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梳小辮吧。”等蘇好好喝完粥,黑大漢突兀的說道。

養個小孩就夠別扭的了,若還當個男孩子來養,尉遲恭懷疑自己會瘋掉。

蘇好好放下碗,瞅了眼尉遲恭,轉了轉眼珠子,談起了條件,“如果你不對外說我是你媳婦,我就換。”其實蘇好好對於男裝女裝真的完全不在意,但既然是黑大叔的要求,那就得好好談談條件了,得抓住所有機會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嘛。

哪知尉遲恭眼皮都不抬一下,冷邦邦的甩出一句話,“不換你就走人吧。”

蘇好好哽了一下,鬱悶極了,用得著回回都用這招嘛,一招就斃命,有意思嘛,如此勝利,吧覺得沒勁兒嘛…

蘇好好心想,自己可是蘇綽的後人呢,爺爺給他的爺爺丟臉了,自己可得將臉麵找回來,堅決不能讓黑大叔回回都捏著自己的這個七寸打!

於是蘇好好便走到尉遲恭跟前,仰起頭,正兒八經道,“黑大叔,你蹲下來,我有話要說。”

尉遲恭歪了一下腦袋,糾正道,“叫大哥。”

蘇好好改得很快,“黑大哥,你蹲下來吧。”與自己的身份相比,黑大叔的稱呼簡直是小意思了。

尉遲恭卻轉身坐在了**,“說吧。”

蘇好好看了看兩人頭部的高度,雖然自己還是要仰著頭,但脖子至少不用彎得太厲害了,算了,就這麽的吧,“黑大哥,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叫我走人啊,爺爺將我扔在這,我夠傷心的了…”說到這蘇好好眼淚又出來了,抽泣道,“你就別再欺負我了…”

尉遲恭摸了摸腦袋,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老威脅一個小孩是有些掉價,於是,便說道:“那你就別無理取鬧啊。”口氣挺好的,還帶了一絲無奈。

“我哪兒無理取鬧了,”蘇好好雖然還在抽泣,但聲調已往上升了一格,爭辯道,“不同意你的主意,就叫無理取鬧啊,你能保證你回回都正確啊,你得講道理啊,你不同意我的主意,那就用道理來說服我啊,幹嘛開口閉口就叫我走啊…”說到這,蘇好好抹了抹眼角的淚,“大黑都不會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呢,我總不至於連大黑都不如啊…”

說到這,蘇好好索性嚶嚶的哭出了聲,斷斷續續道,“你說什麽,就,就是什麽,我,我,我成什麽了啊…”

尉遲恭羞愧了,皺眉安慰道,“行,我以後不說這話了,你別哭了…”

蘇好好止住悲聲,一臉的不信,確認著,“真的?”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解決了,看來這個黑大叔還是挺容易對付的,比爺爺好對付多了,一想到爺爺,蘇好好又傷心了,眼眶又猛的紅了一下。

尉遲恭理解錯了,趕緊的點點頭,“真的,我以後不說這話了。”

蘇好好得寸進尺,“任何時候都不說這話了?”

“不說了,咱們講道理。”尉遲恭安撫著。

“你發誓,”蘇好好道,“如果你違背了,就,就,”蘇好好想了想,終於想出了個惡毒的誓言,“就不光這輩子,連下輩子都娶不到媳婦。”

這下輪到尉遲恭鬱悶了,這都是什麽誓言啊…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呢,”蘇好好見尉遲恭沒啃聲,有些緊張了,“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你剛剛說了,就得作數。”

“行,行,”尉遲恭隻想趕緊解決將事情給解決了,“我發誓,發誓。”小小年紀就這麽難纏了,大了可怎麽得了…

尉遲恭頭回為自己的將來有了一絲絲擔憂,但轉眼又想開了,開頭幾天先將就一下她,以後還這樣,那再慢慢糾過來就是了…

如此一想,尉遲恭便很痛快的發了誓,臨了還道,“行了,你也別動不動的就哭了。”

蘇好好擦幹眼淚,點點頭,哽咽道:“這兩天我想起爺爺肯定會哭的,過兩天就好了。”

尉遲恭一想,也是,不能要求太高了,就是換個大人被這麽突然扔下,那也肯定得哭幾天的,“行,那就這樣吧,我去尋些柴火,你看著鋪子,也許明天真的有生意呢。”尉遲恭交代道。

蘇好好見他不再提換女裝之事,便主動開口提醒了,“那我是梳兩個小辮子,還是怎麽樣啊…”

“當然是梳小辮了,”尉遲恭也開始哄了,“你丫頭裝好看。”

蘇好好開始抿嘴了,心想,你又沒見過我梳小辮的樣,哼,“那你不準給大家說我是你媳婦。”

尉遲恭不想再糾纏這事,“行,我不會主動去說,可有人問,我是不會撒謊的,我可不是個撒謊的人。”說完不等蘇好好反應過來,就站了起來,“我弄柴火去了,看好家啊。”

蘇好好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個結果也勉強湊合,便自己打水洗臉去了,換裝等明天吧,今天蘇好好還想哭呢,一陣一陣的想哭…

