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焚毀

就整條街而言,夜色並不算是最顯眼的建築,但這一片畢竟屬於老城區,人口的密集度遠遠超過城東那一片新開發的區域。

夜色這一場大火燃起,從家裏出來看熱鬧的人不少,兩旁的道路都站了人,至少四五十人對著夜色指指點點。

對於住在這附近的居民來說,即使是不沾葷腥的人,多少也知道夜色是幹什麽,此刻見到夜色被燒起,對夜色失火並無太多的同情,反而幸災樂禍以及出言諷刺夜色的老板是活該的居多。

我坐在餐廳的門口,一臉失神的看著被濃煙環繞的大門,再也看不見昔日的富麗堂皇,耳邊一些閑言碎語,也讓人心中煩悶。

莊飛揚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安慰我幾句,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正在這時,菲菲拿著手機從餐廳裏出來對我說,她剛剛接了一個電話,是蓮姐打來的。

看著菲菲的手機上已經顯示通話已結束的字眼,我心中更加失落,“她不肯見我?”

菲菲把手機收進風衣的口袋裏,伸手撩了一下耳邊的鬢發,說道:“徐遠,這不是她肯或者不肯見你的問題,你自己心裏應該十分清楚的。”

“現在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嗎?這場大火來的太突然了,如果說沒有人算計,我根本不會相信,還有一個星期夜色就要開業,宣傳和廣告我都已經打出去了,現在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真是……”菲菲臉色有些惱怒的說著,但說到一半,大概是看我本來就心情不好,不想再給我心裏增加負擔,沒把話繼續說下去,隻是把頭低下來,伸出兩指揉了揉太陽穴。

“徐遠,我看你與其糾結那些,倒不如想想接下來會所該怎麽辦,我可聽說,你這半年的心血都在這上麵,現在卻幾乎付之一炬。”莊飛揚也出言勸說,見我依舊無精打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場火的確來的太古怪,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玩陰招,你好好想想,最近誰跟你結過怨,有沒有惡意報複的可能。”

與我結怨的人太多,有這個動機的也不少。

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縱火之人的目的並不是簡單的讓我損失一筆裝修費用而已,因為如果是純粹想讓我有所損失,這一把火燒在g-d酒吧,帶給我的損失更大,酒吧現在日進鬥金,一天的流水大概是在六位數左右,要是酒吧因為火災而關門半個月,這損失就大了去了,更別說如果傷到了客人,那更加要追究責任,以及一係列的賠償,最後的損失可謂是不可估量。

但是夜色現在畢竟還沒有開業,放出去的消息,做的宣傳也是一周後開業,在這個時間點,一把火把夜色燒了,隻能是為了阻止夜色順利開業。

照這麽想下去,我的腦子裏隻出現了一個畫麵,林國富正一臉陰險的看著我,對我說:徐遠,城西萬尊,馬上就要開業了,聽說夜色被人縱火燒了?真是悲哀。

沒錯,如果說這把火是林國富讓人放的,道理說的過去,他跟我原本就有仇,不管林高峰是不是得了先天性的那種病,但這事兒終究是讓我做得沒有回旋的餘地,現在外界誰都知道林高峰那玩意兒已經廢了,當不成男人,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我。

可以說林國富對我的恨意,一直未曾減少,礙於吳老爺子的臉麵,這才跟我休戰,但這不代表他就真的跟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現在整個z市的娛樂業,除了陳二飛這個一哥掌控了大部分的利潤之外,剩下的大頭就是新崛起的林家,以及夜色和g-d酒吧的主人,也就是我,至於剩下的那些就不值一提。

所謂同行是死敵,說的就是我跟林國富這種關係,而且恰好他的萬尊開業時間,與夜色開業的時間相隔不遠,但偏偏又遲了那麽一些,一旦讓夜色重新開業,把舊城區的客源都攥在手裏,那麽林國富想要吃下舊城區這塊蛋糕的願望就很難實現,至少這塊蛋糕也沒有他理想當中的那麽大了。

我眉頭緊皺,手指頗有節奏的敲打在扶手上。

不會是他,如果林國富真的用這種手段,不說別人,吳家都不會放過他,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個分析太直觀了,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林國富,反而讓人覺得不太真實,因為不管他如何遮掩形跡,隻要夜色起了火,而且是在這個關頭,就隻能讓人聯想到是他的動作,畢竟萬尊也馬上要開業,商業競爭,使用一點齷齪手段也很正常。

我現在跟吳家交好,救了吳文姬這麽大一個人情放在這裏,等於是一張護身符,別人不敢說,至少那些跟吳家關係好,對吳家有所依仗的人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我的,翟青青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不就沒有在這個時候刁難我麽?

