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丁發現的這塊寶氣豐富的毛料,位於這個鎮委大院最蹩腳的地方。

整個翡翠原石交易會場都在這鎮委大院裏,但是這鎮委大院也是有地腳之分的。這些毛料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有錢有勢的自然租的地方好,有些人來的晚,自然地腳蹩腳一些。當然有些地腳顯眼的,租金也高一些。

這個地方,唐丁和辛格格沒來過,而唐丁的望氣之法觀察珠光寶氣的時候,也是有距離限製的。

這原石發的是藍光,而且這藍光非常濃鬱,這藍光,唐丁還沒在任何一種毛料上見過,而且這光比自己在這裏見到的所有翡翠加起來都濃。

“這塊毛料多少錢?”唐丁指了指這堆看起來並不顯眼的其中一塊毛料,問賣毛料的小夥子。

別人家賣毛料,一般都是並排鋪在地上,各個毛料都有編號,但是這個小夥子賣毛料卻是堆了一堆在地上,他這個地方很小,就是想擺也擺不開。

“這是正宗的帕敢老料,我也不多要,今天生意還沒開張,算你便宜點,九千九百九十九,給我一萬,我找您一塊。”賣毛料的年輕小夥子一臉坦誠。

“別來忽悠了,你這塊還敢說是帕敢料,我看是石灰石還差不多了,我見過這麽多翡翠毛料,從沒見過這種帕敢料。”辛格格對這個貌似忠厚的小夥子,一點也沒客氣,說話句句帶刺。

賣毛料的小夥子苦笑了下,“這塊料子,的確不像是帕敢出的,但是我這裏的毛料確實都是出自帕敢,你們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得得得,你還是忽悠別人去吧,咱們走。”辛格格拉著唐丁就要走。

唐丁似有不舍,這個年輕人大概也看出來了唐丁的不舍,他繼續鼓動道,“別急著走,八千,給我開個張行嗎?我家裏世代做翡翠生意,不過前兩年我爸去緬甸賭石,切垮了一塊誌在必得的料子,結果賠了個精光,這些料都是他以前置辦下來的,不過好料子都賣了還債了,這不還剩下的這些。不過我敢保證我這裏的都是帕敢老料。”

小夥子說話很誠懇,但是依舊打動不了辛格格的心。

辛格格跟著姥爺混跡文化圈,這種故事聽了不少,所以她很有免疫力。現在的這些商人,為了給自己的東西賣個好價錢,什麽故事都能編出來,而且讓人一聽就心生憐憫。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心生憐憫,其實生意就是生意,做完了生意怎麽玩都行,花多少都無所謂,但是價格卻不能落一分。

這用在古董行業,也是一樣。能被故事打動的人,肯定是個新手。

辛格格當然不會被這個年輕人的故事打動,盡管他貌似忠厚。

“這塊破石頭,賣一千你掙一千,賣一百你就掙一百,一分錢成本沒有,這是撿來的吧!”

辛格格的言語很犀利,讓這年輕人哭笑不得。

這些毛料雖然是出自帕敢,但是卻都是拍賣完、還完債剩下的,根本沒有一點翡翠礦區的特征。別說不符合黃岩砂,黑烏砂這種常見老料特征,就是老料中比較罕見的石灰皮,臘肉皮這些小眾毛料也都完全不一樣,說白了,就像辛格格說的那樣,這塊毛料就像是在路邊撿的一樣。

這賣毛料的小夥子雖然嘴上說著肯定是帕敢老料,但是他實際內心也發虛,他也不敢確定這塊石頭是不是在買毛料的時候,人家隨便撿的為了添秤用的。

以前,自己父親買毛料的時候,由於進貨量大,都是從騰衝直接進貨,而騰衝的很多毛料大老板都是直接從緬甸的礦區進貨,所以也就相當於直接從緬甸老料礦區拿貨了。

那時候進貨量大,是不會一塊毛料一塊毛料的計算整個價值,都是統一的論噸計秤。一噸多錢,然後總價多錢。

這種情況下,有些人就會在這成噸成噸的毛料間隨便加些石頭,添秤。有些石頭被碰碎了,撞散了,就變成了賣毛料小夥子的這種情況。

“今天開個張,一千塊一塊,隨便挑。”

小夥子狠了狠心,主動降了價。因為這場翡翠原石交易會馬上就要結束了,自己賣毛料的錢,也就將將夠場地租金,運輸費用的,沒有什麽結餘,要不然他也不會租這個一個蹩腳的小地方,這些破石頭要是不能再換點錢,恐怕吃飯都成問題。

“一千一塊?”唐丁重複道。

“對,一千一塊。”

