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薇的表情驟然有些惴惴,這叫路嶼多少覺得心裏好受了些,但這份好受並沒有持續太久,隻聽明薇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他:“老大,你是希望我看到,還是希望我沒看到呢?”

“”路嶼一時語塞,“照實說。”

“看到了”明薇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老大對不起,我應該當場摳下我這雙狗眼的。”

路嶼:???

路嶼:“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麽?”

見明薇一臉困惑,路嶼又扭頭看向另一邊:“向笛,你剛剛看到那個男人了嗎?你看到他對我做什麽了嗎?”

葉向笛苦著臉點了點頭,憋不住又勸了一句:“老大,恩愛不是這麽秀的。”

“我和他???”路嶼蒙了,“我和他秀個屁的恩愛啊?!”

想到兩人似乎還在冷戰的狀態,兩位下屬從善如流:“嗯對不起。”

這時,路嶼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等等,我和他認識嗎?”

低垂在他麵前的兩個小腦袋歡快地點了點。

路嶼心裏無端地有些突突,他穩了穩心神,挑眉問:“他是誰?”

——該不會是沒那麽恰好吧?

明薇抬頭偷偷地瞄了路嶼一眼,終於恍然記起了自家BOSS記憶錯亂這件事兒:“老大,你不記得他啦?”

路嶼瞥了她一眼,最終心煩意亂地點了點頭。

小姑娘見狀,咧開嘴,扯出一個大大的,怎麽看怎麽像是幸災樂禍的笑容,脆生生地答道:“那是晏庭啊,你未婚夫!”

路嶼倒吸一口氣,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操!

接下來,路嶼簡直是度日如年地苦熬著,好不容易熬到年會結束,他可以從前線撤到後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晏庭提前起身,直奔他而來。

路嶼避無可避,被一把扣住了手腕:“寶寶,我聽謝應許說,你受傷了。”大概是因為驟然得知了路嶼受傷的消息,晏庭一改先前的溫和退讓,強勢得近乎有些咄咄逼人,“傷哪兒了?我看看。”

路嶼還沒有準備好麵對晏庭這個理論上和他最為親密的人。先前,他從謝應許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他們的感情似乎出現了矛盾,晏庭是求和者,而他則是冷酷的拒絕方。按理說他現在應該一把甩開晏庭,然後附贈一頓冷嘲熱諷過去,但事實上,晏庭一硬氣起來,他就慫了:“沒傷哪兒。”

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那些應該存在的同晏庭的愛恨情仇他什麽都想不起來,更想不起來他到底是為什麽氣到把人拖黑。但他覺得,他以前應該很少在晏庭麵前說謊,因為晏庭一問哪兒受傷,他就下意識地想要摸一摸被花盆砸到的後腦。

實際上,他也確實那麽做了,動作快過了腦子,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晏庭按進了懷抱之中。

“疼嗎?”晏庭帶著憐惜意味的吻細碎地落到他的發旋上,路嶼原本以為自己會很排斥,畢竟這個愛人已經被從記憶中刪除了,遑論他似乎還被這個男人氣炸過可當他深陷在晏庭溫暖的懷抱裏時,他才意識到他有多渴望這個人。

即便腦海之中的記憶裏已經沒有了他的存在,可身體的記憶卻還眷戀著他的體溫。

在那之後,路嶼順利地交了班,帶著被掃地出門的晏庭回到了他們的家。

他們默契地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那場令他們的關係降到冰點的爭吵,路嶼硬生生從已經錯亂的記憶中挖出了對晏庭的懷念,並自欺欺人地不願意打破現在的平和。

進門之後,路嶼熟練地拿起手機,開始叫外賣。其實家裏有個很大的廚房,裏麵鍋碗瓢盆,各種廚具,一應俱全,但路嶼不會做飯,這些東西的使用權統統都屬於現在同樣待在這間屋子裏的另一個主人。

點餐的過程中,路嶼偷偷瞄了一眼晏庭,因為他覺得,晏庭似乎並不太喜歡點外賣。但是這一次晏庭並沒有製止他,他甚至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安靜地等待著他操作完畢,然後將他按坐在沙發上,彎腰翻看被他細軟的頭發掩蓋住的擦傷。

幾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傷口完全愈合,但仍留下了細微的痕跡,昭示著曾經的存在。晏庭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愈合的傷處,叫路嶼不禁有些心猿意馬。晏庭這外在條件,和他掛在眼角眉梢的透著擔憂和心疼的風情,無論多少次,都能將路嶼輕輕鬆鬆斬於馬下。

確認過路嶼的傷口確實無礙之後,晏庭這才鬆了一口氣,緊挨著路嶼坐了下來。

路嶼不知道謝應許有沒有在報告傷情的同時,順便把自己記憶錯亂忘了晏庭的事情告訴他。說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沒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索性閉了嘴,由著晏庭覆過來,從身側環抱住他。

“你瘦了,”晏庭用手量了一下路嶼的腰身,形容了一下,“瘦得厲害。”

路嶼生怕他發散到點外賣這件事上,一時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不該搭腔。見他沉默,晏庭想了想問他:“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路嶼腦子裏空空如也,其實有續不起來,他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組織言語,就被門鈴聲打斷了——外賣到了。晏庭起身將外賣拿了進來,然後在桌子上擺開。晏庭沒有繼續問他是不是生氣,路嶼嫌麻煩也沒解釋,兩人自然而然地揭過了那個話題,飯桌上的氣氛還算融洽。

飯後,路嶼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收了碗筷去洗。他在廚房裏磨磨蹭蹭地洗了半天,磨蹭到晏庭等不下去,幹脆進來幫忙。

“你別沾手了,我都快洗好了。”路嶼看他卷起袖子想來幫忙,連忙勸了一句。

“好。”晏庭從善如流地停了動作,但伸出來的手卻沒有收回去——順勢抱住了路嶼的腰身,整個人從路嶼身後貼上來,將路嶼卡在了他與洗碗台中間,“要洗好了嗎?我餓了。”

路嶼:???

“你沒有吃飽嗎?”路嶼心道他點的這外賣分量不算少了,剛才也沒見晏庭少吃啊?

“沒有,”擱在路嶼肩窩處的腦袋搖了搖,“我離開你多久,就餓了多久,你說可不可憐?”

又不是處男,晏庭都說得那麽直白了,路嶼哪兒會不明白,他忍不住紅了臉,低頭狠狠衝洗著盛放過紅燒肉的碟子:“這麽多肉不夠你吃的嗎?”

“我隻饞一種肉。”晏庭說著,在路嶼的側頸處落下了一個濕軟的吻,“都饞了好幾個月了。”

路嶼也不是不想,畢竟晏庭都離開了那麽久,他氣歸氣,也沒往晏庭頭上扣綠帽子,於是半推半就被晏庭抱進了房間。

一夜酣戰。

第二天,路嶼是在晏庭溫暖的懷抱之中醒過來的。

清晨的暖陽攜著朝露,輕巧地叩響了窗扉,日光如同勇猛的鬥士,前仆後繼地穿過半遮半掩的窗簾,卻又在相擁而眠的愛侶麵前收住了浩大的陣勢,散漫地爬上被褥外**的肌膚,溫柔地撩動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