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開始還不肯說,在張元的多次催問下才說出了實情,原來這丫頭居然跑到了銀灣,還生病了,正在銀灣鎮上小醫院掛號看病呢。

這不添亂嘛?張元真想臭罵她一頓,想想罵她也沒什麽用,更何況她還生著病呢,趕緊問明地點,讓她不要再到處亂跑,隨後趕忙打了輛車,回學校取了奧迪,直奔銀灣而去。

車開到半路,天空又悉悉索索飄零起了小雨,打得前玻璃上一片模糊,一場秋雨一場涼,幾場雨一下,冷空氣就席卷而來,而人們又不願及時換上秋裝,所以這個季節是最容易感冒的。

上張元也沒撈到時間吃飯,從警察局出來就到中午了,又是取車,又要出城,上了高速時就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了。

又花了半小時,出了高速,問人,來到銀灣鎮醫院,這裏雖然是個鎮醫院,不過因為遊客眾多,醫院蓋的是氣派非凡,還帶著古典園林氣息,四周都有著翹起的飛簷,裏邊的科室門類貌似也很齊全,看樣子條件很不錯,象個療養院,不過估計價錢也不便宜。

泊好車,冒雨衝進大樓,很容易就找到了窩在繳費處一角,迷迷糊糊睡著了的米娜。因為發熱怕冷,米娜象隻受傷的小貓一樣蜷縮在一張塑料椅上。張元的心裏一疼,這個可憐的女孩怎麽就那麽倒黴呢。

繳費處前人來人往,可是又有誰來關心一下這個可憐的小女生呢?張元走到她身邊,她的頭發散亂的披著,嘴唇泛著青白色,臉上卻有著不正常的紅暈,張元伸手一摸她額頭,熱得燙手。

“唉,你跑來銀灣幹什麽,真是的。”張元憐惜的責備一句,拍拍米娜,叫醒了她。

“學姐,醒醒。吃藥沒?醫生怎麽說?”張元問。

米娜大概真的燒糊塗了,費勁地睜開朦朧的雙眼,傻愣愣看著張元發了好一會呆,才好象明白過來,說:“你來啦,醫生讓吊鹽水。”

“怎麽還沒吊,你燒得很厲害,看來隻有吊鹽水了。”張元扶著米娜,發現她還是怕冷,趕緊又脫了外衣包住了她。

“錢不夠。”米娜低頭,好象知道自己是做錯事的孩子。

張元沒好氣的笑笑,“處方單拿來。”

接過處方單,好家夥,別說米娜錢不夠,就是張元也沒帶那麽多錢,也不知是什麽缺德醫生,一開就是10天的鹽水,每天180,十天1800塊,再加口服的藥也是好幾盒,一共2100塊。

張元搖搖頭,這也忒黑了,感冒發熱而已,至於掛10天水麽?再說,宰人還對象吧,這孤身一個小女孩,拿得出這麽多錢麽?

張元拿著處方條,自己跑去谘詢櫃台找了支筆,把十天的量改成兩天,把口服藥都改成一盒,這樣還花了400塊,然後扶著米娜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人滿為患,周圍那些重症患者躺的床那是根本不用提,中間的椅子都坐得滿滿當當,就連門口排隊的椅子都坐滿了吊鹽水的人,轉了一圈才在最裏的角落,找到一張空椅子。

安頓米娜坐下,張元趕忙去找護士,又過了好一會,護士才帶著配好的藥水過來。

“打哪隻手?”護士看上去挺清秀,可是技術卻不太讓人滿意,米娜左右手紮了幾針都沒紮進靜脈,疼得米娜懸淚欲滴,火得張元想抽那護士。

紮第四針還沒進去,張元真的火了,“你會不會紮針?換人換人,我要投訴你!”

“她靜脈細,我有什麽辦法!要不就紮胳膊肘內側吧?”護士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張元當然不願意了,“不行!我對你的技術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學網

不放心,她手背上的靜脈被你紮傷也就算了,如果大靜脈受損,後果會很嚴重的!”

護士立刻反擊道:“你女朋友是人別人就不是人?那麽多人都讓我紮過胳膊也沒事,她手上靜脈細,肉又多,換人還是要紮上邊!”

“張元就讓她紮吧!”米娜拉拉張元的衣角。

張元摸摸米娜的腦袋,這才幫她把校服的袖子拉上去,露出了白白軟軟的小胳膊,看著那護士又是拍又是揉,張元真捏了一把汗,好在一針見血,這才鬆了口氣。

小護士臨走還句,“你管管你男朋友啊,一點禮貌都沒有!”

