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莎抬眼,茜碧爾已經提著劍在空落中舞動起來,俯身行禮,隨著鼓點的陣陣落下,劍舞已經赫然開場,茜順婕略顯生疏的動作,像是排演不足,臨時拉上湊數一樣,因此很難讓人相信她不是別有用心。

盡管伊維莎想親手殺了淩風揚,但是此刻她卻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想那些事情,她不了解淩風揚,但她了解藍冰痕,了解曲瀟然,這兩個人都不會輕易為一個人說話,淩風揚身上總有吸引著他們的地方,也許,錯的真的是她呢?

如果淩風揚今天在這壽宴上斃命,而曲瀟然和藍冰痕知道自己知情不報,這些珍貴的友情,就將遠離她了。

更重要的是,伊維莎跟藍冰痕學醫已久,那份仁心怎麽都無法壓下。

伊維莎知道自己想要怎麽做,她想殺了淩風揚,但是,同樣她也知道應該怎麽做,她該救淩風揚。

很可笑的立場。

“臣妾久疏戰陣,一時技癢,不如由臣妾和茜順婕對舞一曲?”伊維莎從末席衝上廳台,隨手囑咐讓米娜將紙條遞給藍冰痕。

盡管身上幽幽散發讓人害怕的深邃,但很奇怪,隻要是認識藍冰痕的人,都會本能地把他作為心裏最信任的人。

無條件信任。藍冰痕的特質,不僅是一個天醫少主的仁心,更有毒殺高手的深沉和絕情,伊維莎也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到底身後隱藏著些什麽。

“伊兒你身體還沒大好,就不用如此操勞了吧?”與茜順婕對舞,淩風揚一時也不知道伊維莎是在打什麽主意。

“謝殿下關心,請準臣妾這一次。”伊維莎低下頭,那種從未出現過的謙恭和順從,讓淩風揚看得很是無語。

茜順婕是入宮之後,才被紫雲琛她們找到,並且訓練的。她本身並不精通劍術,多一個人與之對舞,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紫雲琛她們,要挾著她選秀時的一些把柄,現在的她有命令在身,不得不按照原來的劇本演下去,本以為自己舞中的幾個殺招苦練多時,和紫雲琛她們演練時也沒有出過差錯,就算伊維莎在前麵,也可以完成刺殺皇子的任務。

然而伊維莎劍光一起,她就徹底絕望了。

與茜順婕專門為了刺殺而練的劍術不一樣,伊維莎的劍術是實戰中磨練的,招招緊逼,尤其是在茜順婕向皇子提起殺招的時候,伊維莎都很容易地擋下,不知變通的茜順婕很快就被皇子各人看出了問題。

皇子正欲叫停,伊維莎卻仰身一倒,昏倒在地……

接到紙條的藍冰痕上前順手挑落茜順婕的劍,扶住伊維莎,從首席上下來的淩風揚接過來,正欲轉身,茜順婕不甘心地在眾人不注意之下,拾起地上利劍刺向皇子……

然而這一劍終未能成功,座上兩位娘娘都伸手扔出了削水果的小刀,而且正準就讓茜順婕斃命當場。

白竹珊和耶律清霜互相對看的詫異眼神,讓藍冰痕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淩風揚隻微愣了幾秒,什麽也沒說就抱著伊維莎回到冬陽殿去,展慕鬆和曲瀟然都跟了過去。

知道伊維莎不會有什麽危險,因此身為醫者的藍冰痕隻吩咐了趕來的芙蓉禦醫們幾句,卻沒有和他們一起去。

“希妃娘娘,節目繼續吧。”藍冰痕坐到淩風凡身邊,把紙條透給他看了一遍就收起,淩風凡點頭會意,也吩咐壽宴繼續進行。

茜順婕的屍身很快就被清理,然而在座的妃嬪卻什麽心情都沒有了,原本大封後宮的喜氣也蕩然無存,最可憐的是新封的雪昭儀,淩風揚一走,她一人坐在正妃的位置上,下來也不是,不下來也不是,隻得借了個病,向五皇子和希妃請求先回去休息。

伊維莎其實隻是大病初愈沒有氣力,並無大礙,躺在冬陽殿的主殿,卻覺得萬分無奈,一心隻想避世求安,但皇子的寵溺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麵對一個仇人的深情款款,她該如何處理?

“伊兒你救了我。”淩風揚憐惜地看著虛弱的伊維莎。

“救你的不是我,是芙蓉禦醫。”伊維莎慘白的臉上露出些微笑意,轉向旁邊的芙蓉禦醫,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背叛冰痕。”

送信的芙蓉禦醫立刻跪下:“微臣打入他們的陰謀中時間尚短,得到這樣的消息太偶然了,還好娘娘沒有大礙。”

“怎麽回事?”展慕鬆皺眉問道。

“前段時間一個女官來找微臣,說了很多,竟然還提到了麻丁紫茄這樣藥品,微臣套出了些話,思索了一下,覺得可能有個很大的陰謀正在醞釀,所以偽裝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之後得到壽宴上刺殺皇子殿下的消息。”

“嗯。”

“所以就將寫了紙條交給娘娘,微臣一時情急,竟沒有考慮到娘娘虛弱的身體,微臣萬死!”

“好了,”伊維莎問道,“那你知道是哪位娘娘要刺殺皇子殿下嗎?”

“微臣就是這一點怎麽都想不通,”芙蓉禦醫一臉迷惑,“從我這些時對他們的接觸來看,他們並不像聽命於宮裏的哪位娘娘,倒像……”

“什麽?”

“倒像有很多位高權重的娘娘聽命於他們……”

“這倒奇了?”淩風揚漸漸意識到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後宮爭寵的事情了。

眾人正在為這種狀況不解之時,參加完壽宴的藍冰痕掀簾走了進來,道:“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