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路嶼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把表情擋得嚴嚴實實,父子倆默契地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直到他們走進家門, 路嶼才找到話題結束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默氛圍:“爸, 我們趕緊上去看看晏庭吧。”

“行, 那你帶路吧。”山神點了點頭,就著路嶼鋪好的台階下來了,兩人默契地沒再提路嶼的脖子。

之後, 路嶼引著父親徑直來到了他們的臥室門口,晏庭被禁錮在臥室之中,路嶼直到進門, 才解開了對他的禁製。

缺乏有效疏解手段的晏庭,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被欲.望支配的狀態中,一看見路嶼,就想把人往懷裏抓。

但山神的及時介入,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脅,一時間沒敢動作。

“把上衣脫了。”山神抬眼看了晏庭一眼,神威從身側傾瀉而出,將那些影響晏庭神誌的負麵情緒,壓製得死死的。

在神威的壓製下,欲.望收斂,晏庭也漸漸清醒了過來,看見山神到來,狼狽地叫了一聲:“爸。”

山神點了點頭,又催促了一遍:“把上衣脫了,背朝我。”

晏庭不敢違背老丈人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便照做了。隻是**靡一夜,留下痕跡的何止路嶼的脖頸,晏庭脫掉上衣背過身子,滿是抓痕的背脊便暴露在了路嶼和山神麵前——這是昨晚路嶼情到深處時不由自主抓出來的。

路嶼頓時漲紅了臉,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暈在這裏。

父親一直誤會他和晏庭的房中事是他主導這件事,路嶼是知道的,但這種事情他要怎麽和父親解釋?根本沒法解釋的,隻得由著父親誤會。

而且,路嶼甚至有種奇怪的想法,他覺得一旦和父親解釋這件事,肯定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看到晏庭滿脊背的抓痕,山神又不由得看了路嶼一眼,他向看著自己的晏庭做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然後拉住路嶼往外走了幾步。

或許是因為晏庭現在由人入魔,擺脫了山神厭惡的人類身份,這位兒媳婦在山神眼裏陡然升了值,得到了山神的些許關愛。山神看著羞紅了臉的兒子,語重心長道:“小鹿,對自個媳婦,還是應該溫柔一點,家暴要不得,聽見沒有?”

“”路嶼一瞬間,不知道該為父親的遲鈍感到驚訝,還是為這神奇的走向感到驚歎,最後,他隻得捂著臉小聲地應了聲,“聽見了,爸。”

路嶼原先對負麵能量的梳理和化用,與山神相比,就如同蹣跚學步的幼兒,生澀而稚嫩,隻能堪堪護著晏庭不受損傷。但換作山神,效果要明顯得多,晏庭不僅徹底恢複清醒,還學會了如何將這些負麵氣息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化為己用。有了山神坐鎮,晏庭和路嶼不再擔心會暴露氣息暴露身份,晏庭放放心心地運轉能力,很快徹底適應了新的身體,以魔的身份,快速地成長起來。

對此,山神還是很滿意的。

在他看來,晏庭心境沉穩,即便被迫入魔,也沒有太過失態,表現可圈可點,一點即通,確實配得上路嶼。

雖說兩人已經邁過了最難的成魔一關,但路嶼還是有些犯愁,晏庭身上屬於魔的特征,根本沒辦法遮掩。

路嶼和晏庭對視了一眼。晏庭那雙碧璽一般的血紅色眼睛出奇地好看,眸光湧動時流光溢彩,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再貴的美瞳都出不了這個效果。

即便他們順利地度過了現在的難關,可等晏庭回到欲城社情局,回到全天下對惡魔感知度最高最敏銳的地方,他們又能藏多久?

更何況現在的欲城社情局派係林立,還是主戰派的大本營,這些主戰派的連妖物都容不下,怎麽可能顧及同事情誼對晏庭手下留情。

可還沒等路嶼想出對策來,解決了兒媳婦問題的山神便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挪回了兒子身上。他看了看路嶼,又上手摸了摸路嶼發絲柔軟的小腦袋:“小鹿,話說回來,你的腦袋到底怎麽回事兒?磕了?”

