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敢不敢上車

整個城西都是老城區,從市中心人民廣場一路過去,沿途就會感覺到整個城市的氛圍有著明顯的變化,市中心的熱鬧喧囂和城西的寂寥是兩個極端。

老城區看起來毫無生機,就連路上行駛的車輛,似乎都比繁華的地方要慢一拍,但城西這裏也並非全是老舊的,城西澴河口的那座橋就是三年前建造的,記得當時我還剛念大四,老師講課還提問過澴河口的那座橋到底有沒有修建的必要。

笑話,當然有必要,澴河對於z市人來說意義重大,相當於母親河,雖然隨著工廠的增多,更多的廢料和排泄物汙染了澴河,但這條河並不是死水,治理好自然比廢棄掉作用更大。

事實上政府也是考慮到這樣一點,所以花了三年時間治理澴河,但這三年時間中,澴河口的大橋,以及上遊的大壩,都是最早就建造起來,並且投入使用。

可是事情沒想象的那麽美好,盡管澴河的水治理幹淨了,但是名聲卻比前些年髒汙橫流時更加差勁。

在過去幾年間,澴河下遊打撈到的浮屍就不低於十具,大橋上吊死的人也有,有的是殺死後被推到河裏,有的幹脆就直接掛在橋上不管,等到第二天早起路過人們瞧見了,再報警把屍體放下來,這些死的人也都算不上多好的人,有吃喝嫖賭的爛人,也有犯案累累的流氓,警方追查到的凶手有,也有無頭冤案。

總之,時間一長,城西澴河不再是象征著母親河的美好寓意,也不是政府治理水源和環境的獎章,而是代表著整個z市最汙濁之地,漸漸地也很少有人去那裏,哪怕是附近的老爺老太太們在大夏天乘涼也不會去橋上,因為怕惹上晦氣,老人們都迷信。

今天方豪約我見麵的地方竟然是在這裏,而且時間又是晚上十二點之前,恰好讓我回想起關於城西澴河口的故事,我當然不會覺得過往死去的人是方豪幹的,但是方豪約我到這裏來,其用心險惡可見一斑,就算現在不殺我,但殺我的心思總是有的。

但我沒什麽可害怕的,先不說現在橋上都裝了監控,就是真發生衝突,隻要方豪沒有帶槍這種狠玩意兒,今天晚上我應該不會出事。

我看了看後視鏡,李祚盛還在閉目養神,四平八穩地坐著,宋進也比一開始鎮定得多,他的手下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離目標地點已經不遠了,對於即將要和方豪的碰麵,我心裏並沒有怎麽去想,方豪不是關鍵,張昌兵才是關鍵。

不知道菲菲那裏怎麽樣了。

如果菲菲做不到的話,我們的風險至少要翻一倍。

想到之前吹過的牛逼,我又不想待會自己難堪,拿出手機在電話薄上翻了一陣。

吳立人、柳青河、吳文姬、甚至是吳老爺子,我都有考慮過是否要提前跟他們打聲招呼,不求讓他們幫忙,但至少要讓他們知道事情是怎麽一回事。

可是仔細一琢磨,還是算了,拉不下臉來。

最後我給莊飛揚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今晚我會去見張昌兵的義子方豪,就在城西澴河橋上。至於其餘的,關於事情的起因經過,我隻字未提,因為我覺得這已經足夠了,畢竟我沒想過讓莊飛揚現在來幫我做些什麽,他現在應該正在休息,或者陪著他的未婚妻,我隻希望在我們此行不確定能全身而退之後,他能迅速的幫我穩住局麵。

“遠哥,到了,馬上就要上橋,我們是直接開上去還是在口上停下?”奔馳的車速慢慢下降,道路兩旁的樹也不再快速的倒退,張超問道。

後麵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睜開眼,盯著車前的道路,路已經到了盡頭,在往前開就要上橋。

我沒有叫停,而是問道:“看到了方豪他們的人沒有?”

剛說完,我看了看窗戶邊的後視鏡,又看了看窗外,說道:“後麵暫時沒車,車速慢一點,仔細看看周圍。”

“是。”張超放慢了車速,隻帶著離合慢慢前進,腦袋也左右看著。

我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我跟方豪並沒有約定確切的時間,但我相信這裏作為方豪自己選的主場,他絕不會晚到,這個時間離十二點隻有半小時,他應該很早就來做布置了才對。

“沒看到啊,橋上沒有車輛,也沒有人。”張超納悶地說著,車還在繼續往前開,離橋頭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

後座的宋進也跟他的手下一起,一左一右放下車窗仔細的查看兩旁的道路。

整個澴河口異常的安靜,除了嗚嗚作響的風聲,以及奔馳車緩慢前進的聲音,外麵連隻蟲子的聲音都沒有。

但就在這時,車內突然發出一聲低喝:“有人!”

