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上風景的確極佳,但在管中流看來,卻總不是味道。

他到武當來,根本就沒有遊覽意思。

七寶、六安也看出管中流心情不大舒暢,不敢作聲,隻是緊跟在後麵。

走過了九曲橋,管中流忽然停下了腳步,道:“七寶、六安!”他背負雙手,並未

回頭。

“公子──”

“你倆看武當山景色與哦嵋山有何不同?”

七寶、六安交換了個目光,七寶道:“武當山地勢險峻,壯觀有餘,卻秀氣不足,

不似峨嵋山秀氣衝天,集天地精英。”

管中流滿意地微笑,正當此際,一個聲音道:“峨嵋弟子的確秀氣有餘,就是英氣

不足。”

謝平、姚峰、金石、玉石、傅玉書等應聲從管中流身後樹叢中走出來。

管中流聽若罔聞,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沒有那些人的存在。

謝平等了一會,喝問道:“你就是峨嵋弟子管中流?”

“不錯!”管中流仍然不回頭。

謝平冷笑道:“武當門下謝平,想向閣下討教幾招!”

“哦?”

“方才有人說,峨嵋落日劍法獨步天下,今日若不來見識一下,亦禾免虛度此生。”

“可惜我的劍已經留在解劍岩。”管中流仍然背著身。

姚峰道:“我著人去替你拿上來。”

管中流實時回轉身來,道:“不用了,兵器無眼,武當、峨嵋同氣連枝,還是點到

為止!”

語聲一落,身形隨拔,一拔丈高,一翻腕,已然將一根樹枝拗在手中,道:“我就

以這根樹枝領教幾位高招。”

謝平怒道:“樹枝?”

管中流笑道:“哈!以枝代劍,何足為奇?”

傳玉書“哦”了一聲,道:“管兄未免太自負。”

管中流目光一轉,道:“樹枝在我手中不下於精鋼長劍,傅兄千萬要小心。”

謝平悶哼一聲,遊身上前,雙掌一合一分,霹靂聲響,疾攻向管中流!

管中流樹枝連挑,封掌、截筋、斬脈,用的果然是劍招,且毒辣至極。

謝平喝叱連聲,以攻還攻,雙掌霹靂聲響不絕,氣勢懾人!

樹枝刺空,“哧哧”作響,一聲裂帛,已刺破謝平一角衣袖!

謝平沉著應戰,鑽手靈蛇掣動,便要奪樹枝,管中流劍走輕盈,卻瞬息讓開。

“夕陽斜照!”管中流輕喝一聲,樹枝一招七式,一式七變,攻向謝平!

謝平走式“天龍卸甲”,再變“玉女穿梭”,眼前突然一花,右肋一痛!

剎那間,管中流的樹枝已點在謝平的右肋之上!謝平臉色大變,急退一步,方待再

攻,管中流樹枝已垂下,淡笑道:“謝兄,你敗了。”

謝平臉色一變再變,咬牙退下,旁邊傅玉書立即欺前,道:“在下傅玉書,領教管

兄高招!”

“我來!”姚峰卻搶在前麵,金石、玉石也不怠慢。

管中流大笑道:“好,一起來,省得一個個打發!”

這句話猶如火上加油,群情更洶湧,實時風聲暴響,白石淩空落下,一聲道:“住

手!”

“大師兄──”白石冷靜地接道:“家師在大殿恭候,有事奉商,管兄,請。”

管中流一笑,將樹枝拋下,左六安,右七寶,跟著白石,一起往大殿內走去。

謝平一眾麵有餘怒,搶在前頭。

大殿中酒筵已開,菜雖然是素菜,酒卻是好酒。

青鬆坐在上首,白石侍候一旁,赤鬆、蒼鬆列席左右,再過去是六絕的其它弟子。

管中流席設白石對麵,兩童肅立於一旁,一臉的輕視之色。

青鬆隻等管中流坐好,輕呼道:“謝平──”

“弟子在──”謝平垂頭喪氣,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蟬。

“是誰叫你這樣無禮?”

“弟子一時氣忿,得罪貴客,甘受懲罰。”

“那邊不快過去向管兄賠罪?”

“師父──”“快去。”青鬆臉色一沉。

謝平硬著頭皮走過去,抱拳道:“謝平無禮,冒犯管兄,倘祈恕罪。”

“不敢當。”管中流回禮,笑顧青鬆道:“果然是名門正派。”

眾人怒形於色,青鬆卻毫不動容,道:“方才聽劣徒說,被賢侄一招『夕陽斜照』

擊敗,賢侄果然已盡得哦嵋派落日劍法精髓,可是喜可賀。”

管中流一笑道:“精髓不敢說盡得,但也接近,『夕陽斜照』這一招,七式七變,

晚輩亦總算兼顧得到。”

青鬆亦一笑,道:“劣徒以『天龍卸甲』來接,也並無不可,但接一招『玉女穿梭』

卻是大錯,敗於賢侄劍下,一半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管中流一蹙眉道:“不用『玉女穿梭』又該用什麽呢?”

“該用『朝陽式』,上攻賢侄的將台穴。”

“那晚輩破以『金鳥西墜』,避上路,回斬他腰腹!”

“朝陽式的作用,正是要賢侄施展那一招『金鳥西墜』。”

“哦?!”管中流連聲冷笑,神情卻已變得緊張。

青鬆接道:“到時隻要踏辰位,化掌為指,點賢侄期門,再點下曲池,賢侄又將如

何?”

