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的教師隊伍男性多,老齡化,這是農村小學的普遍現象。|陳老師這句‘糞箕鬼’的嗬斥,莫莫卻聽出了祖父般的疼愛味。|經過與學生一天的接觸,莫莫在日記本上寫到:如果不以學習成績的標準定義好學生,隻要在德智體美勞不同的領域取的好成績,老師就把他們成為好學生的話,那麽,三年級的好學生無處不在。|

小樂小學是鳳尾鎮的南大門,在公路旁邊,交通便利。據歐陽龍講,小樂小學的校長更新比老師更快。擠不進縣城的喜歡把小樂小學當成跳板。這就形成了不好管的不穩定性。還有一半是本地的代課老師,一日複一日的呆在本村的小學堂,教師隻是一個兼職,一放學還得顧好自家的農田、果園。現在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多,盡管政府惠農政策很多,譬如‘糧補’但,年輕人更多的是選擇拋荒外出。這些本地的老師是村裏不可缺少的勞力

‘擠不進縣城的喜歡把小樂小學當成跳板’這是相對年齡大的中青年老師來講,年輕的老師都喜歡到中心小學去。第一個原因是中心小學人多熱鬧。第二個原因是中心小學的老師總有一種優越感,總是認為,中心小學是各村小的模範,起帶頭作用的。我能進中心小學,說明我有能力。第三,中心小學在鳳尾墟的旁邊,每逢農曆尾數是三、六、九就是墟日,買東西很方便。小樂小學雖然在鎮裏條件不錯,卻不是年輕老師的首選。

在商品經濟為主角,知識為背景的現代社會。越來越多的男人嫌棄教師這一職業。認為教師,特別是小學教師,特別特別是小學男教師,是最沒出息的。小學女老師越來越多,男教師越來越少,是大勢所趨。中心小學是女老師的地盤,除了幾個屈指可數的領導是男的,教師隊伍仿佛是清一色的娘子軍。有人戲稱,中心小學的男老師男、領導是‘婦男主任’。中心小學教師隊伍是陰盛陽衰,朝氣蓬勃,如上萬隻嘎嘎亂叫的鴨子在歡叫。村小的教師隊伍男性多,老齡化。這是農村小學的普遍現象。

路過小樂小學的公交車有很多,但從縣城出發早上的公交車卻隻有三輛。最早的是去鄰縣的,6點半出發。第二早的是去陽光鎮的,也就是莫莫娘家的。7點四十出發。莫莫本來打算回娘家某個小學呆著,去陽光杯小學啊,莫上壩小學啊都行,主要是離媽媽更近。可住在娘家。但最後還是聽從了歐陽龍的安排。第三輛是8點二十。莫莫打聽清楚早上路過路過小樂小學的公交車的準確時間後,將自己的行李打包坐上了第一輛公交車。也許讀者要問,何須這麽早去呢?莫莫是個守時間的人,原本可做第二輛車去,但想到自己會暈車,不想第一天上課就給學生留下精神不振的模樣。所以選擇了早點去,多一點時間讓自己恢複。

上了公交車,囑咐售票員到了小樂小學停一下車,並說明,自己是第一次去小樂小學,不知道在哪,勞煩售票員留意幫忙。售票員很熱心的答應下來。莫莫則窩在座位上閉上眼睛休息。沒想到在公交車一顛一跛中進入了夢鄉。直到售票員搖著催莫莫說,小樂小學快到了,準備下車。莫莫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伸懶腰下了車。

哇塞!真是太爽了!再也不用打哈欠要用手小心翼翼的遮住,再也不用穿性感的一步裙了,再也不用在賈芸的光芒下自卑的無處可逃了,嗯,我居然沒暈車耶!小樂小樂小小的快樂,好名字!才7點多,校門沒開,十幾個學生嘰嘰喳喳的站在校門外。說著親切的五保話。莫莫橫穿馬路,來到小樂小學門口。隻見雪白的圍牆上留下了很多小孩子的墨寶:

‘小氣鬼,喝涼水,討個老婆叫ok,ok\\ok打撲克,生個兒子四條腿。’

‘老師一高興,買了望遠鏡,一眼望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國王在看戲,意大利的女王在放屁。國王聞到這股屁,心裏覺得很滿意,就對大臣說起這股屁,屁香當校長,屁臭當教師,屁不香不臭,說明營養不夠。營養不夠怎麽辦?上麵會發營養餐!’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背著炸藥包。我去炸學校,校長不知道,一拉線趕緊跑,劈裏啪啦學校不見了。’

‘小樂小學,春光燦爛,走近一看,破破爛爛。十個老師,九個笨蛋,還有一個是神經錯亂!’

