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對呀,單人單間,到處都有監控,結果還是死了!”那個誇張的聲音如是說,“你們知道最邪乎的地方是什麽嗎?”

“是啥?”

“這姑娘死的樣子特別特別慘,脖子被割開了一個口子,渾身上下都是拖拽和摩擦傷,和那個被她殺掉的司機,死狀十分相似。”

“這麽邪門?”

“可不!現在都在傳,說是鬼魂回來複仇了!”

“瞎說什麽呢,那種畜生有什麽資格回來複仇?”有人反駁道。

她站在門外,聞言笑了一下,可嘴邊的笑意淺淡到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不多時,她抬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眾人或是驚訝或是疑惑的目光中,她笑著對他們說:“你們好,我是來自首的。”

第78章 078

老周快要退休了,年紀大了, 體力不行了, 也熬不住那一宿一宿的加班, 於是他從刑偵一線退下來, 轉崗到了看守所。當初他是有機會留在市局裏做個清閑文職的, 在崗位上奉獻了一輩子,最後幾年, 就喝喝茶看看報,打發打發時間。

沒人覺得不對,但他拒絕了。

他斟酌再三,申請將崗位轉到了看守所, 每天按部就班地巡邏, 查看每一個嫌疑犯的狀況。在徹徹底底退下去之前,他想再看一看這些他鬥爭了一輩子的人, 得到了什麽下場。

可這百態世間,孕育出了各式各樣的人, 平凡的人有千萬種, 犯了錯的人也有千萬種。這一堵高牆之內, 那些喪失了自由的人,有的令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有的卻叫他不免心生不忍。

今天看守所來了個小姑娘, 就屬於後一種。

老周挺在意,因為交接時聽同事說,那姑娘是一個人來自首的。

她平靜地推開了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門, 對裏頭的人說:“我殺人了,現在來自首。”

“有個男人尾隨騷擾了我三百二十七天,我忍無可忍,於是把他給宰了。”說完這些後,她便沉默下來,朝來人伸出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束手就擒。

說實在的,她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能殺人的樣子。她生在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裏,父母都是高知,對她十分寵愛,並將她教育成了一個溫和有禮,謙遜自立的姑娘。

從小到大,她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在校是資優生,畢業之後順利進入了一家前景不錯的公司,現在已經是一個小主管了,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麽要殺人呢?

再說了,她身形瘦弱,也不太喜歡運動,典型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長到現在恐怕連條魚都沒殺過。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弄死了一個尾隨她將近一年的男人。

老周歎了一口氣,心想:或許她有很多很多的委屈和無助,沒辦法對他們訴出於口吧。

再然後,她就被送到這兒來了。

下班之前,老周打算去看看她,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他能幫上點忙。

老周承認,他動了惻隱之心。那是個和他閨女差不多年紀的姑娘,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事情,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前些天,所裏出了個挺嚴重的事兒,一姑娘在牢房裏離奇身亡,死狀慘烈。老周記得,那也是個被迫害過的姑娘,世道難呀,這些個姑娘誰都不容易。

那天不是老周值班,但出事之後整個看守所都戒嚴了。老周心裏犯了嘀咕:真不知道凶手是怎麽做到的,那明明是個單人間。

這個姑娘也一樣,她犯錯之前沒有人幫她,走到這個地步之後,卻有挺多人同情她,特別是出了之前那事之後,老周的領導特意給她安排了一個幹淨又安全的單間。

老周緩緩走向那間單人牢房,可他剛一靠近,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想了想,有點兒像他媳婦兒前些天炒糊了的肉的味

常年在刑偵一線形成的敏銳第六感轟然作響,他心下一驚,疾行幾步衝到了房門前,出現在他麵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那個叫薛琪的姑娘,沒了。

她待在自己單人間的牢房裏,被火燒成了一具焦屍。她生前最後一個動作定格在那裏——是一個蜷縮的、掩麵的姿勢,像是在哭,又像是麵對危險時無能為力,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路嶼接到秦奮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夏心铖的事情有了線索,接起來之後才發現是另外一件事。

電話那一頭,秦奮語氣沉重,和他商量有一個案子想要轉給他。

“什麽案子?”路嶼用筷子攪著麵前的炸醬麵,突然福至心靈道,“不會又是密室殺人吧?”他從秦奮那裏接手的案子,98%的表象,都是密室殺人,一點創意都沒有。

“”秦奮頓時語塞,“你聽我說,雖然從表麵來看,確實是一宗密室殺人案,但是這一次肯定是不一樣的,這個案子非常特殊!”

路嶼不以為然:“你每次都這麽說。”

“這一次肯定不一樣!”秦奮在路嶼看不到的地方,拍著胸脯向他保證。

路嶼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提議道:“你們警方能不能夠舉辦一個密室殺人案偵破培訓班啊?你去報個名。”

“哎!你聽我說呀!”秦奮急眼了。

路嶼一抬頭,就見晏庭端著他們早餐的最後一道菜走了過來,他站起身來,雙手撐住桌麵,將身子傾過去,在晏庭的唇角落下一吻。

晏庭騰出一隻手來,扣住路嶼的下顎,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寶寶,別欺負秦隊長了。”

路嶼無聲地回了一句“遵命”,扭頭便和秦奮鬆了口:“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說說具體情況吧。”

兩人離得近,秦奮自然聽到了晏庭的話,如果不是有求於路嶼,他這個常年奮戰在一線的單身人士真想分分鍾把這口狗糧吐出來,再呔一句:“把你們的狗糧收回去,老子不吃!”

但想象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實際上,秦隊長隻敢在腦子裏想一想,爽一下,表麵上還得當作什麽都沒聽到,自顧自地開啟自己的話題:“路嶼,你還記得那天我們見麵的時候,我和你說起過的那個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