“辰位,期門,曲池……”管中流滿頭冷汗紛落,道:“這個……”

“到時賢侄手中樹枝,非要脫手不可了。”

“沒有可能,既然點辰位,又怎能攻期門、曲池?”

“賢侄可要一試?”

管中流以行動答複,身形一動,翻過酒席,落在殿內。

青鬆笑笑,緩步跟出,管中流隻等青鬆走至,一聲:“得罪了!”左手拇、食、中

三指一捏劍訣,右手食、中二指並合如劍。

青鬆悠然道:“請!”

管中流輕叱道:“夕陽斜照!”右手食、中二指如劍刺前!

青鬆走“天龍卸甲”,接變朝陽式,上擊管中流將台。

管中流急變“金鳥西墜”,背鬆口吟道:“踏辰位,小心期門,曲池!”語聲一頓,

從不可思議的方位點出,正點在管中流曲池穴上!

管中流整條右臂頓時一麻。

眾人看到這裏,齊聲喝采,管中流卻呆住。

青鬆背負雙手,道:“十二年前,貧道與一音道兄黃山論劍,也是以此變化為難,

一音道兄當時卻是以『落霞與孤鶩齊飛』一招還擊,破貧道朝陽式。”

管中流麵色一變,道:“『落霞與孤鶩齊飛』是落日劍法最後的三式變化之一。”

“不錯,賢侄莫非尚未學會?”

“正是──”管中流汗流浹背。

“山外有山,量小易溢,賢侄好自為之。”青鬆語重心長。

“佩服,佩服。”管中流接著又搖頭道:“可惜可惜。”

青鬆錯愕。

“晚輩佩服的是武當派劍術果然天下第一,可惜的卻是──”管中流一頓,環視各

人道:“武當弟子都未能學得到前輩的武功多少,隻怕今後後繼無人。”

眾武當弟子又是一呆,青鬆的麵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聲輕歎。

管中流緩步回位,飲下了第一杯酒。

黃昏已逝,烏雲濃霾。

風漸急,一片山雨欲來的跡象。

雲飛揚做妥了一切的工作,立即飛奔向傅玉書居住的地方,平日這時候,傅玉書一

定於房中等候他,教他詩書寫字,可是現在他們推門一看,傅玉書並不在。

──去了哪裏,雲飛揚正在奇怪,“錚琮”聲入耳。

──原來在那邊院子彈箏。

心念再一轉,雲飛揚向箏聲來處奔去。

他果然看到了傅玉書,彈箏的卻是倫婉兒,兩個人並肩坐在樹下,唧唧噥噥的,也

不知在說什麽。

雲飛揚看著,實在不是味道,隻得回身走去,傅玉書已看見他,起來招呼道:“飛

揚兄。”

“傅大哥。”雲飛揚隻有停下。

倫婉兒亦站起來,看著雲飛揚,突然冷冷地道:“不用擔水了?”

雲飛揚垂下頭,道:“擔完了,我是來跟傅大哥念書的。”

倫婉兒轉望傅玉書,道:“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你要替他求情,若是我,還要請

師父重罰,最少要擔水十年!”

雲飛揚苦笑道:“婉兒你……”

倫婉兒冷然截口道:“別叫我,我恨死你了!”

雲飛揚囁嚅道:“為……為什麽?”

“誰叫你連我的名字也寫錯。”倫婉兒轉身就走。

兩人都欲追,相顧一眼又停下。

雲飛揚苦笑道:“傅大哥,你們還是繼續練箏去好了。”

傅玉書尚未答話,一聲旱雷落下來。

旱雷未絕,怪叫聲就劃空傳來。

那也不知道什麽叫聲,淒厲恐怖,一叫之下,風雲也彷佛要為之變色。

傅玉書一驚道:“什麽人來了?”

雲飛揚卻很鎮定道:“那隻是寒潭傳出來的叫聲,沒什麽。”

“寒潭?”傅玉書很奇怪。

“傅大哥,你難道不知道這兒後山有一個寒潭禁地?”

“不知道。”傅玉書追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後山那邊有一個寒潭,冰冷徹骨,鎖著一個人,渾身白毛,我們這兒都叫他老怪

物。”

“老怪物?”

“聽說他鎖在那裏已經多年,隻因為偷學武當絕技,失手被擒,被挑斷六筋,用鐵

鏈鎖進寒潭。”

傅玉書呆在那兒,雲飛揚無意著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聽著我說?”

傅玉書驚醒,慌不迭地點頭道:“怎麽不是,說下去。”

雲飛揚接道:“每當一下雨,寒潭水漲,他就會被浸起來,所以一聽到雷響,他就

會嚇得沒命地大叫。”

“那浸在水中,是必很痛苦的了。”

雲飛揚點頭道:“主持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夠走近寒潭,違令者重罰,隻有我例

外。”

“哦?”傅玉書詫異。

雲飛揚笑道:“我不給他送飯,他早就死了。”

“你負責這個工作。”

“每十天一次,山洞內寒冷,所以也不會變壞。”

傅玉書目光又轉向那邊,忽然一怔,道:“那邊有人。”

雲飛揚轉頭一望,果然看見一條白影向後山掠去。

傅玉書皺眉道:“好象那個管中流,莫非聽到了怪叫聲,要過去一看究竟?”

