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劉浪點的史無前例超級混雜型沙鍋粥就端了上來。

一個土黃色的陶盆子,下麵燃著酒精爐,老板笑眯眯的掀起蓋子,頓時就有一陣濃烈到有些嗆鼻的香味撲麵而來。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一大鍋琳琅佳肴,劉浪擺出一副兩眼放光的樣子,招呼了一聲葉清後,就搓著手趁熱開吃。

“你怎麽看見一鍋粥也跟看見了美女一樣,一副色眯眯的樣子?”葉清舀了一小碗,打趣的問著劉浪。

“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謂食色性也,老夫子教導的,不敢不從啊!”劉浪喝了一口粥,被燙得張大了嘴,樣子十分滑稽。

“還搞得一套一套的。”葉清輕輕吹著手中的粥,等涼了再喝。

“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化緣圈……”劉浪麻著舌頭又喝一口,才呼呼吹著粗氣繼續說道:“有開山祖師傳下的有兩大神物!”

“噢?是什麽東西?打狗棍法和降龍十八掌嗎?”葉清笑著附和。

“那東西次了去了!”劉浪一擺手,接著說道:“是叫花雞和佛跳牆!”

“那我都知道,可是跟這粥有什麽關係?”葉清看著劉浪問道。

“叫花雞暫且不提,這附近都是硬綁綁的水泥板,想吃個正宗的太費工夫,但是這佛跳牆嘛,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劉浪說完指了指麵前的一大鍋雜燴粥,繼續生搬硬套。

“不是吧,佛跳牆我是吃過的,記得好像是些魚翅,鮑魚、幹貝、海參、蹄筋什麽的放在一起煮。”葉清偏著頭,回想了一下。

“反正就那意思,大雜燴,都一樣。”劉浪灌了一大口粥,然後愜意的打了個飽嗝。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葉清說得比較少,劉浪山吹海侃比較多,兩個人配合起來卻也其樂融融。

尤其是葉清,往這小攤子上一坐,整個就像是夜色裏最閃亮的那一顆星子,不停吸引著食客與路人的目光,除了這一點讓葉清頗覺不快之外,其它一切都十分如意。

照理說,女人對於吸引眼球這種事情應該是會有追求的,但是葉清卻不一樣,她有著自己的格調,常年的冷靜與縝密思維使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多,並不需要依靠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這或許也是葉清與一般女人的區別。

兩個人就這樣吃著,不多久大半鍋雜燴粥就已經被消滅得差不多,當然這其中劉浪居功至偉,葉清吃的不多,這是因為她本來就不餓。

葉清觀察了一下戰鬥場麵,估計著劉浪應該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拿起餐巾紙,自己抽了一張後放在了劉浪的麵前。

原本今晚這一次大排檔之旅應該是算圓滿的,如果沒有接下來發生的這一個插曲的話。

隻見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奔馳緩緩減速,剛剛好停在了兩人麵前。

既而,車門打開,一隻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踏在了地上,上麵紅晴蜓的Logo格外亮眼。

劉浪低著頭消滅碗裏最後的一點雜燴粥,眼角餘光正好瞟見了這一幕,頓時就撇了撇嘴。

隨著那隻黑色皮鞋出現的,是燙得筆挺的一身西裝,再往上看去,一個二十歲的男人,一頭三七分的頭發梳得油光發亮,在夜市燈光下反射出昏黃的光芒。他的臉色有些虛浮,像是酒色過度的樣子,明明年紀不大,卻看不見應有的精氣神,讓人一見之下就容易心生不喜。

來的人正是何安樂。

抬手用力的將車門“嘣”的一聲關上,似乎是刻意宣示著老子來了一樣,何安樂往前一步就走到了葉清與劉浪的麵前。

“葉小姐這麽好興致,在路邊上吃個……粥啊,哈!如果這也叫粥的話!哈哈哈……”何安樂一靠近就找葉清搭訕,眼睛掃過桌上沙鍋煲裏那一堆雜七雜八的混合物,硬是愣了一下後,哈哈笑了起來,笑的時候還伸手往那桌上指,示意自己身後的兩個跟班看看,那神情裏的鄙夷之色十分明顯。

葉清看都懶得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因為她知道有劉浪在場的時候,自己什麽都不用做。

果然,劉浪看著何安樂那根手指在眼前晃來晃去,頓時心裏火氣就往上湧,不動聲色的端著碗,眉毛一擰間就將在桌上磕了一下,磕成一片鋒銳的瓷片拿在手中,既而往上一挑,頓時一股血線就從何安樂的手指上飆射而出!眼看那指頭跟手掌間就隻剩下一層皮連著,隨時有可能徹底斷掉!

“啊!”何安樂殺豬似的慘嚎一聲,整張臉瞬間脹成了豬肝色,紫紅紫紅的,連眼角都**了青筋,豆大的眼淚滾珠似的掉了下來,整個人像篩糠一樣的打著抖,就差沒有倒在地上去打滾……俗話說十指連心,哪怕用針刺一下都讓人有點抗不住,更何況是這樣齊根給削削斷……

一邊的葉清甫一見這突發的驚悚場麵,頓時臉色就變得慘白,顯然被嚇得不清,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在咫尺眼前發生的她,沒有叫出聲來就已經算是鎮定了。

她對麵的劉浪看著何安樂的慘相,卻跟沒事人似的,清了清嗓子說道:“長記性了吧?”

