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幽夜(2)

夜,深到了盡頭。風不止,吹起秋的冷瑟。

此時漆黑的京城一片寧靜,家家戶戶都熄了燈燭已然沉睡,隻幾個紅粉的歡場之地尚是燈火一片。而街頭,略仔細就會發現街頭巷尾不知為何出現很多官差,個個神『色』凝重蕭肅,使得這寧靜中又帶了些許的詭異。

一片沉寂,忽然間幾乘官轎和幾匹馬從不同方向的幾個底邸中出來。由紅絹的燈籠照著,挑明了夜路呼扇在暗『色』中,匆匆忙忙的宮城奔去,似乎出了什麽大事。

這時候在京城之外的官道上一馬一人,以要速度不要命的衝力急急趕路。很快到了西城門下。馬停下,馬上之人啞著嗓子,拚盡力氣喊道:“守城大哥,快開城門。我這裏有前線信報,六百裏加急。”

聽清了,守著垛口的官兵不敢含糊,探頭看看城下之人,瞧著就一人,於是扯著脖子喊道:“前線?何方的戰事?哪位將軍的手令?”

“是鎮守西北蒙城的嚴將軍。秋日國進犯我朝,軍情緊急需立刻麵呈皇上。”

事關重大,層層上報,到京畿守備大人這裏也不敢耽擱破例開了城門,放人進來,來人拿出朱紅的火漆信緘,再看他一身風塵仆仆,臉『色』臘黃,雙目赤紅,就連馬兒都是過了城門居然撲通摔倒在地口吐白沫。眾人再沒有人質疑,守備大人趕緊的命人護送此人去皇宮。

這邊送信之人到了宮門口,未等叫開宮門,另一處在離皇宮幾裏開外的一處宅子突然冒出爍爍的火光。火光帶著濃煙,竄起老高,火舌『亂』舞。一陣梆子串鑼聲,夾雜著淒厲的叫聲:走水,快來人呀,走水了。各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的靜寂。

醒過神的人們匆忙的套上衣服,或看熱鬧,或是幫著救火,街頭一時大『亂』,這會人們才發現著火的地兒居然是國庫重地。官兵聞訊一隊隊的人馬急匆匆而至,一麵派了官差防守不許百姓趁『亂』靠近,一麵加派人手救火。但這火勢非但不見小且借了風勢火苗越竄越高。火借風勢,風助火威,這火漫延得很快。無奈中執守的官員一麵繼續請求增派官兵,一麵派人往皇宮送信。

此時皇帝的寢宮中,一身黑衣華服的祈王麵容冷峻,一雙利眸閃著淡漠,挺撥如山嶽般負手站於一側,渾然天成的綽爾氣度頗有著君臨天下的威嚴。在**皇帝蓋著明黃的被子,臉上的血汙已然被整理幹淨,一臉安然的躺著似睡著了般。床邊跪著幾個麵無神采的禦醫。

床邊稍遠,七個被傳見的官員跪了一地臉上無不悲戚的圍在一起,仔細辨認著著手中明黃聖旨的字跡。皇帝駕崩,無人見著皇上的最後一麵隻見留下的遺旨,混跡官場事到如今誰不是心裏明鏡般眼前是怎麽一回事。皇帝病重身子不濟無法勝任國事,禪位於祈王。這是聖旨上的意思,可真實呢?皇帝死了密而不發,祈王卻急急地宣見他們這一班的重臣,這其中的貓膩誰會不懂?

作為吏部尚書,曲哲自是知其然,甚至心花怒放,麵上雖悲切但口中說道:“臣等謹遵聖諭,定當好好扶佐新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旁邊同是祈王勢力的樞密使和行部尚書也隨聲附和。

耿直的禮部尚書正要發難,然而想質疑的話不等出口,就聽得外麵有侍衛急急的跑來,在殿外高聲的喊道:“啟稟皇上,有前線六百裏加急。”

六百裏加急?祈王微凝眉,瞄了眼地上的官員,“你等且起來,戰事要緊。”

來人被架著跪在祈王跟前,有氣無力的說道:“王爺,秋日國進犯我朝,氣勢凶猛,嚴將軍率部抵死反抗,奈何敵軍人數眾多現已是連失五座城池,特命小人回朝搬兵求救。”說著從懷裏拿出火漆信緘遞與旁邊的太監,鬆了這口緊繃的氣息,來人頭一歪昏『迷』不醒。命人好好照顧來人,祈王折開信緘看得一遍,不由眉頭深深的擠出褶皺,轉而把信遞與幾位大臣,幾個人看過信,一時再顧不得皇上之死和質疑祈王,開始商討軍情。