“這得阻止他!”雲飛揚衝口而出。

傅玉書身形一展,急掠向前去。

白影果然是管中流,幾個起落,停在後山一叢花木之前。

“──分明由這邊傳來,再前去看看。”管中流自語道。

他方待動身,傅玉書已如飛掠至,遠遠就叫道:“管兄請留步!”

管中流看著傅玉書掠至,道:“怎麽了?”

“這邊是本派禁地。”

“禁地?”

“即使本派弟子,也不許進入,管兄請回。”

管中流冷冷地盯著傅玉書,看似將要發作,但終於忍下來,冷笑道:“好一個名門

大派,原來還有這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兄請回。”傅玉書仍保持冷靜。

管中流悶哼一聲。

“擅闖禁地,格殺勿論──乃是家師吩咐,弟子不敢有違。”

管中流沒有作聲。

雲飛揚這時候奔過來,看見果然是管中流,又怔住。

管中流隻是冷瞟了雲飛揚一眼。

實時暴雷暴響,又一聲怪叫從樹林深處傳來。

三人一呆,管中流又冷哼一聲,霍地轉身離開。

夜愈深,雨愈大。

閃雷奔雷,彷佛天翻地覆。

雲飛揚燈下苦讀不已。

在那邊客房,管中流獨坐椅上,似乎在閉目養神。

霹靂一聲,他霍地起立,移步窗前,將兩扇窗戶推開來。

窗外雨勢滂沱。

傅玉書已經在**,眼睛張著,望著窗外的夜雨輾轉反側。

閃電一亮,清楚地照亮了他一臉的煩惱之色。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武當後上。

一條人影冒雨飛掠在後山小路上,閃電一亮的剎那間,他身形不覺一縮,閃進一株

大樹後。

到閃電消逝,那條人影又掠前,掠向禁地寒潭那邊。

同一時,武當山外十裏的小道上,公孫弘、獨孤鳳兩騎冒雨狂奔。

清晨,雨已停下。

殿後的一個秘室中白石捧上了九轉金丹,青鬆從容地接過,道:“峨嵋九轉金丹,

不是一般藥物可比,對為師的傷勢,不無幫助。”

“是,師父。”白石退過了一旁。

“在我閉關療傷期間,武當一切事務,就由你負責了。”

“師父放心。”

“你赤鬆、蒼鬆二位師叔,心胸狹隘,一定不服你。”青鬆一沉聲,道:“不過你

也不可太忍讓,他們有不是之處,亦不妨出聲。”

“弟子知道。”白石猶疑。

“出去吧!”青鬆揮手。

白石告退,到了門外,立即吩咐四個隨來道士,道:“師父閉關期內,所有人等,

不得騷擾,你們二人一組,要日夜緊守著門戶。”

四個道士,一起合十稱是。

接近中午,樹葉經雨水洗刷,更蒼翠,泥土未幹透,有些枝葉仍然滴水。

白石在秘室門外轉了一趟,方待往偏殿,鍾聲就傳來。

旁邊一個弟子奇怪問道:“大師兄,這鍾聲……”

“是有人闖山的鍾聲,我們下山去看看。”白石飛掠奔出。

才奔出大殿,一個弟子已氣急敗壞地奔上來,一見白石,腳步加快,叫道:“大師

兄──”

“誰闖山?”

“無敵門的人。”弟子忙稟道:“一個就是上次闖上的無敵門使者公孫弘,還有一

個據說是獨孤無敵的愛女獨孤鳳。”

白石一皺眉道:“隻來了兩個?”

“隻有兩個。”

“這一次不知又是什麽事了。”

“赤鬆師叔已帶人下去阻截。”

白石雙眉更加深鎖,傅玉書、謝平、姚峰、金石、玉石,這時候亦奔過來。

傅玉書忙問道:“要不要給師父說一聲去?”

“師父在閉關養傷,沒有必要,不要驚動他老人家了。”白石目光一掃,道:“幾

位師弟,我們去!”

眾人齊應一聲,緊隨白石奔下。

陽光下,解劍岩屹立不倒,岩下卻已倒下了幾個武當弟子,都被打傷了臂膀,兵器

盡脫手。

公孫弘、獨孤鳳繼續往前闖,獨孤鳳手執鴛鴦雙刀,公孫弘已換過一對日月輪。

七個道士堵在他們之前,欲動未動,赤鬆已帶著他的十幾個弟子趕至,老遠就大喝

道:“什麽人大膽闖山。”

獨孤鳳目光一轉,問道:“師兄,那是誰?”

赤鬆自應道:“武當赤鬆。”當中奔出來,一見公孫弘,大笑道:“又是你,怎麽?

沒劍用,上武當拿劍?”

公孫弘大怒,獨孤鳳接著問道:“青鬆是你的什麽人?”

“是掌門師兄,現正在閉關,眼下武當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我打點。”

公孫弘一揚日月輪,道:“那我就先殺了你!”

赤鬆一驚,忙道:“你是貧道師兄手下敗將,貧道不屑與你交手!”

一頓,接著呼道:“叫那個女的上前來受死!”

獨孤鳳雙刀一展,立即掠上前來,雙刀演起了兩團刀花,疾刺了過去!

赤鬆劍慌忙出鞘,大喝一聲,一劍疾刺前,一式居然有七變!

叮叮當當一陣金鐵交擊聲響,獨孤鳳身隨刀走,刀在身前,急如疾風烈火!