在鋪子裏時不時掉一會兒淚的蘇好好一個客人也沒等來,卻等來了隔壁孫大娘,“喲,你就是鐵匠的童養媳啊,是哪兒的人啊,將你留下的是你爺爺嘛…我是隔壁的,你叫我孫大娘就行了,你叫啥名啊,多大了,哪兒人啊…”

蘇好好猶豫了,自己該怎麽答,撒謊?可這謊話很容易被揭穿的啊,黑大叔肯定是不會幫自己圓謊的,爺爺可說了,隻有傻子才撒低級的謊話呢,蘇好好可不想當傻子,於是,索性當起了啞巴,不啃聲總行了吧…

孫大娘問了半天,蘇好好一句也不答,隻低頭給大黑理毛,哭倒是沒哭了。

孫大娘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怏怏的走了,不一會兒,又拉了一年輕媳婦過來,“我是隔壁的牛三嫂,和孫大娘一起過來看看你,瞧這小眼睛,腫成啥樣了,真可憐啊…鐵匠欺負你了?…”

蘇好好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黑大漢也算是欺負了自己的嘛,隻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才改了的,這不算汙蔑他,一想起自己孤零零的和大黑在城門口站著的淒慘樣,蘇好好的抽泣聲又開始了。

牛三嫂和孫大娘對視一眼,突然同時想到一個不妙的問題,“鐵匠怎麽欺負你的?給大娘和嫂子說說,他要亂來,我們說他去…”

已經解決了的事,怎麽可能還去白搭一個人情嘛,蘇好好便再度裝聾作啞,仔細的數著大黑背上的毛…可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可憐見的…”孫大娘和牛三嫂見實在問不出什麽來,最後隻好重重的歎了口氣,拍拍衣裳,準備走了,這鐵匠沒幹糊塗事吧…

於是,當傍晚時分,尉遲恭走在回家的小街上時,便被孫大娘招手叫了去,“鐵匠啊,你娶媳婦不容易,如今好容易得了個童養媳,也算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對人好點,別欺負人家…”

尉遲恭點頭,這道理自己懂。

在孫大娘處逗留的牛三嫂也開口了,“有些事急不得,你可別亂來…”

尉遲恭點點頭,“這兩天會慣著她的…”

孫大娘和牛三嫂再度對視了一眼,然後孫大娘開口了,“鐵匠,不光這兩天,後麵幾年你也別急,等她大了再說…”

牛三嫂也跟著道,“她身子骨給弄壞了,日後還不是你的事,這幾年先忍著,瞧你將人小姑娘欺負的,那眼睛腫的啊…”

孫大娘和牛三嫂商量了,不管鐵匠幹沒幹糊塗事,大家也都隻能旁敲側擊拐彎抹角的勸一下,如果幹了,希望鐵匠能知錯就改,如果沒幹,那就是防患於未然,總之,勸勸是必須的。

因此,尉遲恭便被孫大娘和牛三嫂輪番轟炸了一番,中心思想歸納起來就是,不能欺負蘇好好,一切等蘇好好大了再說…當然,這是尉遲恭自己歸納的。

尉遲恭摸了摸腦袋,心想,那倒黴孩子到底胡謅了些什麽啊,便問,“她給你們胡說了些什麽?”

孫大娘和牛三嫂忙擺手,“她可一句話都沒給我們說,是我們見她哭得可憐,便多事了一回,你回去可不準吼她…鐵匠,這你可得信我們,你媳婦真是什麽都沒說…”

尉遲恭想了一下,道,“她想她爺爺呢,過兩天就好了…”

回到鋪子後,尉遲恭見著見著坐在門檻上發呆的蘇好好,還是不由問道,“孫大娘和牛三嫂來過了,你給她們說了些什麽?”

蘇好好搖搖頭,“什麽都沒說。”並不知道孫大娘和牛三嫂已為自己爭取了好半天的福利的蘇好好還覺得兩人太聒噪了,“我又不好趕她們走,隻好等她們自己說累了。”

尉遲恭瞧著蘇好好腫腫的眼睛,心想,大概就是單純的同情心吧,便將此事扔到了腦後,“晚上還是喝粥吧…”

看著尉遲恭兩手空空,蘇好好很奇怪,“你找的柴火呢?”

尉遲恭笑道,“在窯裏呢,打鐵得用木炭,要用窯燒,沒錢買木炭,隻好自己弄了個窯,尋柴火自己製了。”

“喔,”蘇好好道,“那木炭現在還在窯裏?你不怕人給偷走了啊。”

“燙得很,沒那麽好偷,明兒一早我就去開窯。”尉遲恭一邊說一邊朝院子走去,自己動手熬粥…

“我明天跟你去好不好,我還沒見過窯呢。”蘇好好跟在尉遲恭的身後道。

“你在鋪子裏守著吧,你爺爺不是算的明天會有生意上門嘛,你還是在家等著吧,”尉遲恭對蘇毅看來是深信不疑。

蘇好好有些暈,小心翼翼的問道,“要是爺爺算錯了呢?”黑大漢不會惱羞成怒將氣都撒在自己身上吧?

尉遲恭道,“我覺得你爺爺算得挺準的,明兒肯定有生意。”

“要是沒呢?”蘇好好刨根問底。

尉遲恭頓了一下,“要是沒有,將木炭賣了,也能湊合兩頓,放心,餓不著你…”

蘇好好頭次覺得,自己貌似有點象小人呢,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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