說完,劉浪自己也不動,隻是示意葉清走到自己身後來,畢竟對方可不是一個人,自己雖然不懼,但萬一沒有照顧周全傷了葉二位清就不好。

“你……混蛋!”何安樂那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扭曲起來,憋了半天也隻能憋出這麽幾個字,站在他身後的那兩個穿西服、戴墨鏡的跟班似乎都被劉浪那一下給震住了魂,到現在也沒回神來。

“你丫的!”劉浪見何安樂還在強嘴,頓時罵了一聲就站起身來,整個人從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姿態突然變得怒氣勃發,就像玩遊戲裏切換個姿態一樣,一瞬間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現在葉清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的麵前就是這三個隨便打都不用顧忌的人,所以,他動了!

一腳,擺在他麵前的沙鍋攤子就整個踢飛了起來,鍋碗筷子食物殘渣一股腦飛到了何安樂的身上,還有那張折疊桌子板,也貼在他的臉上。

趁著那板子還沒掉,劉浪極其迅速的又補了一腳,頓時,何安樂整個人呈拋物線的形狀遠遠飛了出去,張嘴在空中一路噴灑出彩虹形狀的血花……

“現在安樂了吧。”劉浪拍了拍手,看著何安樂墜地的方向,喃喃自語般的說著。至於何安樂的那兩個跟班,他連正眼都懶得去瞧一下。

而那兩個人也識趣,不愧是混過的老油子,一瞅情況不對,當下腳底抺油,一邊喊著:“老大我們來救你!”一邊就飛快的跑到何安樂邊上,然後一人架著一邊肩膀,連車都不管就直接撥腿狂奔。

“媽的,今天算是踩到點子上,栽了!”兩個跟班中的一個,看著他們中間昏迷不醒的何安樂,啐了一唾沫,對另一個跟班說道。

“丫還廢個JB話,趕緊跑!”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將心思全部專注到了逃跑上。

劉浪看著三人一路狂奔、漸漸消失的身影,朝葉清聳了聳肩膀,用著百無聊賴的語氣說道:“這位姑娘,跟著公子我打道回府吧!”

說完,劉浪就將兩手往兜裏一插,率先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葉清抿嘴笑了,踏著輕快的步子跟了上去。很久了,她忍受何安樂的騷擾很久了,而直到今晚,因為劉浪的關係,她終於感覺到了一股鬱悶全部釋放出去後的輕鬆快感,真的是……連空氣的味道都好像甜了幾分!

快步追上了劉浪,葉清保持著跟他並行的步伐,笑容舒暢、語氣甜蜜的說道:“劉浪,謝謝你!”

“切!”劉浪撇了撇嘴,隨手從路邊的花壇裏扯下一塊葉子,三兩下將葉片剝了個幹淨,留個莖棍兒塞進嘴裏,權當作牙簽挑了兩下,繼續說道:“要謝來點實際的,哥不收空頭支票。”

他那比何安樂還像混蛋的流氓樣子,頓時惹得葉清歡快的笑了起來,眼神裏閃著晶亮的光彩看著他,說道:“好!公子爺!小女子以後就誓死追隨了!”

說完,葉清還學著古裝劇裏的俠女模樣,對著劉浪拱了拱手。

劉浪看了,因為嘴裏咬著葉棍沒空說話,就從鼻孔裏哼出一道像是笑聲的聲音,然後使勁點著頭。

兩個人是步行過來的,此刻仍然打算走著回去,從上下九到海珠橋邊的大排檔,路程不可謂不遠,但反正都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兩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一點工夫。平日裏總是車來車往,用劉浪的話說就是走少了路、缺少地氣,今晚權當將平日裏欠下的一次走完,當做一個總結性散步……

他的這一番言論自然又逗得葉清歡笑連連,不停的在心裏想著:好一個劉浪,比無賴無賴,比流氓流氓,比教授教授,比天才天才,這麽多矛盾的東西在他身上如此完美的被融合在一起,怪不得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想來,任何一個女孩子跟他接觸久了以後,隻怕是想不喜歡他都難吧!

在心裏做著這樣子的感慨時,葉清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不正是這些女性中的一個嗎?這段時間跟他相處在一起,漸漸感覺本來平靜的心裏,就慢慢的空出一片空白來,好想找一些東西去填補……那麽這些東西,就是女人、或者說是自己,所期待的愛情嗎?

想到這裏,葉清忽然感覺到自己臉上好燙……下意識的,她就伸手擋住自己的臉。

旁邊的劉浪仍然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胡侃著,不時用那根自己做的牙簽掏掏兩下,不經意的一轉頭,看見葉清正雙手捧著臉,以為她也是牙縫裏塞了東西不舒服,就將自己手裏那根莖棍伸了過去,大大咧咧的說道:“要不要借給你用一下,用完別扔記得還我。”

葉清聽著這一句極其無厘頭的搞怪話語,頓時眼帶嬌嗔的橫了一眼劉浪,笑著說道:“你用過的東西再給我用,我不嫌髒就算了,你居然還要我還,有你這麽小氣的嘛!”

劉浪聽了,說了一聲切!然後續道:“剛是誰在那跟我念叨勤檢節約的,而且,我用過的給你用,那不是倍親蜜嘛!”

說完,劉浪別有深意的看著葉清,似是故意用些曖昧話語撥弄她一般。

不出劉浪所料,葉清立刻一臉小女人態的臉頰飛紅,轉過頭往空處看去,然後語氣躲閃的說道:“老是講這種話,又不見你有些實際動作……”

這話一說出口,葉清忽然發現,自己心裏有些小心思積壓久了,當自己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口之後,竟然會讓自己這麽忐忑不安……

一邊的劉浪明顯沒有這麽多情緒,隻是一聽完葉清的話就開始兩眼放光,這不是裸的表示,想要人家,你最起碼得說出你想要這句話吧!

嘿嘿……劉浪在心裏暗暗笑著,老子可是惦記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