‘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大狗熊誰都跑不了。’

‘牆角數枝梅,說你喜歡誰,如果你不說,就是你同桌。’

‘東邪西毒歐陽峰南帝北丐洪七公傻郭靖配黃蓉後麵跟著個老頑童’

……

正當莫莫津津有味的品讀牆上這些歪歪斜斜的牆上塗鴉,心裏想,現在的孩子真不錯!這麽喜歡塗鴉,以後教室後麵的黑板報就給學生塗鴉好了。隻要孩子喜歡,寫啥都行。這樣能增加不少識字量吧!正想著,同學們大叫:“陳老師來啦!陳老師來啦!”莫莫轉過身子,隻見一夥同學拚命的往門邊擠。一個身著中山裝,頭發花白的老頭大聲嗬斥:糞箕鬼,不要急,不要擠!

糞箕鬼,本是一句罵人的口頭禪。如果在縣城某學校崩出這麽一句‘糞箕鬼’,準會讓老師吃不了兜著走。可現在這句‘糞箕鬼’的嗬斥,莫莫卻聽出了祖父般的疼愛味。

莫莫跟隨一夥學生走進了小樂小學,對那個身著中山裝的老頭說:“陳老師好!我是新來的老師。”

“哇!是縣城來的嗎?怎這麽早啊。我還以為是等車去縣城的呢?心裏還琢磨是哪家出門在外的閨女回來了呢。請問你貴姓啊!”陳老師微笑著說。

莫莫認真的回答了陳老師的話。隨後,陳老師熱情的帶莫莫參觀了小樂小學。簡單的介紹了學校的老師,學生,教室,作息時間等等。

當陳老師說到我們學校有十個老師時,莫莫忍不住笑出聲來。陳老師莫名其妙的回頭,心想,這閨女莫不是中邪了,我們校有十個老師有什麽好笑的。莫莫隻好解釋說,我想起我們學校外麵圍牆外麵上的一首打油詩——‘小樂小學,春光燦爛,走近一看,破破爛爛。十個老師,九個笨蛋,還有一個是神經錯亂!’原來真的是十個老師啊,還有,校門確實比裏麵亮堂,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孩子倒有點事實依據。陳老師也笑了,語重心長的說,你剛來就說‘我們的學校’,不錯,這話說的很有歸屬感。這小樂小學條件艱苦,學生野,留守孩居多,難教的很。你要有思想準備,悠著點……

謝校長來了以後,全校老師十個人在校長辦公室開了個教師列會。主要討論課程安排的問題。由於十個老師有九個是上學期的在任老師。所謂的討論就是征求莫莫的意見,讓莫莫挑選一門主科。所謂挑選也隻是二選一。一科是三年級的語文,一科是一年級的語文。一年級的語文老師鍾小英請產假,照理來講莫莫直接頂替鍾小英的工作就行。可上三年級語文的陳鑫老師多次提出不願上三年級語文,說三年級語文有作文,不好教。最主要的是基礎差,這屆三年級學生在一年級的全鎮統考中成績倒數第一,二年級倒數第二。連字都寫不出幾個來,還怎麽寫作文?

謝校長說,陳鑫老師就快退休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年輕人有的是精力。莫老師是不是考慮考慮,上三年級的語文好呢?考慮到三年級學生基礎差,換了幾個老師也不見成績有所提高。陳鑫老師接任時,學校就答應多發三百元,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吧。因為當時沒人願意接。現在陳鑫老師已經交了一學期,這學期如果你願意接三年級,也會得到一百五十元的補助。

莫莫感覺其他老師看戲似得目光毫無忌憚的捕捉自己臉上細微的表情。謝校長更是如一個精明的推銷員把‘三年級的語文’的好處說的頭頭是道,偏偏讓你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莫莫也不是笨蛋,就事論事的說,‘三年級語文’除了基礎差,應該還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吧?我有十三年的教齡,一直教一二年級的語文,我從沒上過三年級以上的課,我擔心自己會讓校長您失望。

這是間接的拒絕。氣氛突然冷下來。

一個麵黃肌瘦的男老師說,莫老師,我叫廖斌,這屆的三年級,我從一年級開始就上他們的數學。班上共有四十五個學生。班中有四五個癲子,次次考零分,你就是給答案他們抄,他們都不會。學習風氣很差,確實很難教。教語文就得擔任班主任,因為我上二個主科,三四年級的數學。你不想接也在情理之中。

莫莫想,這真是個燙手山芋啊。接吧!吃虧是福!

莫莫說,好!我願意教三年級語文。還請各位同事多多關照。

散會後,莫莫找廖斌老師了解了一些學生情況,著重了解學習好的,特別皮的,稱為癲子的等等一些學生。

上課後,莫莫先給三年級的學生布置大掃除任務,再給學生編排座位,接著後師生自我介紹,最後選拔班幹部。

經過一天的接觸,莫莫對三年級的學生有了感性的認識。

臨睡前,莫莫在日記本上寫到:

如果不以學習成績的標準定義好學生,隻要在德智體美勞不同的領域取的好成績,老師就把他們成為好學生的話,那麽,三年級的好學生無處不在。|沒有教不好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