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手,你快樂嗎?

搖搖頭,這是杜青檸的答案。

分手後,每天她強撐趄精神上班、下班。

每天固定的作息,但工作量加大了,胃口卻變小了,幾個星期下來,讓她明顯瘦了一圈,讓原本就纖細的身材,現在變得更加單薄。

假日時,她不敢關在屋子裏讓自己更加憂鬱,總是拎著皮包買一份餐點去搭捷運,然後隨便找個地方下車,坐在路邊或公園裏,一個人孤單的用餐看報紙,落寞的看著快樂的路人,寂寞的看著風景、吹著風。

偶爾,她會逛逛熱鬧的街道,但什麽都沒興趣買,有時也會窩在書店裏找一本書,坐在角落佯裝認真的低頭看著,其實半個字也沒看進去,她隻是呆呆的低著頭坐著而已。

這一個多月來,她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一抹孤單遊魂而已。

分手後,他快樂嗎?

張著空洞的眼,她站在便利商店的雜誌陳列架前,看著一本國內財經雜誌的封麵。

封麵上的人物,就是胡嘉博。

一身名品西裝的他,意氣風發的站在鏡頭前,一雙沈鬱卻自信的眼令人無比震懾,仿佛這世界由他統馭,他是個王者。

他過得很好!

這是她親眼所見的答案。

苦澀的笑容在嘴角揚起,隨即又消失。

她猶豫的伸出手想拿下那本財經雜誌,卻又臨時縮回手。

轉身,勉強從冰櫃裏選了一瓶飲料,她走到櫃台結帳,低頭走出便利商店。

玻璃門滑開,踏出店外,杜青檸這才發現天空飄起了細雨。

她沒帶傘出門,轉身又進去便利商店想買傘,但店員說傘已經賣完了,還沒進貨。

再度踏出商店外,她仰頭看著似乎不大的雨絲,決定淋雨走到捷運站。

把皮包擺在頭頂上,她步伐小卻快速的在街頭走著,偶爾經過有遮雨棚的轉角,她會停留一下,撥掉肩膀上的雨珠,然後再繼續前進。

這樣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驀地,有輛車停在路邊,輪胎濺起的積水潑濕了她的淺灰色七分褲褲管,突然煞住的車頭擋住了她的去路。

猛地停下腳步,她惱火的轉頭瞪向開車的人。

那人已從車子裏出來,高大的身軀站在開啟的車門旁,一雙沈鬱的眼朝她看過來——

“你要去哪裏?我可以載你一程。”他是胡嘉博。

愣住!她把高舉著皮包的雙臂緩緩放下,或許是受到雨絲的影響,讓他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

“你要上車嗎?”他看著她,不耐煩的又問了一次,頭發和西裝也都被雨淋濕了。

“不、不用了,我隻是要到對麵……喝茶。”她慌亂的比著對街那間“吃茶趣”,惶恐的想要逃離他的視線之外。

想逃離,是因為心痛!多看他一眼,她就得多花一段時間忘記他,多花一段時間撫平傷痛。

他眉峰驀地一攏,轉頭看著那間店,嘴裏不曉得嘀咕了什麽,再把頭轉回來時,他又深沉的瞥了她一眼,然後一語不發的上車,把車子往後倒車一小段距離,重新駛入大馬路開走。

在他繃著臉倒車時,杜青檸驚愕的看見他駕駛座旁的女性身影——那個女的是高馨蕙,曾對她聲明絕對要把胡嘉博搶走的女人!

