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因為一直沒找到過呀。”夏心悅頓時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哥哥是個記者,常年奔走在各地,紮根在一線,報道各種新聞,尤其是那些揭露社**暗麵的負麵新聞。應該算是一個社會新聞記者。”

路嶼突然福至心靈:“你哥哥是不是叫夏心铖?”

“對,就是他!”夏心悅突然激動起來,“路哥,你認識我哥哥嗎?!”

“早有耳聞,但一直都沒機會認識。”路嶼擺了擺手。

因為之前一同經曆過變色龍事件,夏心悅對路嶼很是信任,並不怎麽設防:“我哥哥很厲害,從小到大都是我的偶像。”

路嶼想到夏心铖那些報道,點了點頭:“你哥哥是個很厲害的記者。不過你為什麽一直在找他,你聯係不上他嗎?”

“怎麽說呢,也不是完全聯係不上,偶爾也會回一下信息,接個電話什麽的,但他好像不是特別方便和我聯係,每次說不了幾句就掛電話,也不肯告訴我他在哪兒”夏心悅抿了抿唇,晃動小腿踢開了一顆腳邊的小石頭,她雖然看著路嶼,但更像是透過路嶼看向別的什麽人,“我偷偷看了他雲盤裏的資料,發現他前一陣子來過這裏,所以就過來找找看,即便他已經不在這兒了,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或者跡象,能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裏。”

“既然能聯係到他,你為什麽非找他不可?”路嶼有些好奇,在他看來,夏心悅對夏心铖的這個尋找過程,實在有些不理智。

“路哥,我也不怕你笑話,”夏心悅收回無焦點的目光,定睛看了路嶼一眼,“我跟瘋了似的找我哥哥,其實是因為我做的一個夢。”

“一個夢?!”路嶼頓時好奇了起來,“什麽樣的夢?”

“大概是半年之前的某一天,我突然開始做一個夢。夢裏,我哥哥因為工作,得罪了人,他們輕描淡寫地說要對他滅口。追殺他的人很多,每一個都舉著刀、槍、棍、棒,窮凶極惡,我光是看著,都覺得害怕極了。我讓我哥哥快逃,可他怎麽都逃不掉,最後被他們活生生給打死了。”

“心悅”

“那些刀槍棍棒把他傷得不成人形,他們甚至還把他的屍體藏了起來,藏在一個我怎麽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在夢裏找過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但都沒能找到他,”夏心悅說著說著紅了眼睛,“我和我哥哥說起過這件事,跟他說了我做過這個夢,要他小心,但他壓根不當一回事兒,還笑我膽子小,說我總愛瞎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心悅,夢和現實是反的。”路嶼一時語塞,隻能這樣徒勞地安慰。

“可那個夢太真實了,開始隻是三天兩頭會夢到,到後來,我每一次睡下去,都會承受一次失去哥哥的痛楚。我甚至不敢入睡,每次從夢裏醒過來,隻要聯係不上他,我就心慌得不行。”夏心悅忍不住抽噎了一下,“隻要他一天還在這個崗位上,我就不可能安心,我好怕我在夢裏體會到的那一切,有一天真真切切地發生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怎麽才能讓我哥哥明白我對這件事情的恐懼,他太熱愛記者這個職業了,他有著為之奮鬥一生的理想和覺悟,為了實現目標,他就像太陽一樣燃燒自己。在我看來,他耀眼極了,我這些小心思,好像都沒有資格拿出來阻止他實現他的人生價值”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夢境會實現,即便已經在夢裏體驗過無數次,我也不願意在現實裏體會一次。”夏心悅仿佛終於找到一個發泄口一般,一股腦將她的想法、她的恐懼,統統訴出於口。一直以來,她獨自一個人承受著恐懼,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心悅,你別想太多!夏心铖是個好記者,一定會有好報的。”可旁人哪裏能夠承擔得起這樣深重而莫名的絕望,隻能幹巴巴地送上幾句安慰。

夏心悅沉默了一陣,然後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略帶歉意地看向路嶼:“看我,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麽呀路哥,如果如果有什麽關於我哥哥的線索,請一定要告訴我一聲。”

“好”路嶼猶豫了一下,“心悅,其實我會到這裏來,就是因為得到了你哥哥的情報,但他現在已經不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他後來去了哪兒。”

夏心悅亮起的眸光隨即暗淡了下去,她抿嘴道:“謝謝你路哥,沒關係,我到別的地方再找找。”