赤鬆連接幾招,不禁有些心寒,再接幾招,便已有了分寸。

他武功雖然比不上青鬆,但卻有自知之明,一看出形勢不對,立即就安排後路了。

他再接三劍,急退三步,突喝道:“停!”

獨孤鳳一怔,冷笑道:“哼!不敢再戰了。”

赤鬆冷然道:“貧道是什麽身份,豈能夠與你這般女子交手!”

獨孤鳳冷笑道:“這可由不得你!”縱身疾刺了過去!

赤鬆再退三步,獨孤鳳緊追不舍,赤鬆屬下弟子左右齊上,公孫弘卻已經有準備,

一騰身掠上,日月輪一分,“叮叮當當”亂響中,將那些長箭一起對開。

一聲暴喝及時劃空傳來:“住手!”

白石聲到人到,奔馬一樣,奔至公孫弘、獨孤鳳二人麵前道:“兩位施主,有話好

說。”

公孫弘打量了白石一眼,冷笑道:“久違了!”

“原來是公孫兄──”

“我還沒有忘記你就是白石,是青鬆首徒。”

“閣下這次又闖上武當……”

“是要向武當派要人!”公孫弘一伸手。

“誰?”白石有些兒詫異。

“管中流!”

白石更詫異,管中流與七寶、六安實時從一旁樹木叢中走出來,道:“是誰要找我!”

公孫弘目光一轉,道:“果然就是你。”

獨孤鳳接道:“哦!你就是那個管中流了?”

“不錯。”管中流淡然一笑,道:“有何指教?”

“我問你,為什麽要殺我們無敵門十三舵的人?”

“這件事的始未,兩位應該清算。”管中流冷冷地仰首向天。

獨孤鳳回望公孫弘,道:“師兄──”管中流沉聲道:“我隻是要你們無敵門十三

舵的人血債血償。”

獨孤鳳冷“哼”一聲,道:“趕盡殺絕,你的手段亦未免太絕了。”

“這筆賬,無敵門一定要與你算清楚。”公孫弘日月輪怒指管中流。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少給武當派添麻煩。”管中流冷傲至極。

公孫弘上下打量了管中流一眼,道:“好,看在你也是一條漢子的份上,你自己了

斷吧!”

管中流大笑道:“憑你們,想動我?”

公孫弘、獨孤鳳怒形於色。

管中流接道:“待我將你們都一起抓起來,再找獨孤無敵問罪。”

“大膽!”獨孤鳳雙刀一分,一躍上前。

白石一伸手,道:“且慢!”轉向管中流,道:“閣下是武當派的貴客,現在仍然

在武當山上,這件事應該由武當派來解決!”

目光再轉向獨孤鳳、公孫弘,白石臉色、語聲同時一沉,道:“兩位擅闖武當,可

是欺負武當派沒有人?”

獨孤鳳一聲冷笑,道:“青鬆重傷在家父手下,現在仍然未痊愈,武當派還有什麽

人?”

“還有我們。”白石語聲更沉。

“你們?”公孫弘大笑道:“誰將你們放在眼內?”

眾弟子勃然大怒,白石卻毫不動容,冷靜地回過頭來,吩咐道:“設劍陣。”七個

中年道士應聲掠出,分立七星方位。

公孫弘目光一掃道:“七星劍陣?我早就想領教了。”

“上次掌門師兄有令下來,是你走運。”赤鬆插口,老氣橫秋。

公孫弘在笑。

赤鬆笑著接道:“你兩個闖得出這七星劍陣,人,交給你們。”

公孫弘目光一寒,道:“你作得了主?”

白石插口道:“師叔……”

赤鬆一拍心胸,道:“七星劍陣,所向無敵,怕什麽?答應他們!”

公孫弘轉望向獨孤鳳,獨孤鳳冷冷地道:“好,我們就闖武當派這個七星劍陣。”

赤鬆追問道:“如果闖不過又怎樣?”

獨孤鳳一沉聲道:“任憑處置。”

公孫弘壓低嗓子道:“師妹,不能夠輕視他們。”

獨孤鳳麵露不屑之色,道:“這七個道人有何了不起。”雙刀一分,疾劈了幾刀!

七個中年道士身形遊走,“嗆啷”聲響,七劍出鞘。

寒光閃處,七劍已然將獨孤鳳、公孫弘二人圍困在當中。

七劍剎那間彷佛化成千百柄劍,寒光閃爍,奪人眼目。

公孫弘嘶聲暴喝,日月輪一轉,當先迎上去,“颼颼颼”一陣急響。

輪光如飛雪,與劍光交擊,“錚錚”聲不絕。

日月輪原是奇門兵器,封鎖刀劍,本來就易如反掌,可是這一陣交擊,卻一劍也沒

有被輪齒鎖住。

七個道士輪流接下了公孫弘的雙輪疾擊,再接下獨孤鳳的雙刀。

刀、輪一停下,七劍亦停下,刀、輪一動,七劍亦疾變。

獨孤鳳、公孫弘刀、輪齊展,連衝幾次,仍然困在劍網之中。

兩人的身形陡合,獨孤鳳奇怪地問道:“怎麽會這樣?眼前分明是一人,剎那間卻

有七柄劍刺來。”

公孫弘忙道:“這個七星劍陣乃是武當派鎮山之寶,若是隨便就可以衝出,又怎會

那麽有名。”

“我可不相信這個陣能夠困得住我們。”獨孤鳳目光淩厲,道:“師兄,我們分前

後奔力衝殺出去。”

公孫弘點頭。

兩人再相望一眼,身形霍地一起展開,疾往前激殺。

日月輪滾轉,鴛鴦刀飛舞,“叮當”聲暴響!

