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難以讓人接受的真相

“你,到底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林高峰如果是先天性不舉,這孩子又是誰的?”

我在自己心中默默的問了一句,這個女人先前給我留下的印象,在不斷的推翻和重建中變得愈發模糊,我無法確定什麽時候的她是真,什麽時候她願意把真話告訴我。

我用雙手捂住臉龐,用力的揉了幾下,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極其可笑的念頭。

如果袁珊珊這兩天躲著我,不與我想見,是為了隱瞞這個消息,那麽她這麽做的動機,似乎很好理解吧。

這孩子,也許和我有關。

這個念頭升起,便讓人一陣發笑,我連連搖頭,失笑道:“怎麽可能,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可能跟我有關,難道……”

我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忽然臉色一變,身體也驟然僵住。

好半晌,我才努力的將這個荒誕的可能性給驅逐出腦海,道:“不會的,雖然我有所懷疑,但是並沒有得到證實啊,而且那天早上醒來時,我分明沒有看到任何痕跡。”

“可是跟我無關,那不就是說明跟林高峰有關麽?”我嘴角露出一抹苦澀,呢喃道。

說著,我扭頭看了一眼病房,正好看到袁珊珊已經醒來,露在外麵的腦袋正在東張西望。

我忙從座椅上站起來,走進病房,站在袁珊珊的病床旁邊,凝視著她的眼睛,此時的四目相對,沒有了方才的火氣,但是我的眼神卻很是複雜,我輕聲開口:“你醒了。”

袁珊珊沒有回答我這麽無營養的話,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向四處張望道:“我怎麽會在醫院裏,這是哪?”

我聽到剛才醫生的訓誡,得知眼前的這個女人現在身子骨極其虛弱,看她努力的撐著身子想要坐起,雙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搭了把手,把枕頭立在她身後當做靠枕,又將被子向上拽了拽,嘴上回道:“城東這邊的醫院。”

“你……”袁珊珊看到我做出這麽體貼的動作,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曾幾何時,我照顧她,是彼此已經習慣的一件事,而如今,我隻不過是幫她蓋一下被子,也讓她感到驚訝。

這是一種莫大的諷刺,這一個細微的眼神,如同一根細微的針,淺淺的嵌入心口,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卻始終在提醒著自己。

為此,我也對袁珊珊的詫異作出了自己的回答,我的眼神變得凝重,沉聲道:“我知道了。”

袁珊珊放在被子外麵的一隻手,食指猛然**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得極其的不自然,但又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看著我說道:“你知道什麽了?”

她的明知故問,讓我看出,她果然是在刻意向我隱瞞,我咬緊牙關,咬肌也因此而鼓脹起來,聲音低沉道:“你懷孕了,但是……又打掉了。”

袁珊珊笑了一下,麵色蒼白的她,笑不出一朵花的模樣,反而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也許,隻是因為她此時難過至極,才硬生生的將淒美,變成淒涼。

但我無法理解,也猜不到這裏麵的隱情。

她的沉默,讓整個病房靜了下來,而恰好這種安靜,讓我內心的煩躁不安變得格外的明顯,我不耐煩地質問道:“如果你懷孕是真的,那麽孩子是誰的?”

袁珊珊聞言,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臉上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雙眸隱隱露出潤澤般的閃爍,隨後閉上雙目,漠然道:“與你無關。”

她這般對我不屑一顧的樣子,已經引發了我的怒意,我提聲喝道:“什麽叫與我無關,袁珊珊,我不知道你跟我使什麽小性子,回答我的問題。”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失去對情緒的掌控能力,這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尤其是這個問題出現在麵對袁珊珊這個女人的時候,更重要的是,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人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在這一刻的我,真正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我內心深處無比的渴望袁珊珊可以把所有一切都告訴我,但我做不到,我無法強迫她,來幫我滿足自己內心渴望尋求的真相,於是我感到憤怒。

而讓我更憤怒的,是她可以輕易的改變我的情緒波動。

正如此時,袁珊珊緩緩睜開雙眼,斜看著我,淡淡地說道:“好,我回答你的問題。”

我沒有說話,就這麽認真的盯著她,等著她的下文,在我看似波瀾無驚的麵容下,其實掩蓋著的是內心的彷徨。

袁珊珊眼神漠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將腦袋轉向正麵,直視前方,淡然道:“孩子是林高峰的。”

在她開口之前,我考慮到她可能會告訴我這個答案,但是當真正聽到的時候,我仍然感覺胸口一緊,呼吸一滯,旋即質疑道:“不可能……你明明說,他不行的。”

也許是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然如此不希望袁珊珊竟然懷過別人的孩子,內心開始慌亂,於慌亂中,我抓住了一隻手。

這隻手,卻極力的想要抽出,但它的主人此時並不具備這麽大的力氣,無奈,袁珊珊放棄了這無謂的掙紮,並忽然展顏一笑,道:“我是騙你的,原來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嗬嗬嗬,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就是個喜歡騙人的女人嗎?”

