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丁,我看你有些心緒不寧。”姬娜給唐丁倒了杯酒,說道。

“我怎麽可能心緒平靜,明天,哦,不,是今天,今天上午九點就是隱仙派開宗立派的大日子,師父為這一天等了幾十年,以前他的希望在師兄身上,現在在我身上,這一天是師父的大日子,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失望,所以,無論成不成,今天上午都必須要回去。”

姬娜想了想,說,“咱們要是今天救不成人,白天返回去,晚上可以再來一次。反正地府的門也是一天隻開一次。”

唐丁歎了口氣,“雖說地府是每天子時才開門,可是把母親單獨放在這裏,我根本放不下心,沒機會進來也就罷了,但是進來了,我就不能走,一定要救了母親才能走。”

姬娜聽唐丁這麽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這是個死結,陰曹地府每天才開一次門,想進也進不去。不過根據姬娜的經驗來看,這地府其實就像是一個國家,國家雖然不能讓人隨便進入,但是可以允許人從海關正常入關,這海關就相當於半步多客棧,要想進入這個國家,必須從每天隻開一次門辦手續的海關走,這是正常手續。

但是雖說是這個國家每天隻有統一的時間辦手續,但是並不是說這個國家別的途徑就沒法進入了,比如美國,無論正常手續多麽嚴苛,監管多麽嚴格,總會有偷渡的,偷渡可以有多種途徑,比如從加拿大,比如從墨西哥,還可以坐船從海上。

所以,這陰曹地府也是一樣,你防範再怎麽嚴密,總會有可以進入的縫隙,隻是自己和唐丁初來乍到,找不到這縫隙而已。

幫不上唐丁什麽忙,姬娜自然沒法說出口,這裏是東方的陰曹地府,跟姬娜經常去的西方冥界不一樣,這裏,姬娜不熟悉路。

唐丁一口把杯中酒喝掉,姬娜又給他倒了一杯。

“年輕人,借個光,可不可以跟你討杯酒喝?”一個衣著破爛的老人,沒看到從哪進來,走到了唐丁的桌前,問唐丁道。

“老人家,我們這還有事要商量,”姬娜不喜歡自己跟唐丁的兩人空間被打擾,哪怕現在是處在這種身不由己的環境中。

“沒事,老人家,你坐吧。”唐丁伸手製止了姬娜往下說,而是請老人坐下。

不知為何,唐丁看到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唐國慶。母親走了,父親一個人孤苦伶仃,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了師父,而是堅持去南方打工,隻有父親一個人生活,沒有母親照顧他吃穿,恐怕也會是這麽衣衫襤褸吧。

“來,老人家,走一個。”唐丁另外要來一隻酒杯,給老人斟滿酒。

“滋溜,嘶,好酒,好,好,好久沒喝過酒了。”老人一口酒下去,臉上現出回味的表情,似乎是一個好酒的人,卻好久連一杯酒都沒喝過的樣子。

老人這麽一說,唐丁有些心酸,不知道老人生活的多麽水深火熱,竟然連一口酒都沒得喝,兒女不給他買酒嗎?難道他沒有兒女嗎?

這個老人的麵相,不是那種一貧如洗的人,至少以前不是,唐丁雖然看不透老人的麵相,但是卻能看到老人眼中的那一絲深邃,這是一種曾經身具要位的上位者氣息,不過這種氣息都隨著歲月,漸漸消磨光了,現在他臉上隻有一種淡淡的憂慮。

這種憂慮跟唐丁目前的心境很相似,所不同的是,唐丁憂慮是否能夠及時救回母親,而老人憂慮其他。

唐丁不知道老人曾經經曆過怎樣的輝煌,但是看他如今臉上的滄桑,可以看出生活的落差,由壞到好的生活,人人都能過,但是由好到孬的生活,卻不是人人都能過的。

這老人是生前顯赫還是在地府曾經顯赫過?如果曾經在陰曹地府顯赫過,那他在這裏是做什麽的?

唐丁正在琢磨老人的時候,老人也說話了,“年輕人,你也在地府當差嗎?”

