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抉擇

金江華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氣,現在聽莊飛揚一人攬下全責的話,心裏僅剩的那點兒氣憤也消失無蹤,他臉上的表情正色起來,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待會徐遠要帶上來的那個女人怎麽說?現在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她不可能悄悄的上來而不被發現。”

莊飛揚差點也忘了引發這麽多人圍觀事件的起因正是因為徐遠要接袁姍姍上遊輪,被金江華一提醒,他的心情也略微沉重了幾分,他是不打算讓徐遠去接的,一開始這樣打算,那是計劃著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況下,悄悄的把袁姍姍接上來,但是現在全船的人幾乎都走出來,在甲板上熱烈的議論著,這個時候徐遠出去帶一個女人上來,恐怕會遭到圍攻,人都是這樣的,在自己使用特權的時候不會發聲,可是當看到其他人使用特權時,卻會嫉妒得眼紅。

莊飛揚也有些頭疼起來,眉頭緊蹙著,沉吟著說道:“這倒是個難題,雖然任性回港停船的責任可以給我擔著,但是我帶著未婚妻來的,現在又去接其他女人,的確不妥。”

莊飛揚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和四大闊少一樣,但是卻很在乎被人扣上花心亂搞玩女人的帽子,那樣他就和雷耀陽那種人沒什麽區別,他可不願意。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紈絝子弟的確是貶義詞,但是能稱得上紈絝二字的,可不是那種暴發戶裏走出來的暴二代,而是正兒八經,上幾輩老人積攢下來的福氣,而且所要表達的,也隻是這人不務正業,與其父輩相比較差之太遠,但是比起那種暴發戶的泥腿子,卻仍然不再同樣一個檔次上。

莊飛揚這麽想,也並非是專情,僅僅隻是出於不想辱沒了門風,讓莊家的父輩在外,還要聽到兒女們的風流事,這一點進行考慮的。

金江華與莊飛揚是同樣的想法,也很能理解莊飛揚,畢竟他們無論家世、出身、背景都有些相似,處境也很相同,換位思考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

金江華屏息思索了一番,隨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實在不行,讓花少去接吧,這個鍋讓他抗,反倒沒什麽人在乎,他也不會介意,反正頂著的這個名頭是他自己玩出來的。”

沐林風?莊飛揚仔細想了一下,沐林風倒的確可以不在乎,他雖然並非是那種暴發戶,也是經曆了兩三代的積累,但是跟莊飛揚和金江華的家世不同,沐林風可以完全不在乎外人對他人格上的非議,因為沐家對此並不在乎,除了因為他不是長子之外,更因為沐家比較特殊。

雖然可以說服沐林風去做這件事,但是說服不了另外一個人,莊飛揚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雖然怎麽也不能讓徐遠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接袁姍姍,但是讓別的男人去接,他心裏一定不痛快。”

“這個時候還管他心裏痛不痛快,這次咱們幾個可都有各自的目的,難道要因為這一件事全都搞砸了才好?”金江華有些惱怒的揮拳砸了一下控製台,卻把自己的手砸得生疼,但他又不好表現出來,就這樣硬捱著,臉上惱怒的表情顯得更多幾分猙獰。

莊飛揚看他此時臉上的表情,誤以為金江華有了別的決定,或者打算鋌而走險,於是連忙說道:“他也是我兄弟,我既然顧忌你們的感受,自然也不能無視他的感受。”

金江華趁著莊飛揚不注意,活動了一下五指,稍微緩解了一下手上的疼痛,這才沉著臉說道:“那你說怎麽辦,這次拍賣會是我母親開的口,我父親才交給我來負責的,搞砸了不止要挨我父親的訓斥,要是這麽點事情都沒辦好,我母親在我父親麵前也會覺得沒麵子,以後再想讓我母親幫我吹枕邊風可就難了,兩者之間孰輕孰重?”

莊飛揚低著頭,目光盯著一個點不動,皺眉沉思,仿佛沒有聽見金江華方才所說的話,隻專注於自己的一個角度看這件事,他忽然說道:“關鍵是身份,袁姍姍是以什麽身份上來的,憑什麽讓這麽多人等她一個,這很重要。”

金江華徹底失去了耐心,果真如之前莊飛揚所料,決定鋌而走險,大聲說道:“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為何不趁著這次機會,把徐遠推到前麵?”

莊飛揚自然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但他不知道金江華是出於什麽理由要這麽做,問道:“你想說什麽?”