光影閃動,無數道閃動的銀線交織在一起,突然一散。

公孫弘、獨孤鳳竟然被迫回原位,七個道士身形迅速一轉,齊齊誦一聲:“無量壽

佛,善哉!”

獨孤鳳悶哼,公孫弘麵色鐵青。

七個中年道士,身形再展開,七劍作龍吟。

劍氣蕭索。

秘室中,爐煙氤氳,氣氛卻是異常靜寂。

九轉金丹的藥力已化開,青鬆盤膝雲床之上,亦已入定。

無論秘室外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他都已不知道了。

現在除非是有人破門而入,直接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否則他都絕不會有所反應了。

秘室的石門厚逾三尺,要在外將它弄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他又怎會不放心。

劍勢不絕,一道劍網被擊散,又一道劍網迅速地織成。

一道又一道劍網單向公孫弘、獨孤鳳。

兩人雖然立即就能夠將劍網擊散,卻不能夠衝出七星劍陣。

眾武當弟子已先後趕到,在陣外觀看,一個個全都緊張得很。

蒼鬆是最緊張的一個,來回逡巡,看見一道道劍網迅速被破去,也有些心驚肉跳。

看見倫婉兒在那邊,他心念一動,忙故步走過去,道:“婉兒──”倫婉兒奇怪地

問道:“什麽事?”

“無敵門這兩個人看來真不簡單,再下去,隻怕不難被他們闖出七星陣來。”

“赤鬆師叔說不會。”

“他懂得什麽?”蒼鬆放輕聲音,道:“我看你不如去找你師父來一看。”

“這……”倫婉兒狐疑。

“最低限度你也將這裏的情形跟他說一聲,看他又有何良策。”

“也好。”倫婉兒想想,終於舉步。

燕衝天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待倫婉兒說完了,他才開口道:“你放心,七星劍陣七七四十九式,前二十八式其

實隻是耗敵氣力,後二十一式才是真正的殺著。”

倫婉兒道:“可是現在……”

“他們絕對闖不出來的。”燕衝天說得很肯定,續道:“當年獨孤無敵的師父夏侯

天被困陣中三日,才勉強闖出,來人隻是獨孤無敵的兩個弟子,憑什麽閑得出來。”

倫婉兒尚在懷疑,燕衝天已不悅道:“連師父的話,你也不相信?”

“不敢──”倫婉兒也不敢多說。

“像這些小事情,哪用得著這樣子大驚小怪。”燕衝天揮一揮手,道:“你還是出

去,瞧熱鬧好了。”

倫婉兒隻有點頭。

七星劍陣,這時候的確熱鬧得很,獨孤鳳、公孫弘連衝數十次,結果仍然被困在劍

陣之內。

兩人終於停下來。

公孫弘到底有些江湖經驗,道:“師妹,看情形他們是要消耗我們的氣力。”

獨孤鳳不作聲。

“我們還是暫時停下來,看清楚其中變化,再看如何衝出去。”

獨孤鳳無言領首。

七個道士的攻勢亦停下,按劍各守方位。

夜漸深,武當弟子燃起了無數燈火。

獨孤鳳、公孫弘仍然被困在七星劍陣中,他們由靜而動,由動而靜,先後已經七次。

可是他們始終都看不透七星劍陣的變化,始終都衝不出去。

公孫弘一身衣服汗水濕透,在陣中盤膝坐下,獨孤鳳背著他,坐在相反的方向,一

頭秀發亦有些零亂。

七個道士亦盤膝坐下,劍放在膝上,目光卻盯著獨孤鳳、公孫弘二人。

風在吹,火光在搖曳,九個人卻一動也不動。

火光照不到半山上的樹叢,從那裏居高臨下,卻清楚地可以看到七星劍陣的情形。

枝葉分處,一個人探頭出來,竟然是武當派的掌門人青鬆。

青鬆雙眉深鎖,若有所思。

他絕對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劍陣外指揮七星道士攻擊,可是他現在卻躲在這樹木叢

中偷窺。

這到底又為了什麽?

獨孤鳳到底又忍不住站起身來,眉宇間仍然透著傲意。

公孫弘亦急忙站起身,道:“師妹。”

“師兄,我就不相信,被不了這個七星劍陣!”

“還是不要白費氣力了,這個七星劍陣變化多端,我們根本看不透。”

“那你的意思──”

“別管破陣了,還是看如何闖出這個七星劍陣,暫離武當。”

“也好。”獨孤鳳終於同意,雙刀一展。

七道劍光同時一閃,七個道士已經站起身來,蓄勢待發。

獨孤鳳、公孫弘齊喝一聲,一起前闖,但三步搶出,立即倒退,反向後突圍。

那七個道士視如不見,劍一動,立即就貫成了一氣,七道劍光颼颼地刺射前去。

獨孤鳳冷不提防,小腿已吃了一劍,怒極再闖,雙刀飛舞。

公孫弘日月輪急搶在前麵。

錚錚金鐵交擊聲之中,兩人又被截下來。

獨孤鳳大感氣餒,公孫弘濃眉緊皺,雙輪一挫,護住獨孤鳳退下,沉聲道:“師妹,

我們不能再浪費氣力了。”

獨孤鳳悶哼。

“再這樣下去的話,隻怕我們挨不到天亮。”

“天亮又怎樣?”

