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晏庭沉默許久後緩緩開了口:“哥,我既然選擇了和小路一起走下去,就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我和他的未來,一並迎接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我有信心可以處理好我的生活。但我和小路的感情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我對這個家還有應盡的義務。”這個家養育他,給了他超乎常人的物質享受,同樣也對他有所要求,他需要回饋這個龐大的家族,即便他因為路嶼偏離了原本設定好的軌道,最終卻仍需回到正軌。

殊途同歸。

“哥哥不愧是從小到大最了解我的人,我確實希望自己能夠盡快做出一些成績來,好向你們證明,小路雖然有些特別,但絕不是我的累贅,他是我的鎧甲。我希望有一天,你們能夠真正地認同我和小路的感情,認同小路本身。”

“我明白了,會有那麽一天的,我和爸媽都會等著,所以你不用著急,慢慢地走。”

“好。”

“還有,你一定要記得,你身後還有哥哥,還有爸媽,如果遇到什麽問題,一定記得要向我們開口。”

“謝謝哥。”

“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晚安。”

“晚安庭庭。”

和哥哥道了晚安之後,晏庭便扛著行李回到了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

他快速地衝了個澡,然後躺到**,回想著方才哥哥的那番話。雖說長途跋涉後精神上不免感到非常疲憊,但一想哥哥那番話背後的含義,晏庭仍覺心潮湧動,難以入眠。

他和路嶼在一起已經有七年之久,但在這七年間,他們一直都沒能得到雙方父母的祝福。

晏庭的父母站在俗世的角度,覺得他和路嶼門不當戶不對,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路嶼的父親站在異人的角度,又何嚐不是這樣的想法?

結果就是,晏庭的父母覺得路嶼這個連身份都靠晏庭偽造的黑戶配不上晏庭,在路嶼父親眼裏,區區人類根本配不上高貴的神子。好在無論是晏庭還是路嶼,都堅定地抓住這段感情不撒手,縱使沒有得到長輩的任何祝福,也堅定地走到了現在。

而今晚哥哥所說的這番話,是在向晏庭釋放一種軟化的信號,這種軟化意味著,在不遠的將來,他的父母和兄長很有可能接受他和路嶼的感情,並為他們送上期待已久的,來自親人的祝福。

想到這兒,晏庭甚至想不管不顧地撥通路嶼的電話,和他分享心中的快樂。可路嶼現在還在失憶,根本記不得這些糾葛,即便他記得,路嶼哪裏是會在乎這些的性格,他是那樣地特別,滿心滿眼都隻有晏庭一個人,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晏庭甚至可以驕傲地說,他是路嶼世界裏唯一的焦點。這是一種能夠令人著魔的感覺,被一個極其特別的人放在心尖上,晏庭承認,在和路嶼相愛的這件事情上,他早已經欲罷不能了。

而現在,就像是八年抗戰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很難叫人不激動。

隻不過,一激動就失眠,第二天,晏庭是頂著一雙熊貓眼去單位報到的。

晏庭擔任副局長的地方,是全國社情總局駐欲城分局。像社情局這樣全國隻有七個分設機構的組織,分局副局長,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職位了。更何況這還是總部所在地欲城下設的分局,晏澤說他爬得太快,真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隻是這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作為全國唯一針對異人的管理機構,社情局雖然機構設置並不複雜,但其中派係林立,較成氣候的主要有三大派係。

主戰派,主張是非我族者其心必異,傾向於驅逐異人,屠戮所有對人類有威脅的精怪。

主和派,主張人類與異人共存,相信通過探索可以找到一個人類與異人和諧共處的平衡點。

還有派係中永遠占有一席之地的中立派,異人躁動便支持主戰派打壓異人,異人蟄伏便支持主和派尋求共存,俗稱牆頭草,兩邊倒。

因為路嶼,晏庭其實是更讚同主和派的,但他並沒有站隊,反倒是利用自己純人類的身份和顯赫的家世,在各個派係間討巧。社情局裏是人類和異人共存的,他以非異人的身份上位,是主戰派樂見的;而他與路嶼的關係也算是眾所周知,主和派希望將他和路嶼樹成共存典型,自然也不會攔著他升職,於是晏庭一路青雲直上,抵達了令他的兄長覺得不安的高位。