金江華既然把話都說了出來,索性也全說開,不再繼續藏著掖著,把心裏話直接講出來:“讓他承認是接自己的女朋友,你、我還有林凱他們三個站出來給他撐腰,這一次的事情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安全度過了,我們大家都沒什麽損失。”

金江華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是清楚的知道,這個‘我們’,並沒有包括徐遠在內。

見莊飛揚狐疑的看著自己,金江華隻好繼續把話說完:“隻不過,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三天過後,徐遠這個名字在省城就會出名了,先是從雷耀陽手裏把你的司機保了下來,讓雷耀陽臉上無光,然後同時得到四少加上你這最大號紈絝的撐腰,讓整艘遊輪的人陪他返程去接自己的女朋友,這樣一來,他的名字想不被傳開都難。”

莊飛揚果斷拒絕道:“不行,他現在現身在省城還太早。”

金江華歎了一口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要不然就隻能趁著船到了岸,他自己下船並且和他的女朋友不再上來,這樣我倒是能交代得過去,但是這樣的話,你這次計劃的目的就達不到了,我和阿凱早就已經表了態,現在隻剩下林風和葉肖,葉肖其實也好說,這次錯過了也不要緊,以後有機會慢慢磨,但是林風的個性你是知道的,毛躁得很,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們這幾個人當中,現階段而言能夠和徐遠攜手達成合作的,也隻有沐林風而已。”

聞言,莊飛揚沉默了很久,舒展的兩手十指忽然間握緊,又再次鬆開,呼吸變得沒有規律,有時間隔很短,有時又很長,在他的臉上,能夠看到他眉宇間的變化,他在猶豫。

……

……

袁姍姍坐在莊飛揚派去接她的車裏正在前往港口的路上,她覺得這輛車似乎有些眼熟,就連開車的人都有些麵熟,隻是一時間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

當然,也許並非是沒有想起來,而是她現在有一種自我保護意識,對於一些讓她感到危險,或者一些曾讓她感到過恐懼的事情,她似乎很難記起來那件事的全貌,這一種情況,在這半個月以來並不是第一次出現。

黑色的奔馳車已經停下,袁姍姍看了看窗外,路燈下停了一排形如長龍的車,一眼看不到尾,而再前麵一點,就能看到水波蕩漾,那是海麵。

袁姍姍問道:“就是這裏嗎?”

開車的男人回過頭來,正是炮仗,之前他送徐遠上去了之後,自己就被莊飛揚一氣之下趕了下去,現在又接到電話讓他再去送人過來。

炮仗說道:“是的,看來遊輪已經在我們之前就返程了,稍等一會兒,等階梯放下來我們再上去。”

不過炮仗剛打開車門下車,就發現了有些不對,“怎麽看上去那麽多人在外麵,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裏麵開舞會嗎?”

炮仗是從偵察兵做起的,夜視能力相當好,一眼就看見遊輪上湧動的人潮,他回過神把頭鑽到車窗裏,對著安靜坐在後麵的袁姍姍說道:“看樣子我們要等人下來接了,就這樣子上去不太好,太多人看著了。”

“那就等吧。”袁姍姍輕輕點了點頭,不過話剛說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正是徐遠打過來的,她心情略微有些波動,接起電話:“喂……”

“姍姍,你到哪了?”

“我已經到港口了,但是還在車裏,司機說遊輪上有很多人。”

“好,你等著我馬上就下來接你。”

“嗯。”袁姍姍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在遊輪上的某個房間裏,一個女人坐立不安的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輕輕擺蕩起來的旗袍下擺,時不時的露出女人那一小截美腿。

“他怎麽還沒回來,隻是跟金少說一聲的事情,要這麽久嗎?難道其中還有什麽變故……不行,我還是自己直接下去的好,萬一到時候再碰到他可怎麽辦。”李青蓮已經等待了十幾分鍾,內心飽受煎熬,終於她忍受不了再繼續無止境的等待,做出了決定。

李青蓮提著一個小的拉杆箱,從二層下來,一路小心謹慎的注意四周有沒有眼熟的身影,一邊朝著甲板通往陸地的方向而去。

李青蓮此刻的心情無比複雜,除了一開始發現遊輪靠岸後的欣喜,從整理行李開始,再到沒有等到齊玉樓回來告知消息,她的心裏一直是忐忑不安的。

她既擔心無法下去,更擔心下去的時候被徐遠發現。

既擔心被發現後,徐遠阻攔她離去,更擔心徐遠即便看見了她,卻又裝作不見。

她的小心髒就在旗袍裹著的小胸脯裏,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一刻也沒讓她冷靜下來過。

因為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鍾內,她的內心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徐遠這個名字,她的腦海中不知道多少次浮現出在舞會時看見的那個背影,她的身體,更是不知道多少次差點不由自主的走出房間,想要去尋找那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