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些妃嬪不知道天醫族的禁藥是什麽概念,淩風揚和展慕鬆卻不會不知道。

以毒克天下,在江湖中地位崇高的天醫族,連他們都列為禁藥的毒物,毒性之強讓人不敢想象,伊維莎初入凰薇宮,並沒有受到皇子寵愛,理應與任何人都沒有厲害關係,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此毒手。

淩風揚用劍鞘擋開米娜和米亞,緊緊抱住伊維莎,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展慕鬆伸手安慰著淩風揚,很不容易穩定下情緒,問:“既然是毒,就有解法吧?”

芙蓉禦醫們慚愧地低下頭:“展公子,這種禁藥,隻有我們天醫族曆代主人才有能力一解,我們恐怕無能為力。”

伊維莎呼吸有點困難,掙紮著睜開眼睛,冷冷笑道:“伊維莎自己動手自裁,不用各位多費心。”

皇子,這個血腥的皇子在幹什麽呢,他真以為他有個妃子叫伊維莎嗎,曾經刀刃無情的敵人,現在卻為她的死活擔憂?不管是真是假,伊維莎都覺得這樣的狀況很惹笑。

“不可能,”淩風揚突然想起戰敗之時伊維莎準備拿劍自刎的情景,悲憤交加,“你哪裏來的天醫族禁藥?”

伊維莎從枕邊摸出一塊碧綠色的令牌——

唰一聲,在皇廷之中也不向任何人跪下的天醫族芙蓉禦醫,這次全部跪了下去,整齊叩首。

淩風揚呆呆看著那塊令牌,半天才出口問道:“你不會說,這是……芙蓉令?”

芙蓉令中藏著天醫族所有禁藥。

“伊兒,我在提格拉特草原上就打落了你的劍,這一次我也不會讓你死,”淩風揚不服輸地仰起頭,憤然道:“冰痕在想什麽,竟然把這麽危險的東西給你。”

伊維莎冷笑之下,心裏卻訝異這皇子怎麽如此蜜稱天醫少主的名字,藍冰痕會和他有什麽關係嗎?那個善良得對病患的痛苦如自己親受一樣的男人,那個讓人無條件信任,心深如淵,永遠看不透的男人,會和淩風揚這樣的殘忍皇子有什麽關係嗎?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劇烈的暈眩就讓她再次昏了過去。

“風揚,救命要緊,趕快宣冰痕過來一趟。”展慕鬆見事態嚴重,立刻提醒。

“嗯,”淩風揚將伊維莎輕輕放到**。

“不用你假慈悲,”米娜心疼地看著公主病倒的樣子,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我們自己去找藍少主。”

淩風揚看了她一眼,對貼身侍衛道:“動用父皇的疾龍軍快馬,宣天醫族藍冰痕日夜兼程,速到凰薇宮。”

“是。”侍衛領命而去。

就連素來聰明過人的瓏妃和從來都冷靜如常的蝶昭儀,霎時都沒有了任何表情——這位被她們看來必死無疑的伊順婕,竟然身懷著神一樣的天醫族,最高令牌,芙蓉令?

“風揚別擔心,你要相信冰痕,也要相信你的伊兒,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你的苦心,不管是你的治世方式,還是你對她的情,她都會明白的。”展慕鬆安慰皇子道。

“什麽嘛,”米娜已經哭得幾乎站不穩,“還不是你害公主這樣的……”

“米娜,冷靜點,”米亞扶著米娜,“會吵到公主的。”

米亞從皇子進門以來,一直都看著他,一直都觀察他,以前在戰場上,這個軍事奇才戰術上的一點點改變,米亞也都看在眼裏,也漸漸看出了原因,雖說皇子傷害了她們的公主,讓米亞同樣想殺之而後快,然而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對不起。”米娜當然不想吵到公主,轉身就衝了出去。

米亞沒有阻攔,但也沒有收起佩劍,她揚起嘴角,鋒利如刀的眼神像是要看到皇子的骨子裏去一樣。

淩風揚一身皇族威嚴,沒有一絲畏懼地迎上米亞的目光。

“殿下,”米亞很久才垂下劍端,“米亞暫且尊稱您一聲殿下,我們姐妹倆都是跟著公主上過戰場的人,知道動用疾龍軍快馬的份量,謝謝皇子殿下。”

“米亞,我知道你心裏不是這樣想的,你和伊維莎一樣恨我。”

“那都不重要了,”米亞靜靜地收劍回鞘,“現在我們是在天朝,連公主都隻能對敵人低頭,米亞沒有什麽怨言。”

“米亞,不是我。”淩風揚一字一頓道,“要害你們公主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米亞點點頭,“我聽到禦醫說公主是中毒的時候,就知道不是殿下了,殿下沒有必要這樣做。要殺我們,一個命令就夠了。”

皇子在解釋……妃嬪們滿眼都是癡呆狀,不管對錯,隻考慮自己感受的皇子,居然在對一個侍女解釋。

而且,現在隻要在場的所有妃嬪都看得出來,她們的殿下,對這位伊順婕的用心,是她們所有人的寵愛加起來都比不上了。

“伊維莎的傷勢……”淩風揚還是惦記著處刑的事情。

米亞搖搖頭,道:“從來沒有人那樣對待公主,最主要的恐怕是心理的傷痕。”

淩風揚點點頭,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他很想道歉,然而卻不知道怎麽出口,況且他還沒有修養好到能夠屈身對一個侍女道歉。

此時,另一個分量很重的人卻聞訊趕到了凰薇宮。

沒有任何見禮,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隻是那麽徑直衝進奉遠殿,一如往常冷漠和高傲。

“瀟然?”展慕鬆第一個發現了他的到來。

妃嬪們都讓開了一條路,她們都知道皇子有一些重要的朋友,皇子曾經說過,這些朋友比他的生命和皇位都重要,後宮的女人自然不敢冒犯。

曲瀟然卻站在門口,幽幽地對淩風揚舉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