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的正中心,有一處被高樓大廈圍繞的綠蔭,綠蔭外圈是一條不寬的護城河,護城河使這塊綠蔭成為了都市裏的孤島。

孤島的占地麵積極廣,古色古香,富麗堂皇,綠蔭幽靜,白牆綠瓦。雖然鱗次櫛比的高大寫字樓和五光十色的外牆麵就在眼前,可這裏寧靜,清雅,人影寂寥,沒有什麽紙醉金迷,而滿是神秘,威嚴,和全日本百姓心中無比的尊敬和敬仰,這兒與一水之隔的繁華東京仿佛是兩個世界。

這裏就是日本人心中最高貴的地點,他們所認為的活著的天神居住之處,天皇宮。

在主殿長和殿不遠處的一個偏殿的屋簷下開著一扇木窗,木窗打開著,從窗戶裏露出一張白晰美麗的臉龐,這張臉非常年輕看去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紀,可是此刻她卻緊蹙著眉頭,仿佛充滿深宮的幽怨,這張臉非常漂亮,宮眉如畫,杏眼似那畫中之人,而這完美的畫作除了帝,世間是無人可以作出。

這是梨花,此刻的她不再需要貼著那醜陋的黑皮,她得到了美麗,可是,卻失去了自由。

她斜靠在窗前,背後電視機裏的嘈雜聲絲毫不能影響她的思緒,她秋水似的杏眼看著窗外,她的視線順著一顆高大的梨樹往移動,她並不是在看潔白似雪的梨花,她隻是在看,那裏有一隻鳥窩。

裏邊住著一對麻雀,它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從來不知道煩惱,他們每天飛出宮外覓食,然後回來撫養小雀,雖然它們每天都在擔心吃什麽,雖然它們每次出宮都會遇到危險,雖然每天清晨都可以聽見它們嘰嘰喳喳的爭吵,雖然……

可是它們是幸福的,不是麽?因為它們有一雙翅膀,可以滿天飛翔,再高的牆也擋不住它們的腳步……

“殿下。”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醒了梨花,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燕尾服的老頭,老頭滿頭銀發,背影佝僂著,可是一身正裝卻整理得油光水滑。

這是皇宮裏的老管家蒼野,聽說是日本最後一個太監,沒有人知道他在天皇宮呆了多少年,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少歲,梨花也不知道,她隻知道蒼野爺爺看著她長大,還有蒼野爺爺對著天皇一家極為忠誠。

“蒼野爺爺,您有事嘛?”梨花問道。

“是這樣,天皇陛下讓我來告訴殿下一件事,剛才麻生首相來了,他想請我們皇室給予在高鐵人質事件裏的英雄頒發一枚勳章。”

“哦?那個英雄找到了麽?”梨花淡淡一笑,雖然她知道這事,但是也沒有過度關心,她想,除了哥哥,已經沒有可以讓我那麽關心的男人了。

“是的,殿下您這不是正放著麽?”蒼野恭敬的回答。

梨花回過頭,剛好是山本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東京警視廳如何英勇,如何英明,當然了,東京警視廳,也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您來告訴我幹什麽?”梨花問。

“哦,是這樣,天皇想讓您代表皇室去給英雄頒發勳章。”

“為什麽?我從來沒有……”

“因為天皇陛下說了,您已經長大了,在訂婚前多參加手機輕鬆閱讀:這樣的公眾活動,才可以增加您在國民心中的地位。”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蒼野說完,然後又很有感觸地說道:“我們皇室在國民心中的地位……是日暮西山了。”

“訂婚……”梨花關注的卻是另外一個字眼,然後她吐了口氣,一閉眼,說道:“好,我知道了。”

就在蒼野剛要轉身離去時,突然他聽見了這位嫻淑的敬宮內親王第一次爆發出來驚叫,“天呐!是他!”

蒼野扭頭看了看那台大屏液晶那個穿著中國警察製服的年輕男子,然後回過頭,淡淡道:“殿下原來認識?”

梨花並沒有回答蒼野,而是驚慌失措地說道:“不行,我不能去,換人,換人。”

梨花的表情讓蒼野又扭頭看了看電視機,然後好象明白了什麽,自言自語道:“確實,還是換人,我會和天皇陛下解釋。”

蒼野說完,把帶著白手套的手放在胸前對著梨花鞠了一個躬,然後轉身離去。

當蒼野即將走到門口時,背後突然響起梨花憔悴沙啞的聲音,“蒼野爺爺,難道我沒有自己選擇愛人的權利麽?”