“還一千,一百都貴!”辛格格花四五萬買毛料都不嫌貴,那是因為那毛料是真的毛料,而這年輕人所謂的一千一塊的就是些路邊的破石頭。

路邊撿來的時候賣一百一塊,誰要是能賣出去,誰早就發財了。

賣不出去,是因為大家都不傻。所以這小夥子發不了財。

“那好,我就買一塊試試手,諾諾,對,我要那塊。”唐丁指著那塊先前看好的散發濃鬱藍光的毛料說道。

如果唐丁不是姥爺新收的關門弟子,辛格格已經懶得再說了。

本來辛格格還挺欣賞唐丁的,因為他的字的確漂亮,但是現在唐丁在辛格格的眼中已經成了天字頭號大傻瓜。自己買一塊翡翠切切試試手,那是因為自己有專業的地質知識,對翡翠形成的礦區有足夠了解,但是你這一千塊就是白扔了。

你願意扔錢,我真的沒辦法,姥爺,我實在是盡力了,您收了個傻徒弟,就想扔錢,這怨不得我了。

辛格格朝天祈禱了下。

唐丁抱起這塊毛料後,把一千塊錢拿出,點給了賣毛料的小夥子,在唐丁轉頭的時候,有意外的有了個新發現。

在唐丁剛剛買的那塊毛料的下麵,還有一塊散發著濃鬱綠光的毛料。

藍綠其實隻是唐丁的定義,其實這兩種寶氣都差不多,隻是有細微差別。剛剛在他買第一塊毛料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團寶氣,是因為兩塊石頭重疊在一起。

這下,上麵的毛料拿了出來,下麵的毛料的寶氣也自然的散發出來。

“老板,好事成雙,我還想再買一塊,不過我就剩下六百塊錢了,要不你便宜點再賣一塊給我?”這兩塊毛料是唐丁在整個交易會場看到過寶氣最為濃鬱的兩塊,一定要拿到手。

“不行,一千一塊已經是整個交易會場的最低價格了,你能要就拿,不能就算了。”賣毛料的小夥子都被被唐丁和辛格格兩人氣壞了。

這兩人一個損人損到骨頭裏,另一個看似老實,其實講起價來,更不是善茬。這個口子無論如何不能開,一來自己賣毛料已經是虧本大甩賣了,二來他也怕自己吐了口,這個年輕人還要讓自己把已經買到的這塊也算成六百。

唐丁有些為難,這塊毛料他誌在必得,但是人家老板不肯吐口,唐丁也沒有辦法,他都想給行慕柳打電話,讓她給自己送錢來了。

但是這也隻能想想而已,因為這燕郊鎮距離行家老宅的玉泉山,是兩個方向,兩者距離超過一百公裏,這時候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唐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辛格格,“能不能借我四百塊錢?這塊毛料就算咱倆合夥買的?”

“借錢?”辛格格沒想到唐丁第二次跟自己見麵,就要借錢。

不過好在數額不大,但是辛格格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唐丁把錢打水漂。不過今天辛格格十幾萬都賠進去了,她怎麽會在乎這幾百塊錢?

辛格格拿出錢包,點了四百給唐丁,“算了,也不用你還了,你剛剛拜入我姥爺門下,我又沒給你點見麵禮,這錢就當是我恭喜了。”

唐丁沒跟辛格格爭論,拿出自己的六百,加上辛格格的四百,湊夠了一千,給了賣毛料的小夥子,第二塊毛料也成交了。

“這塊毛料算是咱倆共同出資,一家一半。”

唐丁的話,辛格格隻當好笑。一人一塊破石頭嗎?有這個必要嗎?

“幾點了?”

“四點十五了,咱們出去等李叔吧,大概他也快出來了。”辛格格看了看手表,說道。

“趁著還有點時間,咱們不如趁著這時間把咱們一起買的這塊毛料切了,這樣走才利索。”

唐丁的話,辛格格隻是笑笑,沒當真。

留著這塊像石頭的毛料,當做個紀念多好?非要切開,辛格格也不多說,既然唐丁想切,那就切唄,反正沒什麽懸念,切完了也就丟了,要不然捧著一塊石頭回去,多重啊!

翡翠交易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很多顧客也都已經離場,攤位的攤主也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轉戰下一場。

不過切石這塊人卻沒少多少,甚至比唐丁和辛格格先前解石的時候還多一些。

一來是國人就喜歡看熱鬧,隻要切石機這裏有人解石,總有看熱鬧的。二來還有一些翡翠商人,專門等在解石機這裏,等著解出好料子,好搶先收購。

好不容易輪到了唐丁,“師傅,麻煩你幫我把這塊料子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