路嶼聞言一愣,方才父親就說過他腦袋的問題,但那時候他因為心虛反應過度,反手把他爸帶下了坑,現在回過頭想想,那時候父親說的,應該就是他磕了腦袋的問題。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記憶有時候有點模糊不清。”之前他追捕人肉雀,被人肉雀“臨終關懷”,倒了好一陣子的黴,其中就有被花盆砸了腦袋的事情。還好他生命力頑強,身體素質異於常人,要換個普通人,可能當場就歸西了。

被花盆砸了之後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失憶了,他忘記了很多東西,包括晏庭的存在,也被他忘得一幹二淨。

直到他來欲城之前,謝應許一直在幫他治療,也是治療過一段時間後他們才發現,他其實並不是失憶,而是記憶錯亂。經過治療,他陸陸續續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包括他和晏庭的一些過往,但不知道是不是人肉雀的詛咒在作祟,他的記憶始終沒有恢複正常。

而且他的記憶錯亂得很奇特。如果說正常的記憶可以看作影片形式的,允許正放倒放,方便提取片段,方便回憶,那麽他錯亂後的記憶便是書本形式的,他擁有一個目錄,需要關鍵詞觸發,才可以對照目錄到書本裏查找內容,等翻到書本裏的那一頁,很多事情他才能想得起來。

路嶼斟酌著字句告訴父親,他在出任務的時候傷到了腦袋,導致記憶有一些混亂。父親沒說什麽,直接出手幫他梳理了記憶,順便拔出了圍繞在路嶼身邊的黴氣。這黴氣對路嶼沒什麽大影響,但冷不丁也能讓他倒個黴吃點虧。

對山神來說,兒子腦袋上的小問題實在不值一提,不一會兒,他就梳理好了路嶼的記憶。腦袋上的小問題被解決,記憶也變得清清楚楚,但回想起一切的路嶼,心情卻有些微妙。

山神提出還要再幫晏庭調理一下身體,鞏固一下現有成果,路嶼和晏庭自然不會拒絕。這次調理的時間有些長,路嶼瞅著空,和他爸說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辦點事。”路嶼囁嚅道。

“行。”一直對路嶼實行放養最終放沒了的山神到了現在也沒習慣管束路嶼的去向,揮揮手將人放出了門。

出了門後,路嶼打了輛的士直奔欲城社情局,去找一個他恨到牙癢癢的人。

這個人,他曾經見過,也揍過,可那時他還不知道晏庭因為這個人遭遇了什麽事兒,現在想起了,隻覺得他當時對一組長的那頓胖揍,實在是不怎麽解氣。

他一路尋到欲城社情局,此時的一組長早就醒了,為了操個愛崗敬業的人設,負傷留在局裏。路嶼揍他畢竟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一組長實在沒有想到他還會殺個回馬槍。

這幾天欲魔身死,導致魔氣紊亂,引起了一係列的並發問題,整個欲城社情局取消了下班,所有人處在待命狀態,不是巡邏就是坐班。

在一片混亂中,路嶼沒費什麽工夫,就找到了一組長。

再一次麵對這個實力深不可測還胖揍了自己一頓的人,一組長心裏不禁有些忐忑,又因為路嶼是晏庭的家屬,有些心虛:“你、你又來做什麽?”

“我來做什麽,你心裏沒點數嗎?”路嶼冷笑了一聲,“我來找你算一算,你和晏庭的那點賬。”

先前路嶼覺得和一組長沒什麽仇怨,沒下狠手,一組長還能在他手下過兩招,現在他積怨在心,下手又準又狠,一組長隻剩下抱頭挨揍的份。路嶼這一次下了狠手,直接把一組長的根骨給廢了,等一組長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會發現現在的他,和尋常人類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他想讓晏庭當不成人,他自己卻陰差陽錯成了普通人,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造化弄人。

路嶼收拾完一組長便打算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他突然在圍觀的人群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是他曾在欲魔記憶裏見過一麵的人的,他是陪著一組長下到大封地牢,去商議謀害晏庭的那個人。

這個人不是路嶼的主要目標,可他都看到了,自然也不會放過。

路嶼眼睛一眯,走過去拍了拍鄰座僵硬的肩:“你在緊張什麽?”

鄰座的男人姓孫,是個精於計謀的人,也是主戰派的一員大將,因為擅長算計,所以被調到欲城社情局來,為的就是讓他憑借著自身優勢,把這裏的水攪得更渾一些。隻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下一秒,鄰座也倒在了地上,和一組長成了一對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