翟青青都能想到吳家現在跟我關係曖昧,老爺子對我的態度也比較友好,所以不會輕易與我為難,難道林國富想不到?

我輕輕搖了搖頭,很顯然是不可能的,林國富比翟青青要聰明,絕不至於在這個時候為了阻攔夜色開業,而冒風險去得罪我以及欠了我一個大人情的吳家,而且在綁匪泄露的視頻裏,吳文姬和我之間的感情之深厚都達到了無畏死亡的地步,林國富不會不知道,萬一我真的娶了吳文姬,成了吳家的姑爺,他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再怎麽想,始終也是無法確認方向。

許久沒有聞到外麵新鮮的空氣,但第一口氣居然是火焰燃燒的廢氣,讓人感覺胸中一陣氣悶,我讓老狼把我推回餐廳,等著消防部隊的人先把火撲滅再說。

大約過去了半小時,我聽到外麵有人在說夜色的火撲滅了,消防隊員都撤出來了的話語。

我看了站在門口守望夜色的菲菲一眼,她衝我點了點頭,說道:“火撲滅了,消防的人已經出來了。”

莊飛揚也從我身邊的一張桌子上起身,站在餐廳的落地窗旁看向窗外,的確是已經沒有滾滾的濃煙了,哪怕隻有少許的黑煙,也在逐漸暗淡的傍晚天空中難以察覺。

正在這時,停在夜色門口的兩輛消防車,其中一輛已經啟動,似乎是要離開,另一輛依舊在原地等待。

一個裹著厚實的防護服的消防兵走過馬路,朝著餐廳的方向走來。

他走到餐廳門口,確認了菲菲的樣子,然後對她說道:“火已經全部撲滅,幸虧你這家會所的消防設備都很齊全,否則等我們的設備進去,恐怕阻止不了火勢蔓延。”

看來之前是菲菲跟消防聯係的,對方過來就直接找她。

菲菲聞言,抬手指了一下我,對那個消防兵說道:“謝謝,他才是這家會所的老板。”

“警官,多謝。”我看著這個消防兵,點了一下頭。

這個消防兵看起來三十歲出頭,剛從事故現場出來,身上似乎還有火焰的味道,而且在路人都感覺到寒冷的時分,他的臉上卻滿是汗水。

拋開對付攀這個消防隊長的成見,我對消防兵這個群體還是有頗多好感,這些人才稱得上是救火的第一線。

付攀現在並沒有複職,所以這次帶隊的並不是他,眼前的這個人很陌生,但看起來比付攀要好打交道。

他厚厚的嘴唇露出一絲微笑,然後麵色一正,有些嚴肅地提醒道:“應該的,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不過你們今後還是要注意一點,火災凶猛,一旦讓火勢蔓延起來,受到影響的並不隻是你這一家會所而已,整條街都有可能受到波及。”

我問道:“我想知道,裏麵受損情況如何?”

“火是從一樓西側的那個酒櫃附近點燃的,那裏現在已經化為灰燼,連接二樓的頂層部分,被鋼材隔斷,你們選用的材質都很不錯,並沒有燒穿,所以火隻燒到了一樓,離火勢最先燃起的地方最近的幾個廳,都有一定程度的波及,從最後我們撤出來的情況來看,整個大廳,大約三分之二的地方,是被猛火荼毒過的。”對方這話說完,我的臉色微微一變。

火從酒櫃那裏起,對方可真是狠,要知道酒櫃那裏的酒除了昂貴的紅葡萄酒,也不缺乏高度數,甚至可以點燃的洋酒,在烈火中燃爆一瓶高濃度的伏特加,恐怕隻會助長火焰。

對方見我臉色有些難看,解釋了一句:“很抱歉,這是我們盡最大的努力了,我們來時,火已經燒了十分鍾。”

我搖了搖頭,表示並無怪罪的意思,保住了整個二樓以上,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一樓雖然是此次裝修中最大的工程,但投入最多的,卻還是在二樓和三樓,並且那也是重新裝修後的夜色最大的賣點所在。

我長出了一口氣,從醫院出來便一直緊繃的神經,在得知受損並不算特別嚴重之後,稍稍舒緩了一些。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進去看看?”我抬頭看了那個消防軍官一眼。

他皺了皺眉,慎重的考慮了一下,才沉聲說道:“最好是明天,被烈火燒過的建築,都具有坍塌的風險,我不建議你們今天進去,如果發生意外,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