第49章 049

雖說晏庭車馬勞頓地折騰到了淩晨才堪堪睡下,第二天仍然準時抵達辦公室。

欲城社情局地處一環內, 和總局共用辦公樓, 地理位置十分優越。考慮到單位的特殊性質, 社情局辦公樓建得低矮樸實, 藏身於一片居民區之中, 沒點門道輕易找不到大門往哪兒開。

不過由於樓層低矮,建築物看起來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甚至比不上地處西南的惡城社情局。不過地段本身就已經是權力的象征,更別說這樓隻是外在看著樸實,一旦走進大門,裏麵的陳設還是對得住它作為一國總局辦公樓身份的。

晏庭借著開會的名頭, 把開會時間往返時間以及周末湊到一塊, 硬生生在惡城待夠了一個星期,不出所料, 他的辦公桌上已經堆了厚厚一摞需要他處理的文件。

晏庭是整潔慣了的,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忍著縱著的小邋遢鬼隻有路嶼一個, 他的辦公室也充分體現了這種特質, 辦公桌上除了必要的辦公設備外隻放了一張和路嶼的合影, 看起來十分整潔。即便他離開了一周,所有的物品仍待在原本的位置上,纖塵不染, 多出來的那一摞文件也被碼得整整齊齊,想來應該是秘書掐著他回來上班的點,提前打掃過。

晏庭坐定後抽了紙巾又把相框擦了擦, 調整了一下相框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見路嶼笑成月牙狀的眉眼。晏庭忍不住跟著他一塊笑,嘴角的弧度壓不住地上揚,他掏出手機給路嶼發了信息噓寒問暖,這一次,沒再提示被拖黑。

想到這意味著什麽,晏庭的心情頓時大好,眼前堆積成山的文件也沒能給他的愉悅蒙上半點兒陰霾。

晏庭一邊兒工作,一邊和路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微信,這期間秘書進來匯報了他不在崗的一周內發生的大小事件,晏庭挑了幾個重要的細細過問,相較於學生時代,不僅僅是路嶼,晏庭的性格也發生了巨大改變。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不像之前那樣,對誰都和風細雨,溫柔相待了。

晏庭比路嶼先一年畢業,一畢業就進入社情局,在基層摸爬滾打,異人的世界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而他在這個世界裏唯一的依靠,還在學校裏應付他的畢業論文和答辯。

雖說有山神之子做後盾,但那一年裏,晏庭也著實遇見了很多很多的危險,經曆過很多顛覆他認知的事件,他能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縱使有天時地利的緣故,但他自己的努力也絕不容忽視。

隻不過,一旦位置坐得高了,接觸的人或多或少便會對他有所訴求,太過溫和反而會給自己徒生事端,況且,他也答應過路嶼,改變他對人的態度。

隻不過,這種冷淡多少會讓下屬麵對自己時有些犯怵。秘書匯報完畢之後並沒有立馬離開晏庭的辦公室,站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直說。”

“晏副,”秘書隻跟了晏庭短短兩個月,還摸不清他的脾氣,告小狀這種事,不免有些揣揣不安,可是不說,她心裏又過不去這個坎,“您不在的這段時間,一組長結了個案子”

“這個案子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我給您簡單複述一下案情吧?”秘書緊張道。

“好。”

“一個姑娘在下班的途中遇襲,被一個流氓拖進巷子裏準備實手害,正巧有個貓妖路過,就出手救了她,但這貓妖下手不知道輕重,救人的時候,把那流氓給打死了。”

晏庭挑了挑眉:“一組長是怎麽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