蒼野沒有轉身,依然是背對著“不,你有。”蒼野依然背對著梨花,繼續說道:“可是作為皇室成員,看著皇室的威嚴和地位日益衰弱,難道我們不該作些什麽嘛?”

梨花沒有說話,呆呆地看著蒼野佝僂的背影,慘然一笑,“我是該做點什麽。”

蒼野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殿下不要想太多,我想您會得到榮譽、敬仰、和全部國民的愛戴,好了,殿下不要想太多,還是放鬆一點。”

梨花點點頭,無力地坐回沙發,喃喃道:“可是……有個詞,它叫……自由。”

蒼野往外行走的腳步依然保持著勻速,可是很明顯,他的身體微微顫了一顫。

……

“我是朝日新聞的記者,我想請問一下,這次東京警方為什麽會邀請中國警方的幫助,是不是因為我們日本沒有人了?”

山本搶先回答,“不是,你錯了,我們日本警方也有很多優秀的警察,我們邀請中國警方協助的原因是奧姆真理教信徒眾多,有些教徒已經滲透進警方內部,所以我們擔心的是被恐怖份子覺察,而且我們也有兩個女警參與調查,她們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我是東京電視一台的,我想問的是這次日中合作,是日本方麵請求還是中國方麵主動要求幫助?”

這些家夥果然把問題都放在中日關係,張元如果是個日本人,那麽媒體當然一致說好,可是這是一個中國人,一個外國人跑其他國家殺了千號人,哪怕這些都是罪犯,那些國民會怎麽想?

“應該說是雙方都有需求,土肥在我們中國中海也有案件,於是我們一合計,就有了這次行動。”張元回答道,說完還不忘加一句,“這次合作讓我看到日本警察也都是好樣的。”

“我是奈良南都電視台的記者,我想問張元警官,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昨天晚的行動一共殺死奧姆真理教教徒957名,據說屍體扔的滿山遍野都是,您覺得他們都該死麽?您可以不經過審判就裁決別國公民的生死嘛?您是不是覺得殺那麽多日本人是一件很爽的事呢?”

果然,麻煩就找門了,張元他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畢竟一下殺了957個人,在這個和平年代確實有些悚人聽聞,這個記者問完,頓時房間裏整個靜下來了,所有人都把眼睛盯著張元。

“這位記者,首先我必須提醒你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日本公民,他們是堅定的邪教支持者,是拿著武器的罪犯!極度危險的恐怖份子!”張元先用了一種震懾性的口氣控製住場麵,然後又繼續說道:“我是一個警察,我的眼中隻有正義與邪惡,守法與犯罪,而沒有什麽中國人日本人,不管是哪國的市民遇到危險,我作為一個警察都會挺身而出,同樣,不管哪國罪犯,我也都有責任將其徹底消滅。”

張元短促有力的話一說完,全場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雖然沒有說得很直白,可是意思卻清楚的很,那就是我張元救人的時候,也沒有分辨人質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所以消滅罪犯時也不會分辨。

其實說話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一句話可以化解一場危機,也可以引來一場災難;一句話可以騙得小姑娘心甘情願地爬床,也可以讓對方憤怒地甩你一個巴掌下床而去。

等掌聲完畢,張元又用一種緩和的語氣說道:“其實那些教徒真的是殘暴到了極點,那個山洞裏簡直就是地獄一般,下邊我們請事件的親曆者武藤蘭回憶一下。”

隨後在武藤蘭哭哭啼啼的講述中,為所有記者描述了一個人間地獄一樣的恐怖山洞,活人挖心,狂熱的教徒,陰暗的牢房,說的那些記者毛骨悚然,再沒有人懷疑那些教徒是不是該死。

接下來的場麵就更加和諧了,提出的問題無非就是日本妹和中國妹哪個漂亮,或者您會不會對和您配合的日本警花產生感情。

這也難不住張元,反正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就在記者會的最後,山本被一個屬下叫了出去,沒一會,他又無比激動地跑回來。

“各位媒體朋,我又有一個重要消息要宣布,今天下午,皇太子殿下將會親自給張元警官頒發勳章。”

邊掌聲又一次雷動,張元卻撇了撇嘴,勳章有毛用,不如發點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