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鳳楠興奮之餘,詢問楊鳳宓的話,有兩個人豎起了耳朵。

這兩個人一個是所羅門王,一個則是曲折。

焊好了嗎?這句話如果是平常人聽到,根本不會關注。但是所羅門王和曲折都是智商卓絕之人。所羅門王的豐功偉績就不說了,曲折的智商完全碾壓唐丁,而唐丁則是可以被所羅門王視為平生勁敵。足可見,兩人的反應之快。

這話自然不是楊鳳楠隨便說的。如果是等閑的修修補補的小事,以楊鳳楠的城主之尊,根本也不會關注。但是能夠讓楊鳳楠親自叮囑,可見一定是她關注的“大事”。

大事是什麽呢?曲折馬上就把這焊接跟剛剛困住了唐丁的鋼板聯係起來。

難道楊鳳楠準備悶死已經捉到的唐丁?

曲折非常善於揣摩楊鳳楠的心理,她知道楊鳳楠雖然可能憐憫唐丁的才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唐丁讓楊鳳楠極為頭疼,甚至還有些顏麵掃地。這種情況下,楊鳳楠想要殺死唐丁就很正常。

如今的蓬城,能夠為楊鳳楠所用的高手,已經極為稀少了,而唐丁的勢力則越見壯大,不論是陸戰天,還是白冰冰,都已經成為唐丁的得力臂助。此消彼長之下,楊鳳楠能不視唐丁為眼中釘肉中刺嗎?

對了,還有白冰冰也被困在裏麵,此時殺人,正好是一石二鳥。

唐丁和白冰冰一死,整個叛亂的三清派,立馬就會群龍無首,這對楊鳳楠來說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曲折聽了這情況,心裏雖然著急,想趕緊過去給唐丁救出來,或者是幫唐丁打通一個出氣孔,但是此刻城主楊鳳楠正在宴客,而且曲折現在已經是楊鳳楠最為倚重的女官,楊鳳楠會時不時的找曲折,所以,曲折離開一小會兒都很難做到。

曲折心底暗暗希望唐丁能夠堅持的時間更長一點,因為她需要等到宴客結束,才能抽身趕過去。

可是楊鳳楠並不知道曲折心底的急躁,她頻繁的跟所羅門王說話,而且輕聲細語,盡顯自己的溫柔如水。

大概是看到了楊鳳楠對所羅門王的另眼相看,陪酒的兩位大臣和楊鳳宓,也都紛紛給所羅門王敬酒,力求在思想上和行動上跟城主保持一致。

曲折看了這情況暗暗著急,但是卻又無可奈何。不過今天,所羅門王似乎也有些狀態失常,他完全沒有了剛才跟楊瑾對敵時的萬丈豪情,喝了十幾杯酒後,就有些不勝酒力。

楊鳳楠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注意到所羅門王的瀕臨醉酒狀態,一擺手,“行了,今天咱們就到這吧,曲折,你親自送所先生回房間。”

楊鳳楠的話,曲折聽了一喜。

這正好是個開溜的好機會。

什麽好機會?曲折可以把所羅門王送回房間後,然後離去,而且自己也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比如說買藥,吩咐底下人去做醒酒湯,反正這是楊鳳楠最尊敬的客人,曲折怎麽做,都會被理解。

楊鳳楠的話,也讓剛剛醒來的楊瑾一愣。楊瑾其實醒來了一會了,隻是她並沒有立馬起來,一來人家賓主宴飲正歡,完全忘記了還有自己這麽個人的存在,楊瑾突然起來,會打斷楊鳳楠的好興致。另外,楊瑾起來會很丟人,因為她敗了。

所以,楊瑾雖然醒了,但是並沒有起身,而是在餓著肚子,偷聽眾人的說話。

讓曲折親自去送所羅門王,這是個極為重要的信號。

這說明楊鳳楠對於所羅門王的重視。曲折是什麽人?曲折是楊鳳楠最為親近的女官,可以說是女官之首也不為過,是楊鳳楠最為信任的人,曲折身上自帶“見官大三級”的耀眼光環,楊鳳楠讓曲折送人,這說明楊鳳楠十分看重這個所先生。

這或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楊瑾急需一個能夠重新讓楊鳳楠信任的機會。

“所先生,您慢點。”曲折扶著的所羅門王走過一條石板路,這條路通向王宮外的使節會館。

“沒事,我還能喝,來,再喝。”所羅門王嘟囔說道。

曲折送完了所羅門王,然後迅速開溜。

路上,曲折在想一件事:所羅門王明明沒醉,但是為什麽要裝醉?