盡管袁珊珊一直強調,但我依然不信,我搖了搖頭,沉聲道:“袁珊珊,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了嗎?我有腦子,這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林家的,如果是林家的,以現在的情況,你根本就不可能打掉,林家也決不允許。”

聽完,袁珊珊沉默了,這個態度,在我看來和默認毫無區別。

我緊了緊手中所捏住的事物,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頗為激動地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

“是我的對不對?”我目光灼灼地盯著袁珊珊的臉龐,想要尋求一個真相。

如果是我的,那隻能說明一個可能,便是在哪個夜晚,那也就是說,所謂的夢,根本就是真實存在的。

袁珊珊見我情緒激動,她卻是露出一副極度冷漠的神情,道:“不是,你別自作多情了。”

這句話聽得我心裏如同被刀子狠狠紮了一下,盯著她堅定的神色,我惱羞成怒道:“難道不是那天晚上發生的嗎?”

這一聲喊,實在是內心的憤怒不受控製,就連護士都招來了。

“先生,已經很晚了,請您不要喧嘩。”

然而我沒有理會,仍舊死死的盯著袁珊珊,她見我還不死心,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護士,麻煩讓他離開,我不想聽他說話,我不認識他。”

護士過來了,再三勸告,但我最多隻是鬆開了握住袁珊珊的手,人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呼吸粗重得如同一頭發了怒的公牛一樣,沉默的注視。

護士見勸告無用,扭頭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就見剛才那個女醫生進來了,皺眉拽了我一下,道:“病人現在的情緒很糟糕,如果情緒崩潰,是會影響到她康複的,她剛剛做完流產,這個時候不能經受刺激,如果你在乎她的話,請離開。”

我看了看女大夫,情緒逐漸有所緩和,又側目看了看袁珊珊,她躲閃著將目光看向窗外的夜空。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我不刺激她。”

說完,女大夫還是不放心,親手把我給拉了出去,然後掩上病房的門,像是不放心我再次去刺激病人。

隨後,女大夫轉身又去了辦公室,我忙舉步跟上,進了辦公室後,問道:“醫生,我想問一下,她打掉的那個胎兒,孕期是多久?”

女大夫早就發現我跟著她,但沒有製止,顯然是做好了和我交流的打算,此時聽我發問,便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是想問她是什麽時候懷孕的嗎?你到底是病人的什麽人?”

什麽人?前男友?這個身份,難道就可以過問這種事麽?我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女大夫像是看出了我的難處,但並不與我為難,擺擺手道:“算了,本來這種東西是不能外露的,但我看得出你跟病人的關係一定不簡單,而且,她要是不在乎你,肯定不會這麽冷的天跟你在外麵吹冷風吹到昏厥。”

我點點頭,沒有做聲,女大夫說的沒錯。

女大夫接著說道:“她在十五天以前來這裏做檢查,就已經根據她身體上的反應推斷出有可能懷孕,並且已經停經,而在一個星期以前來做檢查的時候就已經確認懷有身孕,大概是在二十五天以前成功懷上的。”

我以一個男人的角度自然不知道怎麽推算是什麽時候懷上的,但女大夫告訴我這個二十五天的數字時,我整個人被驚得呆若木雞。

然而女大夫還在繼續:“當時她得知消息後一半欣喜,一半驚慌,並且流出了眼淚,我以為她是流出的幸福的淚水,可沒想到就在前天,她要我幫她把孩子打掉,說實話,我雖然看過很多女孩子因為防護措施不到位,事後後悔打掉孩子,但是,她的年齡不小了,我還以為她是要生,反複的詢問她是否真的做了這個決定,結果沒想到她堅決要打掉孩子,當時她哭得一塌糊塗的,看起來很傷心,後來我問她為什麽沒看到孩子的父親,她說孩子的父親不知道這件事。”

“我還有點事,就先不跟你說了,你想要知道的,我也都告訴你了,如果你是孩子的父親,我覺得你這個時候不應該責怪她,她應該有自己的難處。”女大夫最後歎息一聲,從辦公桌那裏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