公孫弘苦笑,劍陣外赤鬆實時冷嘲道:“公孫堂主,怎麽不攻了?”

公孫弘怒瞪著赤鬆。

赤鬆接著又問道:“獨孤小姐,怎麽還不趕快破我們的七星劍陣?”

獨孤鳳隻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赤鬆自顧道:“你們兩個作惡多端,七星劍陣就是你們的葬身之所。”

蒼鬆接上口道:“不過兩位請放心上路,武當弟子一定會超度你們。”

眾弟子大笑了起來。

獨孤鳳目光一掃,冷冷地應道:“你們也不用得意,今夜我獨孤鳳就是死在七星劍

陣中,隻要我爹帶人殺上來,你們也未必活得下去。”

赤鬆、蒼鬆當場呆住,眾弟子亦彷如被當頭澆了一勺冷水,全都靜寂下來。

蒼鬆低聲道:“這兩個,一個是無敵首徒,一個是無敵獨生女兒,若是都死在這裏,

無敵的確絕不會罷休。”

赤鬆青著臉,道:“說不定不等兩年立即就殺上來,那可就慘了。”

蒼鬆道:“那就叫他們快住手。”

赤鬆苦笑道:“你忘了這個劍陣一過七式,便是不可收拾,至死方休。”

蒼鬆怔住道:“這個……必死無疑。”

“你是說他們?”

“說我們。”蒼鬆苦著臉。

“無敵門那兩個人若是死在七星陣中,你以為會有什麽結果?”

問這句話的卻是那個黑衣人。

在他的麵前站著雲飛揚,汗流披麵,方練完武功。

周圍靜寂,半山的火光絕對照不到這裏,聲音也絕對傳不到這裏。

相距實在太遠了。

雲飛揚很奇怪黑衣人突然這樣問,仍應道:“武當派與無敵門世代成仇,哪一方死

幾個人本來都沒有多大影響,不過,這兩個人的身份特殊,若是真的死在武當派七星劍

陣之中,獨孤無敵隻怕不會輕易罷休。”

“不錯。”黑衣人冷冷地接道:“說不定獨孤無敵還會提前闖上武當山。”

雲飛揚道:“武當派好些弟子都是這樣想的。”

“以目前武當派的力量,仍然不足夠對付獨孤無敵,何況無敵門人多勢眾,若是殺

來,武當派難保不就此覆亡。”

雲飛揚皺起眉頭,道:“可惜我的武功、經驗都不足,又不能顯露出來。”

黑衣人隻是看著雲飛揚。

“但我到底都是在武當山長大的,坐視不管,心裏總是不安樂,偏就是起不了作用。”

“誰說的?”黑衣人語聲一沉,道:“飛揚,這其實就是你一顯身手,拯救武當的

機會。”

“哦?”雲飛揚一臉疑惑之色。

“隻要你掌握機會,擊破七星劍陣,就可以將無敵門的人救出來。”

“為什麽我要救無敵門的人?”雲飛揚追問。

“要阻止事情變化下去,就隻有這樣做。”

“不錯──”

“其次,也可以藉此機會一試你的武功!”

雲飛揚聽到這裏,立時興致勃勃,道:“好,我去!”

“記著,以他們兩人的武功,到了第四十式『銀河飲恨』,就會被七劍分屍,所以

你必須在這一式施展之前將他們救出來,而且要護送他們離開武當山。”

“這又是……”

“他們已負傷,難保有人乘此機會加害,對武當一樣不利。”

“這也是。”雲飛揚連連點頭。

“現在,我先教你如何破北鬥七星劍陣。”

雲飛揚有些疑惑地目注黑衣人,這師父武功知識的廣博,的確在他意料之外。

黑衣人若無其事,隨便拾來了七白二黑九塊石頭,以白石頭布成北鬥七星陣,將兩

塊黑石圍於當中,一麵道:“北鬥七星陣又叫天罡劍陣,乃是以天上北鬥七星方位排列,

再配合陰陽變化而成。”

雲飛揚目光落在石上。

“這七星都有名字,由左邊起數,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

一至四是鬥魁,又叫璿璣,五至七是鬥柄,或者叫做玉衡。”

雲飛揚聚精會神,一點也不敢大意。

“樞為天璿為地,璣為人,權為時,玉衡為音,開陽為律,瑤光為星成鬥狀排列,

居陰布陽,變成陣,就猶如常山之蛇,擊首尾應,擊尾首應,擊其中則夔尾呼應,到最

後一個變化,樞璿相合,天地交往,就是玉石俱焚,萬劫不複之勢。”

黑衣人一麵說,一麵將白石移動,從他的動作看來,對於北鬥七星陣的變化簡直滾

瓜爛熟。

曙色終現,雞啼聲中,雲飛揚一身黑衣,正在用一條黑布將自己的臉龐裹起來,隻

露出一雙眼睛。

他忽從床下取出一劍,閃身到窗前。

窗外無人,他傾耳再聽一會,越窗而出。

天地逐漸光亮,火把雖然未熄滅,已變得很淡。

沒有人理會那些火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七星劍陣上。

獨孤鳳、公孫弘仍然在劍陣中,兩人都顯得很疲倦,那七個道士也一樣。

七個道士已負傷,隻是公孫弘、獨孤鳳比他們傷得更重。

若單打獨鬥,七個道士沒有一個是他們的對手,甚至圍攻而隻要沒有擺成七星劍陣,

也一樣不是!