“哦,沒有,沒有,我隻是路過。”唐丁並沒有說自己要找人,畢竟這裏人多耳雜,而且自己就算說了,老人也幫不上什麽忙,多說無益。

“路過?就能在半步多客棧喝酒,你這膽子很不小呢。”

“嗬嗬,是陰差大哥人比較好,請我喝的。”唐丁笑著說道。

“哦,這麽回事,”老人恍然大悟,接著又道,“就因為這樣,恰恰說明你不簡單。”

“老人家太抬舉我了,來,老人家,再喝杯,暖暖身子。”

唐丁這邊喝著酒,不知誰在喝酒的嬉鬧中看到了胡利口袋中的固陰石,胡利不得已才展示給眾人看。

其實讓眾人發現固陰石,完全是胡利的問題。胡利今天得了個寶貝,心情激動,雖然他並不想讓人都知道自己得了個寶貝,但是自己卻在不經意中,總是往裝固陰石的口袋裏摸,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開始隻是開玩笑的問他口袋裏有什麽,見胡利支支吾吾,眾鬼差就借著酒勁,把胡利口袋中的固陰石,掏了出來。

“這是固陰石?真的是固陰石。”

半步多客棧裏一聽到有人得到了固陰石,還有幾桌吃飯的鬼差,都停止了吃飯,心懷羨慕的看著胡利。

“我說胡利你小子,今天怎麽心情格外好,還要請我們大家喝酒,敢情是得了這麽一個寶貝。”

“你小子從哪弄來的?快點老實交代。”

眾人紛紛逼問胡利固陰石的來路,胡利看了正在喝酒的唐丁一眼,支支吾吾說是自己在路上撿到的,之前胡利跟唐丁已經是說好,他知道唐丁是個口風嚴實的人,不擔心唐丁露餡,但是卻不自覺的有些心慌。

眾人也知道胡利可能沒說實話,是啊,有這麽一個寶貝,誰會告訴別人怎麽來的?大家雖然豔羨胡利手中的固陰石,卻也不繼續追問胡利寶貝的來路,隻是叫嚷著讓加幾個酒菜,不能這麽便宜了胡利。

唐丁正和老人家喝著酒,那邊的鬼差們正在叫嚷著加菜、上酒,一個戴著高帽子,身著黑衣的鬼差,一身酒氣醉醺醺的從樓上的二樓下來。這個鬼差不同於胡利這樣的小鬼差,胡利雖然也是身著黑衣,戴著帽子,但是胡利的帽子很矮,似乎廚師帽那種緊貼在頭上,不過是黑色的而已。但是這個鬼差的帽子卻是足有半尺高,他身上的黑衣也是很黑的那種綢緞,一看就比胡利等小鬼差穿的料子的要高檔。

根據唐丁的估計,這種鬼差,一定不是一般的鬼差,至少不是胡利這樣的小鬼差。

唐丁的猜測沒有錯,而且馬上就得以印證。

胡利這一桌的四個鬼差,都站了起來,向剛剛下樓的那個醉氣熏熏的鬼差頭領問道,“金把總,好。”

“嗯,”被稱作金把總的人,從鼻孔裏出氣,踱步到了胡利這一桌,“剛剛你們嚷嚷什麽?擾了爺的酒興。”

“剛剛你們嚷嚷什麽?固陰石?我看看。”金把總一隻肥手就伸到了胡利眼前。

雖然金把總嘴上問這些人嚷嚷什麽,但是從他伸出的手掌來看,他完全清楚眾人在嚷嚷什麽,甚至知道這固陰石在誰手中。

胡利見金把總伸手要看固陰石,雖然他有萬般不舍,還是把固陰石給掏了出來,放在了金把總的手上。

“嗯,這塊破石頭我玩幾天,回頭你記得找我要。”金把總握上手掌,把固陰石給收了起來。

胡利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最終什麽沒說,隻見他拳頭緊握,但是最後卻鬆開了。金把總是胡利這些鬼差們的頭領,管著陰曹地府東北方一帶二百多名鬼差,是當之無愧的鬼差頭領,直接受鬼差的大總管黑白無常的管轄,權力通天。

胡利敢怒不敢言。

記得找他要?胡利有幾個膽,敢跟自己的頂頭上司要回固陰石?就算胡利敢張這個口,金把總會給他嗎?

所以,這塊固陰石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金把總把固陰石收了之後,就再也沒看胡利和他的鬼差朋友們一眼,扭頭轉向唐丁和姬娜這一桌。

“小子,你也是地府的嗎?我怎麽不認識你?”金把總嘴上問著唐丁,眼睛卻往姬娜身上瞟。

對於金把總的巧取豪奪,唐丁天生反感這種行為,雖然這是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屬於誰都跟他沒關係,但是唐丁就是不願意見人欺負老實人。

所以,唐丁並沒有回答金把總的話。

“小子,我問你呢,你是什麽人?”金把總聲音提高了八度,怒吼唐丁。

“金把總,金把總,這位是我剛帶進來的新人,他不認識您,您別跟他生氣。”胡利見金把總生氣,雖然他的固陰石被金把總巧取豪奪了,他也很生氣,但是不知為何,胡利本能的感覺到唐丁或許將來會成為大人物,所以,來幫他說和說和。

“起來啊,這位是我們鬼差的頭領,金向南金把總,趕緊跟金把總問好。”胡利推了唐丁一把,讓他趕緊識趣一點,問個好就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