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是跟著救護車駛進中海衛視的,看見前邊藍色的燈光閃動,還有那鬧心的“哇唔哇唔”聲,他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藍若這個小丫頭已經被他傷害過一次,到現在,她心裏的創傷還沒有愈合,如果再被花蠍滅口……張元不敢想下去,他隻知道,如果真的那樣,他決不會放過花蠍,也不會原諒自己。

上他就已經自責不已,明明知道張嫣君要去參加宴會,怎麽就沒想到藍若也會去呢?怎麽沒有及時提醒呢?

奔馳車駛進中海衛視的伸縮門,他顧不上去停車場,直接在衛視大廈門前停下車,推開車門,發瘋似的衝進中海衛視金色的旋轉大門。

可進門的一刻,他愣住了,門裏大廳站著的很多人也是一愣。

張元愣不隻是因為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白姨,也不是看見了張嫣君和花蠍,而是他看見了趴在白姨身上大哭的慕容欣鸞,這個他朝思暮想,情之深,愛之切的女人。

張元躲著她,害怕見到她,可內心裏卻又多麽期待著與她的重逢,可沒想到,真的重逢的一刻,卻是此情此景,慕容欣鸞悲痛欲絕,而張元卻是心寄藍若的安危。

……

因為現場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目擊者,所以在發現白姨的屍體以後,保安根本沒有采取什麽保護現場的措施,也沒有通知警方。

而是請來了衛視台裏的內部醫生,醫生一眼就看出是心肌梗死的症狀,所以根本沒有人往凶殺案件上懷疑。

人其實已經沒救了,可得到消息趕去女洗手間的慕容欣鸞卻堅持要搶救,看來這個女助理和慕容欣鸞感情很深,看她哭得象個淚人,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覺得慕容欣鸞真是個心地超善良的人。

大家被慕容欣鸞所動,明知這人沒救卻還是撥打了急救中心,同時為了節約時間大家又把白姨搬到了樓下大廳,這才出現了張元和幾個女人同時發愣的一幕。

因為張元出現的太突然,而裏邊所有人又在翹首期盼救護人員,目光都對著大門口呢,所以張元一下成了所有人的視線聚焦。

看見風風火火衝進來的是張元,張嫣君和花蠍都一下愣住了,她們都沒有想到這時候這小子會突然出現,就連以淚洗麵,視線模糊的慕容欣鸞看見張元,好象眼神也滯了一滯。

張嫣君心裏疑惑,這小子怎麽來了?他不是說不來?還是臨時又 整理改主意了?唉,狼在任何情況下也改變不了吃羊的愛好呀,貓如果不喜歡偷腥那就不是貓了。

一定是這小子心裏想到這裏那麽多美女,於是越來越難耐,最後從工作崗位偷偷溜號,急匆匆的來這裏想占點什麽便宜。

張嫣君想通此節,眼神裏頓時忍不淄流露出鄙視的眼神。

當然,張元顧不上理她的鄙視,也顧不上看花蠍喜悅的笑容,甚至對前世今生深愛的慕容欣鸞都沒有顧上多看。

若在平時,這樣和慕容欣鸞迎麵碰上,張元或許會緊張,會局促,會說出不能說的話,可是今天他沒有,他發現地上躺著的女人不是藍若,他心裏鬆了一鬆。

因為一心記掛著上邊的那個小女孩,他一言不發,快步走進電梯,沒有回頭。

張元這邊進電梯,後邊單架就抬進來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小醫生走過來,一翻白姨的眼皮,搖搖頭,遺憾的說道:“對不起,我們無能為力。”

“我求你們試著救她一下,你們試試好不好,我求求你們了,醫生……”慕容欣鸞眼淚滾滾,嗚咽著哀求,是個人都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可是救護車可不會接死人回醫院,曾經不止出了一次這樣的故事:醫生因為好心接了已經沒有救治希望的病人,可拉回去還是死了,大部分病人家屬還是通情達理的,可也有不少大鬧醫院索絨額賠償的,你醫院再無辜,人家一句話就頂死你,“明知死人你還拉去醫院幹什麽?”

所以醫院也怕了,遇到這樣的,更何況已經死透了,根本不可能拉回去,他寧可這趟白跑,他也不會拉個麻煩回去。

“對不起,慕容小姐,真的沒希望了,她已經死亡了,沒有任何生命體征,您還是直接打殯儀館電話吧。”小醫生不顧慕容欣鸞的苦苦哀求,逃命似的抬起單架又走了。

“慕容小姐節哀,我看還是打電話給殯葬部門吧。”中海衛視眾人一陣勸,慕容欣鸞隻顧著哭泣。

此刻,花蠍蹲下來,在慕容欣鸞耳邊說了一句,“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你來一下。”

大廳一角,小沙發上,慕容欣鸞紅腫著眼泡,絲毫不掩飾眼神裏的仇恨,怒問,“為什麽要殺白姨!你不要想賴!我知道你就是凶手!”

