他,又去拉蘇毅的手,“太姥爺,我能不能現在馬上立即就去長安啊?通哥太可憐了。”

蘇毅摸了摸寶林的頭,“寶林,別著急,我們先打探清楚情況再說其他…”

寶林不甘心,不住的搖蘇毅,“太姥爺…”

“要幫人,”蘇毅教導道:“有各種幫法,你現在急急的跑去了,能做什麽?羅通還在牢裏呢。”

“我可以去求叔。”寶林道。

“李元霸和李元吉是親兄弟,”蘇毅道,“你都不知道羅通為什麽要到李元吉府上鬧事,你怎麽求情?稍安勿躁。”

“通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寶林道:“肯定是李元吉害了他爹!”

蘇毅和尉遲恭都猜到了,羅成的死應該和李元吉脫不了幹係,可如果是因李元吉的戰略錯誤而害得羅成慘死,羅通跑去找李元吉算賬,這是沒什麽道理的,領兵打仗的,誰回回都料事如神?有失誤、吃敗仗太正常了,若因此而喪命的將士家屬都去找主帥拚命,那不亂了套了嘛…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探明情況…

正在煮大雁湯的蘇好好聽說了,也是震驚得不行,“怎麽可能?”

“今晚咱們吃素吧,葷的給爺爺。”尉遲恭拍了拍蘇好好的肩膀。

說起來,雖然羅成是蘇好好的義兄,可兩人沒什麽接觸,反而是尉遲恭和羅家倒生出了幾分情誼,不管是北平時的照拂,還是去太原尋妻的擔待,尉遲恭都記在心裏,這也是為什麽尉遲恭會忍不住提醒羅成,多留幾個心眼,別被秦王和所謂的兄弟給騙了…

可萬萬沒想到,鄯陽一別,竟成永訣…

當晚,尉遲恭擺了個簡單的祭台,和蘇好好,寶林衝著長安方向磕了三個頭,---不知羅成戰死在何方,但靈柩肯定會運回長安的---,尉遲恭撒了三碗酒,喃喃道:“世子,究竟發生了什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