但一成七星劍陣,七個道士的功力便能夠聚合起來,公孫弘、獨孤鳳當然就抵擋不

住。

他們也看不透劍勢的變化,到現在仍然衝不出來。

七星劍陣的攻勢卻是越來越淩厲。

旭日東升,陽光從山缺那邊射過來,七個道士迅速變換方位,走馬燈般轉動。

陽光射落在劍鋒上,劍光絢爛奪目。

獨孤鳳、公孫弘隻覺眼前劍芒飛閃,已分辨不出七個道士的方位。

也就在這個時候,數丈外一簇枝葉陡分,出現了黑衣蒙麵的雲飛揚。

外露的那一雙眼睛已充分表現出他內心的緊張。

他胸膛起伏,握劍的手背青筋蚓突。

劍陣外的白石也顯得很緊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呼道:“銀河飲恨!”

七個道士應聲身形一頓,七劍一引,幻起七道奪目的光華,一清道飛射前去。

公孫弘一聲“小心”,日月輪一分,擋在獨孤鳳身前。

雲飛揚應聲拔劍,弓身便欲撲出去,也就在這剎那間,霹靂一聲,暴喝突然劃空傳

來。

“住手!”

雲飛揚立時如遭雷殛怔住在當場。

七個道士亦怔住,劍光飛散,公孫弘、獨孤鳳不由地相望一眼,一臉盡是詫異之色。

其它人也不例外,一起循聲望過去。

青鬆就立在那邊的絕壁上,風吹衣袂飄飛,人像要隨風飄去。

他隨即大喝道:“撤劍陣,放來人下山!”

眾人齊傻了臉。

雲飛揚幾乎忍不住叫出來。

蒼鬆那邊一把抓住自己的發髻,道:“放他們下山?”

赤鬆卻振聲叫起來,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絕壁上青鬆麵寒如冰,一拂袖,飛仙般地消失。

獨孤鳳、公孫弘不敢怠慢,立即趁這個機會掠出七星劍陣,那七個道士隻有幹瞪著

眼睛。

公孫弘護著獨孤鳳,一麵催促道:“快走!”

劍陣外的那些武當弟子雖然千萬個不願意,亦隻有讓路。

赤鬆、蒼鬆隻氣得沒有吐血,赤鬆一頓足,大聲道:“我們一起上山去問個明白!”

話聲一落,腳步立展,群情洶湧,紛紛舉步,追了上去。

鍾聲回蕩。

大殿內一片靜寂,除了鍾聲外,聽不到其它的聲響。

所有武當弟子都集中在殿堂內,目光都集中在上座的青鬆身上。

青鬆盤膝蒲團,眼簾低垂。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鬆才張開眼睛,赤鬆再也按奈不住,忿忿地問道:“掌門師兄,

無敵門那兩個人眼看死定了,怎麽你反而要撤劍陣,讓他們離開?”

蒼鬆接上口道:“這樣做,傳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一定會說我們武當派膽小怕事,

以後就算無敵門的人不來,其它門派的人隻怕亦會上武當山生事。”

赤鬆隨著又道:“這一次師兄如果沒有一個完滿的理由解釋,隻怕難以服眾。”

“不錯!”蒼鬆一臉嘲弄之色。

青鬆目光如閃電,落在赤鬆、蒼鬆的臉上,道:“這一次,我們並沒有弟子死亡,

教訓他們一頓就算了。”

赤鬆悶哼道:“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以後還有人尊重我們武當派嗎?”

“別人尊重我們武當派,並不是完全因為我們的武功,還因為我們能夠以德服敵。”

蒼鬆冷笑道:“我就以為這是示敵以弱。”

赤鬆點點頭,道:“師兄,自從你掌門以來,我們武當派真是一天比一天衰弱。”

“以兩位師弟的意思,此次應該怎樣呢?”

青鬆顯得異常的冷靜。

“幹脆將那兩個無敵門的人擊殺劍陣內。”

赤鬆這句話出口,蒼鬆立即表示讚成道:“應該如此!”

青鬆接著問道:“六絕弟子武功未練好,無敵若是因此傾巢來犯,兩位師弟又以為

我們應該怎樣去對付?”

赤鬆、蒼鬆一呆。

“小不忍則亂大謀。”青鬆歎了一口氣,目光一掃,忽然問道:“管中流又哪裏去

了?”

傅玉書應聲道:“師父,是不是要找他來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鬆點頭,堂中姚峰立即道:“不用找了,方才我看見他帶著兩個童子匆匆下山去

了……”

蒼鬆哼了一聲道:“不告而別,這個人好沒規矩。”

赤鬆心頭徒然一動,低聲道:“你說他會不會去追那兩個無敵門的人?”