花蠍沒理她,擺擺手說道:“現在不說這個了,現在你有任務了,你必須陪我上去和剛才進來的那個男生聊幾句。”

“你看我現在還有心情管你的任務嘛?凶手!”慕容欣鸞怒目而視。

“其實很簡單,你隻要……”花蠍又有些鬱悶,她沒有想到張元會突然出現,否則她不會選擇殺白姨,現在惹毛了慕容欣鸞,想要她配合也不是太容易了。

花蠍話說了一半卻停住了,捏捏額頭,突然想教授都讓我啥也別幹了,我還操什麽心呀,而且張元剛才進來看見慕容欣鸞,根本就跟看見陌生人似的。

“好了好了,你繼續哭吧,我不管你的事了,現在開始你所有任務結束,你愛幹嗎幹嗎吧。”花蠍無力的揮揮手,閉上眼,把後背都放進柔軟的沙發靠背裏,其實她又是多麽希望張元不是鐵鷹,可現在看來真不是,她卻並不開心。

幾乎所有人都下了樓,所以頂層餐廳空無一人,張元很容易地找到位於小宴會廳不遠的女洗手間,放出探索意識,洗手池下邊小櫃子裏的那個女孩,清晰可見。

張元伸手拉了拉小櫃子的門,發現小丫頭在裏邊死死拽著,於是他便用指節敲了兩敲,然後說道:“藍若,是哥哥。”

聽見張元親切的聲音,藍若猛地推開櫃門,委屈的叫了一聲,“哥哥~”然後爬出來,撲進張元懷裏,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藍若今天真是嚇壞了,她本來就害怕花蠍,怕到極點,可當她一個人躲在狹小悶熱的小櫃子裏時,她卻又聽見花蠍的聲音,然後花蠍殺人的聲音,還有後來女人的尖叫,混亂的吵鬧。

藍若聽見了事情的全過程,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這是多麽可怕,她聽見死者的掙紮,死者的哀求,……她那時在瑟瑟發抖,一個人蜷縮在漆黑悶熱的狹小櫃子裏,默默承受著恐懼,驚慌,無助。

張元可以想象小丫頭的境況,於是緊緊的把她抱著,撫著她的滑滑頭發,些安慰的話。

“哥哥,她又殺了一個人,我聽見了,我都聽見了,她問她發了什麽短信,然後她們就打了起來,然後她又說很快你會死於心肌梗死,沒有傷口沒有痕跡沒有人以為你是他殺……”藍若邊哭邊說,言辭有些混亂,不過大致意思,張元還是明白了。

看得出,死者是慕容欣鸞的什麽人,花蠍是想殺死死者來威脅慕容欣鸞嘛?可是又關短信什麽事,還有慕容欣鸞的家人張元都認識,死者又是什麽人,慕容欣鸞為什麽哭那麽慘……

張元百思不得其解,他不願意暴露自己,可是慕容欣鸞的事,他卻又不能不管。人總是要做出很多事與願違的行為,由不得你願意與否,這便是人內心的矛盾,現實與理想的矛盾,熱血與理智的衝突,就象張元,不想來見慕容欣鸞,卻還是來了,不想暴露自己,可最後多半還是要暴露。

張元已經感覺到現在的他已經和上一世的性格有了改變,還記得他剛來到這個身體,竟然可以冷漠的看著黃學慶欺負米娜無動於衷,可現在,他不會這樣,他的理智和冷靜逐漸地在退出,退出那塊本該由熱血和衝動控製的領域。

對此,他並不後悔,一個人是需要有熱血的,有一點衝動並不是壞事,想想以前的生活,過份理智,過份冷靜,過份的冷血,那還是一個人嘛?那不成了動物?那隻是一條聽主人話的毒蛇而已。

他不要做蛇,他要做一個人。

可花蠍呢?她又願意做一個人嘛?

“我想要幫她改變。”米威在電話裏對張元說。

這時的張元已經回了柳靜家,小藍若怎麽樣也不願鬆開手,所以張嫣君也沒有辦法,又不願讓張元去她家過夜,最後沒有辦法,隻好讓張元帶著藍若去了柳靜家。

等藍若睡著了,張元這才給米威打了電話,他也不知道花蠍的手機號,所以隻有求助於米威,他必須要先和花蠍聊聊。

可是米威的想法卻讓張元嚇了一跳,“你是不是已經情根深種了?米威,你這樣很危險!我已經告訴你她的身份了,難道你還沒有醒悟?你已經被愛情迷住了雙眼,這樣的女人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焦急中,張元也顧不上使用委婉的措辭,而是以一種非常嚴肅的口氣警告,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和米威說話,他顧不上其他,他不願意好兄弟陷入危險,他一定要阻止,阻止米威陷進這溫柔的卻又暗藏殺機的陷阱,為了好兄弟的安全,也為了中海幫,他必須要做這個壞人。

“是,我聽了你的勸告,我決定和她保持距離,可是在昨天慕容欣鸞的演唱會上,我發現,她並不是無可救藥的,她內心還有善念……”

“去她娘的善念,她要有善念老虎都會念經。”張元憤怒的一口打斷米威的話。

可是米威仿佛根本沒有聽見,還是繼續自己說著:“你沒有看到她的眼神,她是向往平靜的普通生活……”

“你已經被她徹底迷惑了,兄弟你醒醒吧,你知道一個特工她在參加訓練營第一課,學習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嘛?”

“她有改過的機會,我們應該幫助她……”

兩個男人就跟都聾了一樣,聽不見對方的言語,隻是不停的對著電話說著自己的想法,從訴說到吼叫,從心平氣和到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