張元才沒精神跟她治氣,笑笑,沒理她。

“我是不是就是個倒黴鬼?在家讓爸爸嫌棄,在街上專遇小流氓,出門又生病,打吊針都找不到靜脈,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米娜放下胳膊,哀歎了一聲。

這真是一個挺淒苦可憐的小丫頭,好象老天就喜歡作弄她一樣,總是讓她受折磨。

看著她憔悴無力的表情,哀憐的頹唐,怯怯的眼神,漂亮的臉蛋就象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這樣可憐又乖巧的小女生總是會讓男人愛心大發的。

張元幫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安慰道:“其實你不算倒黴,老天還是眷顧你的,你爸爸不好卻有個好哥哥,你遇到壞人卻都有人解救,吊水找不到靜脈是你太胖了。”

這些話都說到她的心裏,米娜心情略有好轉,嬌嗔了一句,“人家一點都不胖,瘦的象根柴火那才難看呢。”

米娜這個表情帶著些稚氣,卻又開始有了一個成熟女人的風情,因病而凝滯的眼神也靈動了不少。

張元看得一呆,米娜發現他的異樣,低頭羞羞一笑,不好意思地用香肩撞了一下張元,又小聲說:“她說你是我男朋友呢!”

張元的心卻是猛的一跳,趕緊收回目光,心慌思索道:不是吧,老子什麽時候成風流情種了,一個個女人都對老子有那麽點意思,這丫頭才認識沒幾天,不會就……?

不對,有點象,要不然她幹嗎聽說我出事,不顧一切的逃課跑來銀灣尋找?

那邊幾個女人的情債還沒有理得清呢,張元可不敢再惹什麽風流債,多個女人是多份溫柔,多份快樂,可是也多份麻煩呀。

“學姐,這個……”張元整理了一下措辭,頓了一會才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道:“學姐就那麽擔心我?聽說我有事就不顧一切的過來了,不會是真想做我女朋友了吧?嘿嘿,豔福來得太快,我都沒準備好呢。”

米娜臉一紅,“才不是,我怕你出個三長兩短,誰來救我哥呀。”

張元聽得這話,才放下心來。

接著米娜又說道:“可是我來到這裏,天已經黑了,又找不到他們說的地方,我就在鎮上轉呀轉,一直到深夜,又沒有親戚,就找了一個商店門口抱著書包過了一夜,誰知就著涼生病了。”

張元苦笑,這女生真是厲害,居然在大街上就對付了一夜,問道:“你怎麽不找個旅店呀,大街上又冷又不安全。”

“那時候已經淩晨了,我想著,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出來也沒帶身份證,我又怕旅店不讓我住,其實也沒事,我以前經常被我爸趕出來就在樓道對付一夜,要不是下雨……”

這個女生真是太可憐了,居然經常就在家門口樓道坐一夜,真不知道米家老頭是什麽人,就算養隻貓也得給整一個窩呀,何況是自己女兒。

張元沒有讓她說下去,而是緊緊的摟了一下她的肩頭,“很快就會好了,放心吧,你以後不會再露宿街頭了,你哥再來兩三天也就出來了。”

“真的嘛!”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米娜興奮的驚叫了一聲,惹得周圍一眾病殃殃的眼神注視過來,米娜不好意思的又低下頭。

“小夥子,小夥子。”對麵病**傳來一聲弱弱的呼喚,張元抬頭,隻見一張病**一個老大媽正在呼喚。

“大媽?有事嘛?”

老大媽看了看鹽水瓶裏淺淺的水位,說道:“幫大媽去叫個護士來拔針吧,謝謝了。”

“哦,好的。”張元放開米娜,熱心的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護士治療室就在旁邊的一個門裏,張元略等了一會,才看見一個閑下來的護士,張元趕忙說:“護士,那邊有個大媽水沒了要拔針,剛才就快了,您快一點。”

“哦好。”護士跟著張元走出治療室的門。

當張元走回到病人休息室門前時,眼前晃過一條身影,張元猛然就凝住了腳步,腦海中有一道電光閃過。

凝眸望去,隻見這條通道的最遠端,走著一個嬌猩人的背影,是一個女孩,穿著銀灣中學的校服,馬尾辮高高的紮起,短短的格子裙下有兩條纖細的白腿,那個背影是那麽單薄,那麽無助,那麽稚嫩,那麽熟悉。

前世今生的模糊的記憶又一次閃現,就象一張張破碎的黑白老照片,斑駁褪色,而照片中央的那個背影卻那麽清晰,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她到底是誰?前世的自己和她又是什麽關係?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對,去問問。

張元剛想提步追上去,突然袖子被人扯住了。

“喂,哪邊呀?”站在身邊的護士不耐煩了,看他發呆,又看他看見穿校服的女生就眼睛發直,再看他居然就想去追女孩,一把抓住張元的袖子,沒好氣的埋怨道:“哪個老大媽?你這什麽人呐?剛才那麽急。”

“啊!哦,這邊,這邊元如夢初醒,領著護士快步走向大媽的病床,隻想趕緊帶著護士過去,然後再出來尋找那個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