如果所羅門王裝醉騙別人還行,但是要想騙曲折,那可就差點意思了。

曲折的古靈精怪,世所罕有。

一開始,曲折隻是懷疑這所先生裝醉,但是曲折中途悄悄試探了好幾次,她已經能肯定所先生就是在裝醉。首先,所先生的腳步雖然虛晃,但是步伐有力,曲折暗中偷偷的給了撒手,她發現所羅門王的腳步似亂實穩。其次,曲折在岔路口故意落後所羅門王半步,而所羅門王卻清晰的辨明方向,這可不是一個第一次進王宮的人該有的樣子。最後一點,曲折有一次清晰的看到所羅門王眼角刻意隱藏的那絲清明,而醉酒的精明人,即便清明也是帶有一絲醉意。

這位所先生不論從哪一點來看,都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就以他伏擊唐丁的手段來看,簡單卻又實用,一擊必殺。

有的時候,並不是複雜的陷阱才能顯出一個人的聰明,反而是最簡單實用,才能展現一個人的手段。

這位所先生無疑就是這種人。

看這位所先生的手段,似乎很了解唐丁的為人,難道他認識唐丁?或者是之前跟唐丁有過過節?可是這不大可能,因為曲折知道唐丁是從外麵世界進來的,難道這所先生也是從外麵來的?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外麵的人資質畢竟有限,同時期進來的人,有一個卓絕之人,就已經是不錯了。如果瑤池仙境同時期,有兩個不分伯仲的高手進來,這種幾率是非常小的。

如果他們並不認識,那麽這所先生跟唐丁究竟有何關係?

至少現在看來,他們的關係是仇恨更多一些。

不過這一切,曲折沒空去想。

曲折知道唐丁被帶回來,就囚禁在城衛軍北大營。這事是楊鳳宓親自辦的,回來後楊鳳宓向楊鳳楠進行了匯報,但是楊鳳楠卻沒有告訴曲折,讓楊鳳宓要把鐵箱子的縫隙全部焊死。

曲折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限,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北大營。

不過北大營有重重守衛,尤其是唐丁被抓到了這裏之後,楊鳳宓恨不得把所有城衛軍都調過來看守北大營,以防有人劫獄。

當然了,這是不可能的,一來北大營也住不開這麽多人,二來城衛軍還有別的活要幹,比如維護蓬城治安,圍困三清大廈的叛賊,還有防守主要出城路線和在各個街道設點。

在這種安排之下,也沒必要把人全部調來都防守北大營,別的地方稍微一風吹草動,北大營也能迅速做出反饋。

曲折要進北大營其實很簡單,她現在是城主最倚重的女官,很多政令都是由她上傳下達,隻要她亮出自己的身份,這蓬城沒有她進不去的地方。

隻是這次曲折要來辦私事,不可能留下這樣的把柄,所以,她要進北大營隻能通過自己的辦法,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

曲折雖然平時不以身手強弱示人,但是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高手的一個普遍特征就是:藝高人膽大。

