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血腥的父愛
慘白的大雪，從來不管人間有什麽悲痛，又帶著它的徹骨冰冷降臨了大地。
房間，在羅坎說出那句話後就陷入了寂靜。
給了愛麗莎一段消化的時間，羅坎才繼續道：“我是個殺手，二十五年前就是了，不過有一天，我遇到了你的母親。我和她相愛、結婚了……”
後來的故事很俗套，羅坎以往的仇人，其他殺手找上了門，一番爭鬥後雖然都被羅坎趕走，但妻子卻受了重傷。
羅坎為了給妻子看病，不得不找到老約翰，答應做他的貼身保鏢。
末了，羅坎才道：“我的手上有無數條人命，所以早就該預料到會出現這種事，但還是和你的母親在一起。所以，殺死你母親的凶手，應該是我。”
愛麗莎抿著嘴唇，身形顫抖，臉色蒼白。
她是渴望有個父親不假，但卻沒有誰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害死自己母親的人，而且他的職業還是……殺手。
她畢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對這麽血腥的現實，一時間她根本接受不了。
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傻楞半天後，忽然捂著嘴，猛地跑到門口推開羅坎倆人，開門跑了出去。
在愛麗莎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羅坎和楊動都分明看到了她眸中的淚水和痛苦。
聽著愛麗莎的腳步聲越嘮越遠，羅坎渾身的力氣都似乎要消失了，要不是楊動攙扶著他坐在沙發上，他此時肯定已經癱倒在地了。
殺手之王，張著一雙魔術手，號稱隱殺的羅坎，在這一刻似乎老了十幾歲。
“喝口水冷靜一下。”
楊動輕輕歎了口氣，拿起杯子剛給羅坎倒了杯水。
一杯水喝下去，羅坎終於冷靜了不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行了，咱們去忙你的事吧。”
“不著急。”
楊動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先處理完愛麗莎的事。”
羅坎舔舔嘴唇，苦澀道：“你都看到了，還處理什麽？她絕對在恨我。”
楊動笑了聲，慢悠悠的說：“她不是恨你，隻是接受不了你是個殺手的現實，就像我剛開始也接受不了我親爹媽竟然是大官。不過她一定能很快想明白的，我保證。”
羅坎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你說真的？”
給自己也到了杯水，楊動笑道：“等著吧。”
愛麗莎跑出酒店後，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全是霧蒙蒙的一片，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讓她充滿水霧的眼前蒙上了一層雪霜。
用力抹了一把眼淚，愛麗莎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悲苦，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從懂事那天開始，她就希望能見到自己的父親。
愛麗莎苦等十七年，終於在今天滿足了她這個願望，讓羅坎找到了她。
隻是她卻沒想到，命運會給她開一個這樣大的玩笑，她的親生父親，竟親口告訴她母親是被他還害死的。
最讓愛麗莎不能接受的，還是父親是一個殺手、一個罪犯。
誰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個殺手呢？
但如同沒法選擇自己是男是女一樣，愛麗莎不管多不希望父親是殺手，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盡管能感受到羅坎對她的善意，但有些時候，接受別人的愛也是很沉重的負擔。
本來聽楊動說完他自己的經曆後，愛麗莎以為她能接受任何事了，但一想到父親是個殺手，母親死前痛苦的模樣就會浮現在她眼前。
“嘔，嘔”
在感到午餐要從嗓子裏吐出來時，愛麗莎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惡心，是因為你父親是個殺手？”
愛麗莎用力點頭，捂住了嘴巴。
她不想知道誰在和她說話，隻想把那種難受壓下去，然後遠離這兒。
清冷的聲音繼續道：“因為殺人很多人，所以很肮髒嗎？”
愛麗莎不懂她要說什麽，頑強的辯解道：“殺人，殺人是違法的，就像剛剛那個女記者被殺……媽媽、媽媽她也是因為殺手才死掉的，我真的接受不了！”
愛麗莎畢竟隻有十七歲，而且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寧的生活中，對死人和殺手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古蜀王卻不會那麽想，而是淡淡的道：“殺手是很髒，可他再髒，也在拚盡全力的為你們母女前進。你可知道，你母親這些年的醫療費用有多昂貴？給她看病的醫生身價有多高？”
愛麗莎愣了下，緩緩抬起頭，就看到了張著完美身材的……醜女人，正是古蜀王。
大雪紛飛，模糊了愛麗莎的視線，這讓古蜀王在她眼中顯得愈發神秘。看著那張和身材成反比的臉蛋，愛麗莎喃喃問道：“他、他做了什麽？”
“為奴十七年。”
古蜀王聲音飄飄渺渺，空靈如同夜鶯：“為了你母親能多活一天，他放棄了自由的生活，給別人在暗中當時十七年的仆人。”
愛麗莎身形一顫，眼淚也不流了，緊緊抿著嘴唇半響後吼道：“可是，是他害了母親，他如果不是殺手、如果……”
古蜀王擺手打斷她的話，聲音冷酷：“如果有的選，他也不會做一個殺手。就像楊動小時，如果有的選，他也不會淪落到跟流浪狗搶食物。”
愛麗莎愣住了，她隻想到自己的苦難，卻忘了父親的無奈。
就像楊動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
古蜀王的聲音，如同一根鋼針，刺入小姑娘的心房：“他不敢見你，讓楊動開口，就是因為自責。如果你不希望他是你父親，再也不想見他，我敢保證，他一定不會來打擾你，而是會繼續在背後幫助你，最後一個人孤零零的老死，無人送終。”
愛麗莎避開了古蜀王的眼睛，卻躲不開她的聲音：“如果你還覺得你的父親很髒，現在就可以走了，好自為之。”
說完，古蜀王轉過身去，身形漸漸隱入蒼茫大雪中。
愛麗莎愣在原地，好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愛麗莎的世界觀遭受了衝擊，她覺得，如果認了一個殺手當爸爸，那簡直和認了希特勒當祖宗沒什麽兩樣，是認賊作父。
畢竟多年的教育告訴她，殺手都不是什麽好人。
可聽過古蜀王的解釋，又聯想到楊動說過他無奈的經曆後，愛麗莎又覺得殺手並非都很可惡。尤其是想到羅坎對她那不加遮掩的愛意，她心裏更是暖洋洋的。
爸爸他，為了我和母親，真的付出了那麽多嗎？
在大雪中不知道站了多久，腿已經麻痹的愛麗莎，才猛地抬起了腳……朝酒店台階邁去。
她，或許應該試著接受。
莫斯科大雪紛飛的下午，蘇北的太陽卻才剛剛升起沒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