說話的是李祚盛,大家夥兒都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根而與此同時,在橋頭下方一條橫穿的馬路兩邊,同時閃起刺眼的車燈,一共四輛車不分前後發動起來,並且以極快的起步速度,飛快地向我這輛車駛來。

駕駛著奔馳的王超根本沒有做出反應,在四輛車同時衝過來的時候,腳下下意識的一用力,汽車頓時熄火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像是斷了氣一樣。

奔馳停在原地不動,而那四輛車從兩個方向對向衝了出來,直接在馬路上開始旋轉打轉,其中有一輛明顯改造過的汽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不斷的盤旋,車上的人也發出怪叫和譏笑。

我們車內五人臉上都不太好看,其中以張超這個家夥最沉不住氣,看到對方挑釁的舉動,和瞧不起的意思,臉上陰沉得可怕。

那四輛車終於停了下來,將奔馳車圍住,四輛車裏走下來二十多個人,直接把內圈再次加固,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一個瘦瘦的身高中等的男子從人群中擠進來,身上披著一件坎肩,左手插袋,右手叼著雪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吊兒郎當地笑了起來:“徐老大,怎麽樣,這樣的歡迎儀式,你滿不滿意?”

此人正是方豪,我回頭看了車內四人一眼,打開車門徑直下去,動作不急不緩,嘴角微翹笑道:“方豪,這個歡迎的法子是你自己想的嗎?”

“怎麽?”

看到方豪那似乎很得意的樣子,我的內心就忍不住升起一陣惡意,搖了搖頭道:“很幼稚,據我所知,隻有那些十**歲的年輕小孩,或者是一些不入流的飛車黨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

方豪抽雪茄的動作頓時停下,把雪茄從嘴裏拿開,麵無表情,眼神冷怒地盯著我,他的手下也收起了臉上的嬉笑,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我掃了一眼四周二十來人,同時也看到站到我身邊來的李祚盛,心中絲毫不懼,右手剛剛抬起來,宋進的手下便為我點上了煙,我吸了一口,問道:“你打算就把我圍在馬路中間跟我談麽?”

“是你要跟我談,我不像你,喜歡裝得人模狗樣的,談事兒還得找個清雅的地方才行,我覺得就在馬路中間挺好,路上有車也好,沒車也好,都無所謂。”方豪陰冷地笑了一下,瞳孔忽然瞪大,瞪著我說道:“最主要是方便,談不妥,那就直接壓過去,談妥了,可以直接開車走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讓我先看看我的人,再來慢慢談條件。”

“你看這四輛車裏,下來了二十多個人,還能裝得下你的手下麽?你的人我沒帶來,條件先談好了再說人的事情。”方豪一副‘就是耍你,你奈我何’的表情,故意挑釁。

與此同時,從下車起臉色就有些不對的張超突然從我身後竄到我左手邊來,抬手指著方豪,氣焰囂張地喝道:“你他媽不給我大佬麵子啊?二十個人牛逼什麽?我他媽一個電話就叫過來一百個人你信不?”

我微微一怔,沒來得及製止,但是聽他說的幾句話也都不錯,索性也沒有打斷。

方豪被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指著鼻子罵了,別說是他很沒麵子,他的小弟都看不下去了,一個光頭佬惡狠狠地瞪了張超一眼,“這是哪裏來的小屁孩,這有你插嘴的份兒麽?滾一邊去。”

張超似乎很擅長放狠話,一點兒也不虛,又跟那個光頭佬對噴起來:“你他媽又算什麽東西?我大佬親自出麵,你們哪個夠資格跟他平起平坐啦?拿歲數壓我啊,那你有種試試,看看我能不能給你放點血,我還要把你的光頭拿下來點燈籠你信不信。”

我嘴角扯了扯,張超這些狠話是從哪裏學到的?簡直比我還溜。

那光頭佬被這句話激怒,在黑布隆冬的環境下,竟然能看到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

方豪反倒伸手阻攔了自己手下一下,沒讓他動手,然後用拿雪茄的手指著張超道:“我知道你,學院派新興的小大哥張超,你借徐遠的名頭壓服了四個年級,也算有點本事,不過學校裏的混跟社會不一樣,你那套過家家的手段,別在我麵前顯擺了,跟你動手,我怕道上的人會說我阿豪欺負小朋友啊,哈哈哈哈。”

比起張超的嘴炮來,方豪這句話更有力度,更紮心,僅僅是一句話就激怒了張超,他頭腦一熱,大罵一聲就抬腳踹了出去:“我曹尼瑪!”

“哎。”我不想現在就動手,伸手直接把張超拽了回來,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沒吭聲,我又看向方豪,說道:“方豪,你約我在這裏見麵,談的就是盧剛的事情,現在盧剛我沒看到,你打算跟我談什麽?”

“想見到盧剛,還有其餘九個人,你就上我的車跟我走一趟,保證你能見到,怎麽樣,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