高馨蕙隔著車窗朝她得意的笑著,對她揮揮手道再見,然後轉頭不知跟胡嘉博說了什麽,接著一切的畫麵就模糊了,因為他的車子已經遠離她的視線之外。

當他離開之後,杜青檸依舊站在那裏,她已經忘了要拿皮包遮雨,眼眶紅紅的發著呆。

“他和高馨蕙交往了嗎?”破碎的聲音從她發顫的粉唇吐出。

這句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但說出來之後,卻讓自己的心更加疼痛。

“應該是吧!他們已經在交往了……”原來他的心恢複得這麽快啊,一個月又過五天。

短短的時間他可以走出情傷,走出分手的陰霾,重新投入一段嶄新的感情。

果然,胡嘉博是厲害的人物!不像她,又笨又脆弱的陷於情傷之中,依舊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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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博,你真的不上去我辦公室坐坐?”高馨蕙下了車,拿著名牌洋傘彎身對著車內的胡嘉博說話。

“不了,我等一下還有約。”胡嘉博一臉著急,急著要把車子開走。“麻煩你把車門關上,謝謝。”

“喔,那我上去了,拜拜。”銀牙暗咬,忍著心底的失望,高馨蕙退開身子將車門關上。

車門才剛合上,他的車子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掉頭,朝剛剛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胡嘉博,為什麽你心中就是裝不下我?!”氣憤的站在街頭,高馨蕙剛剛對杜青檸展示的勝利姿態,這一刻全都狼狽的消失無蹤。

因為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就算胡嘉博現在跟杜青檸分手了,就算他現在跟她走得比較近,但他永遠隻把她當成一個朋友、一個客戶而已。

疾駛而去的胡嘉博當然沒聽見高馨蕙憤怒的聲音,他現在急著想把車子開回去,到那間“吃茶趣”去找杜青檸。

剛剛他看見她時,明顯感受到她的憔悴和單薄,以及那種遊魂似的空洞眼神。

“檸,這些日子你都在折磨自己嗎?”在密閉的空間裏,沒有音樂,隻有他自己的說話聲。

分手一個多月了,他過得不好,隻是一個勁兒的把所有的精神全部放在工作上。

因為拚了命的工作,所以公司的營運更亮眼,在商業界,他的人氣指數更往上飆升,但這些名利卻無法抹去他心靈深處的寂寞感。

他渴望的,隻有一個,就是杜青檸。

可是,他們分手了,所以他沒有理由去找她、見她。

但他想念她,很想很想!每天他都在心裏祈禱,他們能在街頭相遇,讓他能有機會光明正大的看著她。

十五分鍾前,他的祈禱應驗了,讓他在等紅綠燈時看見了在路邊淋雨的她。

當時他沒有多想,一等燈號轉綠,他就把車子開到她的麵前擋住她的去路。他下車打算叫她上車,刻意以很冷靜的語氣與姿態跟她說話,然後屏息等著她的回答。

“你為什麽拒絕我?”難道連當朋友都不行嗎?

憤怒又失望,胡嘉博踩下油門,快速的抵達她剛剛所指的那間店,也不管路邊畫著禁止停車的紅線,他匆忙下車,穿過雨幕朝店裏頭跑進去。

“歡迎光臨,先生幾位?”充滿學生氣息的可愛女服務生親切的在門口招呼,一見到來人,一雙圓圓的眸子驀地睜亮。

這位大帥哥可是個大人物耶!

“我找人,一位穿著白色上衣、灰色七分褲,手上拿著白色皮包,全身淋濕的女孩子。”他朝寬敞明亮的店裏頭張望,沒看見人,隻好求助那位以崇拜目光看著他的女服務生。“大概二十分鍾或者更久之前,她跟我說她要進來這裏喝茶。”

“白色上衣、灰色七分褲啊……”印象中沒有這樣的女生耶。“先生,你要不要進去找找看?我們在二樓還有座位,也許她人在樓上。”

“嗯。”點點頭,他匆忙朝樓上走去,幾分鍾後,他走下樓來,剛才的熱切換成一臉的失望。

剛才上樓時,他沒看見她,心裏抱著一絲希望,想說她也許是進洗手間整理儀容,所以他在女廁外麵等著。

等了許久,出來一個陌生女子,他抓住機會問對方,裏頭還有沒有別人?

那個女的跟他說沒有,澆熄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先生,你有找到人嗎?”那位有雙大眼睛的女服務生親切的前來關心。

他看著她,失望的搖搖頭。

“喔,那你要喝茶嗎?需不需要幫你帶位?”