第64章 064

在少女顯而易見的痛苦和絕望麵前,路嶼淺薄的社會閱曆和處事經驗, 並不足以指導他正確地行動。

因為“真實之眼”和夏心悅溫柔沉穩的性子, 他很欣賞這個女孩, 甚至對她存了招攬之心。他也知道這種時候他應該做點什麽, 拉近彼此的距離, 好達成他的目的。

可他的人生裏缺少女性,唯一一個時常會有交集的明薇, 是個堅強獨立,愛財如命的人,很容易就能拿準罩門。

可他並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安慰眼前的夏心悅。

好在他並不是一個人。

路嶼忍不住扭過頭往身後看了一眼,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打他和夏心悅開始對話便停在了幾步之外的晏庭身上。

眼巴巴地瞅著他的愛人。

注意力始終放在路嶼身上的晏庭, 接收到求救信號後立馬聞弦知意, 邁開步子闖入了兩人的對話之中:“小路,不介紹一下嗎?”

“啊!”路嶼連忙伸手攬住晏庭的腰, 暗暗鬆了一口氣,朝夏心悅道, “心悅, 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的愛人,晏庭。”然後,又將夏心悅介紹給晏庭, “庭庭,這是夏心悅,我和你說起過的, 我們在變色龍那個案子裏有過合作,她非常優秀,是我非常想招攬到局裏的一個孩子。”

夏心悅被路嶼直白的誇獎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沒沒,路哥謬讚了。”

“我是很誠心地在誇獎你!”路嶼強調。

“幸會。”晏庭非常自然地朝夏心悅伸出手,態度謙和有禮,“夏小姐太謙虛了,我們小路一向不太會說客套話,他要是誇你,那肯定是出自真心的。”晏庭業務熟練地帶跑了話題,和夏心悅客套了起來。

路嶼環在晏庭腰上的手有意識地輕輕拍了拍,但隨即被晏庭伸手按住。晏庭知道路嶼的意思,路嶼讓他過來,無非是想讓他安慰一下夏心悅,幫他救個場。

給路嶼救場他責無旁貸,但他畢竟隻是個陌生人,有什麽立場去安慰夏心悅?況且在晏庭看來,夏心悅需要的並不是安慰,她隻是壓抑得太久太久,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

這個機會,路嶼已經給過她了。於是,晏庭扣住路嶼放在他腰間的手,衝他搖了搖頭。

路嶼見狀,隻得輕輕歎了口氣,任由晏庭將話題帶偏,徹底偏離了那場無解的噩夢和心悅蹤跡難尋的哥哥。

夏心悅平素就很機敏,算得上是個伶牙俐齒的姑娘,脫離了噩夢帶給她的痛苦之後,她輕而易舉地就能接上晏庭遞到麵前的話茬。

一個有心緩和,一個願意順著台階下,原本有些尷尬遲滯的氣氛很快變得輕快起來。

晏庭和夏心悅其樂融融地客套了起來,路嶼眼瞅著時機不錯,便趁機向夏心悅發出第二次入職邀請,結果再度被拒。

夏心悅不太好意思地衝著路嶼笑:“路哥,等我哥哥這事了了我才會考慮就業的事情,謝謝你的厚愛,如果到時候你還肯要我,我肯定在所不辭。”

路嶼二度铩羽而歸,氣得肝疼,有氣無力地衝她擺了擺手:“行吧,到時候再看。”晏庭見狀忍俊不禁,將人摟進懷裏,同夏心悅辭別:“我們還得在周圍看看,得先走了,有空常聯係。”

“好的,再見!”夏心悅笑起來,朝他們揮了揮手。

揮別夏心悅之後,路嶼和晏庭繼續沿著工廠附近的小道探查,完成他們的踩點工作。之後再沒什麽收獲,也不想麻煩明薇再來接,兩人索性打了輛的,返回他們位於惡城的家。

雖說欲城和惡城的房子都在兩人名下,親手操辦的裝修購置的家具,都不陌生,但他們畢竟在惡城住了近七年,屋子裏的一點一滴都充滿了回憶,路嶼對惡城的家顯然要更有感情一些。

但這一次回到家之後,路嶼的興致卻不是很高。晏庭見狀,問他為什麽不高興。

路嶼想了想,告訴他:“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是有些放不下夏心悅,總想著今天碰見她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