蒼鬆目光一亮,道:“極有可能。”

“他們兩個被困在陣中那麽久,又身負重傷,一定不是姓管的對手。”

“不錯。”蒼鬆的語聲更低沉,道:“青鬆一定看準了這一點。”

“嗯,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這個老狐狸,莫說不厲害。”蒼鬆瞟著上座的青鬆,手掩著半邊嘴,隻防聲音外

泄,傳入青鬆耳中。

青鬆並沒有理會他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風吹急,兩匹健馬緩緩走在小路上,獨孤鳳勉強支持,已無力將馬放快。

公孫弘策馬緊跟在獨孤鳳,仍不住回頭張望。

沒有人隨後追來。

走出了小路,獨孤鳳呼了一口氣,挺起腰,咬牙切齒地道:“始終有一天,我要血

洗武當山。”

公孫弘催騎上前道:“這個仇當然要報,下一次再上武當,就見一個殺一個,一把

火將武當山燒為平地。”

獨孤鳳悶哼一聲,回顧一眼,道:“怎麽一路上,都不見我們的人接應?”

公孫弘苦笑道:“你忘了叫他們江邊等候?”

獨孤鳳又是悶哼一聲。

轉過了山坡,遠遠已可以看見江水滔滔,一艘三桅大船泊在江邊的樹下。

公孫弘催騎越前,向那邊奔去。

他認出那是無敵門的船,卻奇怪怎麽沒有人守望,沒有人迎上前來。

馬奔到江邊,公孫弘目光及處,不由得目瞪口呆。

獨孤鳳策馬追上前來,一麵咒罵道:“他們要死了,一個守望的人也沒有。”

公孫弘麵寒如水,忽然戟指道:“師妹,你看。”

獨孤鳳已看到,一個無敵門的弟子倒吊在船桅上,迎風不住地擺動,不時撞上了船

桅,發出一下下啪啪聲響。

公孫弘隨即滾鞍下馬,奔過去。

一塊跳板由船舷伸至岸邊石上,跳板上倒著幾具屍體,仍然在滴血。

跳板下的水麵已經被染紅。

船舷上亦掛著好幾具屍體,那絕無疑問,都是無敵門的弟子。

公孫弘心情激動,奔上跳板,也就在這個時候,“叮咚”一下琴聲突然劃空傳過來。

琴聲來自岸邊的小樹林,樹林前麵卻一個人也都沒有。

公孫弘急退至獨孤鳳身旁。

“是誰殺我們無敵門的弟子。”獨孤鳳喝問。

沒有人回答,琴聲不絕,充滿殺伐意味。

獨孤鳳冷冷地躍下馬,拔出鴛鴦雙刀,公孫弘一聲:“小心!”擋住獨孤鳳身前琴

聲越來越急激!

獨孤鳳怒喝道:“滾出來!”

琴聲急撥,陡停,兩個童子,一個捧劍,一個捧琴,從林中轉出來。

那是七寶、六安,管中流接著現身,背負雙手,仰眼望天,既高傲,又瀟灑。

“是你?!”公孫弘麵色驟變。

“不錯!”管中流眼仍望天。

“我早就想到一定是你。”公孫弘握著日月輪的雙手一緊。

“兩位不是要找我算帳嗎,現在已遠離武當,大可以在此算清楚了。”

獨孤鳳冷笑道:“乘人之危,這就是所謂名門弟子。”

“對你們這些邪魔外道,又何須談什麽武林規矩?”管中流目光落在獨孤鳳臉上。

“說得好聽。”

“不管怎樣也好。”管中流一頓,道:“今天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了。”

獨孤鳳一振雙刀,道:“管中流,莫以為我們負傷,就可以占便宜了。”

“你們可以兩個人一起上。”管中流一伸手,道:“劍!”

七寶將劍獻上。

獨孤鳳冷哼一聲:“殺你,我一個已經足夠。”

她身形方動,公孫弘已搶在她前麵,飛身掠向前去。

管中流一聲冷笑,一縱身,猶如天馬行空,再一翻,落在公孫弘麵前!

公孫弘日月輪一撞,“鏗”的一聲,一起切向管中流的要害!

管中流長劍左挑右抹,喝叱聲中,一連十九劍,將公孫弘逼退了十步,道:“還是

一起上的好!”

獨孤鳳怒喝搶前,鴛鴦刀齊出,公孫弘隻恐獨孤鳳有失,日月輪瘋狂向管中流攻過

去。

他們若是沒有受傷,合兩人之力,絕對可以擊敗管中流,但現在,受傷已不輕,再

加上被困七星劍陣一晝夜苦戰,實在已接近筋疲力竭。

所以管中流以一敵二,仍綽綽有餘。

他一劍飛舞,身形如穿花蝴蝶,左拒右擋,仍能夠反擊!

百招未過,他已將獨孤鳳二人迫得隻有招架餘地,劍勢再一轉,化“夕陽斜照”,

一劍斜刺向獨孤風的肋下。

這一招謝平也招架不住,獨孤鳳現在在這種情況下更就招架不了。

公孫弘一眼瞥見,奮不顧身,急迎上前去!“哧”的一聲,劍尖直剌入公孫弘右肩三寸,公孫弘悶哼一聲,右手日月輪嗆啷一

聲墜地。

他左手日月輪立即反削向管中流,卻隨便一劍,管中流便已將之震開,左掌接著一

穿,擊到公孫弘胸膛之上,隻震得公孫弘口吐鮮血,連退出半丈!

劍勢接著一引,刺向獨孤鳳咽喉。

獨孤鳳鴛鴦刀左七右八,連劈十五刀,仍然不能夠將劍勢封開。

劍猶如飛虹,直刺向咽喉要害!

公孫弘搶救已來不及,獨孤鳳亦封擋不開,千鈞一發!

“颼”的一劍突然旁來,不偏不倚將管中流那劍接下,“叮”地又封住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