“不用了,謝謝。”他再度搖搖頭,失魂落魄的走出店外。

掏出口袋裏的鑰匙打算上車,但是店門口哪還有車影?早就不知在何時變成一片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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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窩在房間窗口前的沙發,杜青檸鼻頭紅紅的捧著馬克杯,裏頭是剛煮好的薑茶,杯口冒出熱熱的煙霧。

淋了一小時的雨,她不感冒才怪!

感冒一來,讓她整個晚上昏昏沉沈,躺在**睡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到清晨四點鍾才轉醒。

她人是醒了,但感冒症狀一點都沒減輕,身體也發著冷。為了祛寒,她替自己煮了薑茶,好暖暖身子。

喝著喝著,她又想起了胡嘉博,想著上回他感冒時,她也煮了薑茶給他喝,幫他生病的身子祛走惡寒。

“杜青檸,不準再想他了!”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不再是她個人獨享的男人了。

喝掉最後一口薑茶,她命令自己把胡嘉博的身影從昏沉的腦袋裏驅除掉!

走進廚房將杯子洗幹淨後,她決定再回去被窩裏睡覺。

她走回床邊,低頭拉起被單,卻瞥見暫時放在床頭的黑色手機,腦袋裏再度浮現胡嘉博的身影。

“還是把手機和其他東西寄還給他吧。”她原本想留下這支他忘了帶走的手機,以及他留在她這邊的衣物,但顯然這種行為很幼稚,而且他可能會不高興。

不能睡了,她得去整理他的東西,全部都得裝箱。

拿起手機,轉身離開床,她打開衣櫃將屬於胡嘉博的衣物全都拿出來折好,然後一件一件放進空的紅色紙箱。

等她把所有衣物打包好時,已經是清晨五點半了。

這時候她病弱的身體已經瀕臨體力的極限,臉頰異常蒼白的她,感覺身體很冷,一直在發抖,可是皮膚的溫度卻又異常的熱燙。

頭昏眼花的,她甚至連爬上床的力氣都沒有,就窩在地上,頭靠著床架,昏昏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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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胡嘉博躺在**一直睡不著覺。

他失眠了一整晚。

這整個晚上,他煩躁的喝了酒,到陽台怞了幾根煙,想撫平不穩定的情緒,看能不能幫助睡眠,但卻全都徒勞無功。

每次他躺回**逼自己睡覺,卻怎麽也睡不著,因為隻要他一閉上眼,腦海便浮現她孤單站在街頭被雨淋濕,用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他的嬌憐模樣。

那樣令人心憐的身影揪疼著他的心,揮之不去。

“檸,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小惡魔!八成是我上輩子做了壞事,所以這輩子注定要受罰……”手臂擱在額頭上,薄唇吐出一聲沉重的哀怨歎息。

就算她真的是惡魔,他也認了。

可是認了又如何?也挽不回她決心要分手的事實啊!

心情惡劣的再度翻身下床,走到音響前,他放了交響樂,讓震撼人心的音樂充斥整間臥房,至少不再是空蕩蕩的一片寂靜。

有了音樂陪伴他,他的心情至少得到一些救贖,不再像是一隻困獸,和惡劣的情緒戰鬥著。

坐在進口的按摩椅上,聆聽著音樂,當樂曲快要結束時,他試著閉上眼,最後一次逼自己睡覺,這樣才能夠有足夠的精神應付今天即將展開的忙碌。

現在是清晨五點半,胡嘉博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把握上班前的三個小時,他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鈴——