忽而的外麵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侍衛急切的聲音,“皇上,國庫失火,火勢很大,漫延得很快。”

“什麽?國庫失火。”不等祈王出聲,戶部尚書先跳了起來。大眼睛瞪得如個燈泡,瞧了瞧祈王,跪伏身子,“王。。。國庫失火,是臣的失職,臣請求前往火場。”

祈王漠然的皺了皺眉,剛還覺得太平靜,果然事來了。隻不知這火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的?雖然在福王府和燕王府外派了重兵把守,但他可不會大意的認為獨孤清然或是燕王會是坐以待斃的人。隻是沒想通那二人是因為他搶先他們措手不及來不及發難,還是。。。想著不由瞄了眼殿外的幽夜,收回視線,冷冷的一哼,“知道失職就好,速去,若出了大事定不饒你。”

“是,臣遵旨。”祈王的威嚴刹那間讓戶部尚書驚出一腦門的汗。心中卻不住的叫苦,叫罵。這是誰搞出來的事?若被查出來,首先砍了他。

攏了攏眉頭,祈王冷幽的問道:“幾位大人,可對聖旨有疑義?”

眾人搖頭,看得出來,聖旨的筆跡是皇上的,“可是。。。”禮部尚書又要開口,被祈王冷掃了一眼,深邃的眸子冷如蒼鷹,一股殺氣沉沉地壓向眾人,搶先開口,“若無疑義,本王就謹遵父皇的遺願,明日即位。至於其它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凡事,過於明就沒了意思。太過較勁,輸得總是自己,疼得是你的家人。父皇病重非是一天二天的事,如今薨了隻是人之常情。相信這點各位大人也明白,不需本王多說什麽。

至於大人疑義為何至今未發父皇的駕崩之訊。一來想得各位大人確認本王的名正言順,不想引起更大的爭端甚至兄弟相輒的場麵。二來,本王以為眼前正是多事之秋。秋闈在即,京裏各路人馬齊濟,誰也不保不得這些人的來路。而洛相之案未定案,牽扯的朝堂上人心惶惶。二者其害,若有一個處理不好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何況二者同時,出於如此考慮本王才未發殤,想等與各位大人共議,若是各位大人認為有必要,現在傳信不晚。”

祈王本是習武之人且武功頗高。故意壓向幾人的一身濃烈殺意壓得幾位大人心頭發悶,再者祈王的冷涼之中帶著威脅,疼得是你的家人。看來他們的家人都已在祈王的掌控之中了。因而眾人再無微詞,一時麵麵相覷。。。

不提皇宮中的紛『亂』。

此時福王府中。洛曉冉與沐靜儒相對而坐。屋子裏並未掌燈,熹微的一點月『色』亮並不足以讓沐靜儒瞧清楚屋中的擺設和都是什麽人,隻憑借練武之人的敏銳,尚能瞧得洛曉冉大致輪廓。

“曉冉,你沒事吧。”被這氣氛所『惑』,沐靜儒皺了眉低低的嚷道。

“沒事。”洛曉冉低低的聲音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怎麽樣外麵好玩吧?”

“還好玩,出什麽事了,怎麽府裏府外到處都是黑衣人?”沐靜儒直爽的『性』子,擔憂的問道,“再玩就把你自己玩進去了。”

“是嗎,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會有這麽多人。”收起嬉笑洛曉冉正經的低聲道。

沐靜儒微冷的撇了下唇角,“不止人多,還是要命的。王府前門,後門都有著幾個黑衣人拿著弓弩嚴陣以待。隻要這府裏有人出去怕就是蜂窩一個。而且就是你這院外都有人在監視。”

“那有沒有人發現你?”

“應該沒有,我是繞了好幾圈,才選了個幹淨的地方進來的。”沐靜儒偏頭皺皺眉,“曉冉,這是出什麽事了?”

“我沒事,是宮裏有事。有人害怕先出手了。”洛曉冉悄聲一哼,起身走向窗子,望著窗欞上透過的昏暗的微光,淡淡的回道。窗欞上那點點的微光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的,透著詭異。

雖不甚明了但隱約的也感覺到事態不好,沐靜儒憂心的問道:“有人害怕先出手了?那曉冉你。。。”一直以來,因為洛曉冉對煙兒的好,再者她開朗精明的『性』子,讓沐靜儒早就拿她當著自己的妹子一般。

“我暫時不會有事。”

仍是不安的蹙眉,“那以後,我能幫你什麽?對了,我來是大哥有事讓我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