不過這次曲折可不打算硬闖。

曲折從北大營旁邊的營地偷了一套北大營士兵的服飾,然後大搖大擺的混了進去,至於說營地的口令,曲折都是知道的,她在大營門口潛伏了一段時間,親耳聽到了口令。

進了北大營後,曲折很快就找到了囚禁唐丁的鐵箱子。

不過這個鐵箱子屬於禁地,旁邊有至少二十名守衛看守。

曲折仔細看了下,這個鐵箱子確實進行了焊接作業,因為上麵的焊接印記密密麻麻,顯然,這不是一般焊接加固,而是確實準備把所有的出氣孔全部焊死,要悶死裏麵的人。

曲折認真感受了一下,她能感受到裏麵的人的微弱氣息,很顯然裏麵的人暫時還沒死,不過這種環境下,如果沒有氧氣,就算現在打開鐵箱,恐怕也會從老虎變成病貓。

當然,現在立刻把人救出來最好,可是現在曲折根本沒有這個實力救人。不是說曲折打不開這個鐵箱,而是她很難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打開這鐵箱子。就算曲折暴露身份,打開了鐵箱子,恐怕也救不走唐丁,因為她比你更不知道唐丁此刻的狀態,如果唐丁處在長期缺氧的情況下,驟然一到富氧的環境中,根本無法快速回複,甚至還可能出現氧中毒的症狀。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將這個鐵箱子打個洞,讓這個洞慢慢交換裏麵的氧氣,就可以讓裏麵的人逐漸恢複狀態。

就算將來要救人,那也容易許多。

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曲折根本無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給這箱子打洞。

暴露身份,跟城衛軍守衛幹一仗,倒是能夠輕易給這箱子打洞,可是打完了自己走了,這洞也會被發現,還會被重新焊接。

這種辦法行不通。

可是裏麵的人又急需一個換氣孔。

正當曲折一籌莫展的時候,曲折一抬頭,就看到屋頂上有個蒙麵人正盯著自己。

剛剛曲折想辦法想的太入神,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盯著自己,她一晃,就要馬上動手,強硬的給這箱子開洞,可是這個人的眼神,給了曲折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人自己一定見過。

自己一定見過這人的眼睛。

曲折在腦中把自己認識的人的眼神,跟這人的眼睛逐一對照。曲折認識的人太多了,短時間之內,很難單憑眼神把人給對上。

就在這時,曲折看到這人拿起了一張弓箭,但是卻不是對準自己,而是對準了遠處的城衛軍北大營的三層小樓。

“嗖”的一聲,這一箭如電光火石,射向了小樓中的一個身影。

曲折一眼就看到被射死的這人,依稀是北大營的一個職級不低的將軍,因為這座樓是北大營的“將軍辦公樓”,裏麵都是北大營的將領。

“不好了,趙穎趙將軍被暗殺。”

“有叛軍混進了北大營!”

“警戒,警戒,有叛軍。”

聽聞叛軍的消息,北大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城衛軍雖然名稱為軍,但是實際上幹的最多的卻是“城管和公安”的活,所以對於打仗,經驗並不豐富,就從城衛軍跟三清派開戰的戰果中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三清派不過是個幫派,但是跟城衛軍對上,卻毫不落下風。

一聽到有叛軍劫營,大家就亂了,不過這一亂,正好給了曲折機會。

曲折趁著眾人的目光都被蒙麵人所吸引之際,迅速的潛到了困住唐丁的鐵箱子旁邊,用一柄大臣孝敬她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在地上挖了個小洞,然後在底下,給鐵箱子鑽了一個洞。

曲折現在是城主座前紅人,很多心思活絡的大臣,都會籠絡曲折,給她送去禮物,而曲折麵對禮物的態度是照單全收,這些禮物中就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這把匕首比起降龍法劍,還是有些許不如。可是單以匕首論,已經是萬中無一的好材料了。畢竟降龍法劍是經過了隱仙派的練器大師火龍真人熔煉過的寶貝。

為什麽曲折要在底下給鐵箱子開口?因為隱蔽。剛剛軍營發生了暗殺事件,待會平息之後,一定會有人過來檢查鐵箱子是否完好無損,所以,一旦發現上麵有孔,一定會再度焊接。

但是孔在底下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把這邊的土翻起來,很難發現底下的孔。

如果時間足夠,曲折會把出氣孔留的讓人即便翻土也很難找到,但是現在時間有限之下,也隻能將就了。

曲折又把新挖的土,留了孔,做個偽裝,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那邊刺客鬧的動靜挺大,所以這次曲折的撤退很是輕鬆,因為所有城衛軍的注意力,都被那邊聲東擊西的刺客吸引。

在躍出北大營之後,曲折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把那個眼神跟一個人的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