感覺好像才剛合上眼,電話鈴聲卻突然大作,打擾了他的安眠。

重到簡直撐不開的眼皮勉強掀開一條細縫,他吐出咒罵聲,一點都不想起身接電話。

但電話聲存心跟他杠上了,持續的響著,這聲音像魔音傳腦般,一點一滴吞噬掉他的耐心、他的睡意,和他的冷靜。

“喂!有什麽事非得一大早打電話來吵我睡覺?”氣唬唬從按摩椅起身,走到床邊接起電話,他沙啞的聲音惡劣到不行,幾近咆哮的程度。

打電話來的人噤了聲,一時間突然忘記出聲回應,頓了幾秒鍾。

“有膽打電話來,卻沒膽說話?該死的!”他胸口的火氣加強,因為睡眠不足、情緒又極度惡劣的關係,讓他沒耐性應付任何人。

那端,依舊沒回應,似乎被嚇到了。

“對、對不起,我、我:。:真的對不起。”慌忙的掛掉電話,杜青檸被他的吼叫聲嚇得快要心髒病發,趕緊把話筒丟回去。

話筒掉回原位後又輕彈起來,斜掛著,她驚喘的靠在床邊,異常潮紅的憔悴臉蛋上驚魂未定。

她不該打這通電話的,要不是因為自己頭痛、喉嚨痛又發高燒,身體難受到不行,她壓根兒不想向胡嘉博求援。

顯然她找他是找錯了,剛才打的這通電話,恐怕是打擾到他的好事了吧?

難受又自責的眼淚撲簌簌的凶猛掉落,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麽辦?

現在的她全身難受得無法自行出門去就診,她需要有人幫忙,但朋友們全都住在外縣市,她們無法幫上她的忙。

無助的抱膝埋頭哭泣著,她陷入一片深沉的哀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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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聲音……是小檸的聲音!

耳邊傳來嘟嘟嘟的斷訊聲,胡嘉博睡意全無,驚愕的抓著話筒僵在原地。

分手之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他卻對她大吼大叫,嚇得她把電話掛斷?!

“胡嘉博,你是王八蛋!該死的,你是笨豬!蠢豬!竟然敢罵她?!”咆哮聲再次從他的口中飆出來,但這次他是在臭罵自己,遣詞用字一點都不客氣。

臭罵著自己的同時,他不忘迅速瞥一眼來電顯示,然後回撥電話到她的公寓。

可是,電話一直嘟嘟作響,顯然她把電話拿起來了,刻意不讓他回撥過去,拒絕接聽他的電話。

“啊~~”第八次撥電話撥不通,胡嘉博感覺自己快要瘋掉,氣得將話筒摔回去,在床邊抓著頭發暴走起來。

暴走五分鍾,幾乎要將地板踩爛之後,他泄氣的呈大字形摔回**,沒睡飽的雙眼浮腫,頭發淩亂得像雞窩,整個人看起來慘到不行。

鈴!忽然之間,電話又響了。

前一秒鍾還陷於哀怨慘狀的人,從**飛速彈跳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身撲向電話,迅速抓起話筒。

“喂、喂,小檸,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我是大豬頭,我是大蠢豬,我鄭重跟你道歉: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打來。小檸,你會原諒我吧?我發誓我剛剛真的是無心的——”

他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呃……”對方發出無意義的語助詞,額頭劃下近千條黑線。

急著道歉的胡嘉博突然驚覺不太對勁,他低頭看看顯示的來電號碼,上麵的數字告訴他,這通電話是從他公司撥過來的。

一股惡寒和劇怒從腳底往上竄升,直衝胡嘉博的腦門。

電話裏陷入一陣可怕的靜默,隻剩雙方粗重和恐懼的氣息對峙。

很久很久之後,那端的公司助理顫抖的發出破碎的聲音。

“胡、胡先生,九、九、九點要開會,客戶已經到了,那你、你、你、你——”中間穿插吞咽口水的聲音。“幾、幾、幾點會到?”

厚~~終於說完了。

助理拿出手帕擦著額頭冒出來的冷汗。

“取消所有的行程,我今天不會進公司。”咬牙從齒縫逼出聲音來,胡嘉博用嚴肅來掩飾尷尬。

“嗄?”怎麽會是這樣的答案?

這陣子工作起來比拚命三郎還更像拚命三郎的老板,竟突然說要休假?!

“嗄什麽嗄?”這叫惱羞成怒,遷怒他人。“不管你用什麽理由都行,立刻讓客戶回去,所有會議全部取消!”

喀!氣急敗壞的把電話掛了。

他決定去找杜青檸,親自跟她道歉。

轉身進浴室匆忙梳洗,以最快的速度換衣服。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胡嘉博已經開著車上路,朝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兒所在的方向,火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