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晚上十點半。

雲含笑在麵店裏一邊吃麵,一邊在要賣出去的筆記上麵寫題目,不過眼睛還不時地瞟向門口。

看她有點心不在焉,沈臻妮說道:「妳在看什麽?」

「沒有啊。」雲含笑扯了一下嘴角,倉皇地收回視線。

其實她是在看易飛揚來了沒。坐他車子的那天之後,她想見到他的念頭莫名其妙變得強烈,甚至幹擾了她念書。

今天從學校回來後,她就一直守在麵店,想看看易飛揚會不會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看到易飛揚,她也不想問沈臻妮,怕問了丟臉。

可是話說回來,光是想著易飛揚這件事情,就很糟糕了吧。她頭疼地撐著太陽袕,囫圇地吞著麵。

「今天沒看到易先生耶!」沈臻妮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著。

雲含笑卻因為這話而差點噎到。「咳!咳!」她心虛地大口灌著湯。

「妳沒事吧?」沈臻妮的眼角閃過一抹笑。雲含笑在想什麽,她怎會不知道哩。她故意說道:「吃慢一點,不然會消化不良的。」

「沒事。」雲含笑還是大口大口地吃著,她低頭看了眼手表,說道:「媽,我下星期就要考試了,我們今天早點打烊吧。」

沈臻妮看了看雲含笑。嗬,雲含笑是害羞了。哎呀,早知道,她實在不該戳破的,雲含笑這麽愛麵子,為了表示對易飛揚毫不在乎,她才會這麽說。

沈臻妮疼愛地摸了摸雲含笑的頭。她這女兒認真、能幹、好強,常常讓她很心疼,她真希望能有個好男人來照顧雲含笑。易飛揚看起來還不錯,而且,他們兩個之間似乎已經有化學變化了哩。

「好吧。」有鑒於愛的小苗需要慢慢培養,沈臻妮順著雲含笑的意思,今天提早打烊。「這樣妳也能多休息點,我看妳最近忙得很,我一直擔心妳太累了。」

「沒辦法。」雲含笑一笑,站了起來,伸著懶腰,打了個大嗬欠。

她嘴巴張得正大的時候,易飛揚剛好進來,她愣著,嘴巴沒有合起來。

易飛揚一笑。「嘴巴張這麽大,妳現在是在看牙醫嗎?」

雲含笑臉一紅,嘴巴一閉,翻眼瞪他。

一看她那樣,易飛揚趕緊擺出討好的笑,雙手張開做投降狀。「我開個玩笑而已。」

「不好笑。」雲含笑正這麽說的時候,就聽到易飛揚和她同聲這麽說著。

唉,她要說的話,都讓他猜到了。

「我知道不好笑。」易飛揚笑嘻嘻地說著。

「那你笑什麽笑?」看到他嘻皮笑臉的樣子,她就覺得火。

「看到妳就開心得想笑,不行嗎?」

這話有那麽一點點的曖昧、一點點的怪,這讓雲含笑的臉有一點點的紅,也讓沈臻妮的臉上有一點點的笑。

為了避免尷尬,沈臻妮說道:「易先生,吃過了沒?」

雲含笑橫了易飛揚一眼。「如果他吃過了,還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不好意思,我就是吃過了。」易飛揚偏偏這麽說。

「那你來幹麽?」雲含笑又和他對上。

「再吃啊!」易飛揚又端上一臉的笑。

「你小心胖死。」雲含笑瞪著他。

她惡劣的態度,他非但不以為意,反而說道:「妳是怎麽了?妳現在罵人的力道比以前還弱,而且都沒有創意。」

厚!她按著胃,真是給這男人氣到胃痛。不好好罵他,竟然還不行哩。

沈臻妮笑看著他們兩個拌嘴,悄悄地到後麵煮麵。

雲含笑提振精神反擊。「我這麽有氣質的人,怎麽會罵人?我隻是好意提醒你,不要胖死。你是怎樣,有被害妄想症嗎?」

「妳有氣質?」易飛揚哈地幹笑一聲,做了個想吐的動作。

「怎樣?」她雙手插在腰上,胃部突然攣縮,她皺了皺眉,直覺不對,衝到垃圾桶旁邊,一彎腰,吐了出來。

他有點愣住,看了一下她的狀況。

她胃中的酸意毫無預警地衝了上來,吐得很厲害,剛剛唏哩呼嚕吃的東西,這下全成了一筆爛帳似地翻吐。

他走過來,毫不嫌棄她吐出來的酸臭,隻是笑笑。「妳不需要用嘔吐來表示妳的懺悔吧。」

「懺悔什麽?」她吐到好難過,翻眼看著他。

「懺悔妳剛剛說妳有氣質啊。」他竟然咧了一嘴的笑。

她白著一張臉,卻因為他的話而有了些笑意。

沈臻妮聽到嘔吐聲,走出來探看情況,尖叫了一聲。「是怎麽了?」

「沒事。」雲含笑打起精神,勾了一抹笑。

「沒事。」易飛揚接著說:「我馬上就送她去看醫生。」

「這有什麽好看醫生的。」雲含笑馬上回他。她按著腹部,糟了,怎麽有些絞痛?

「當然要看醫生了。」易飛揚二話不說地拉著她。

「不要。」她的手突然被他拉著,臉微紅。

沈臻妮一看,也不緊張了,卻故意催促道:「當然要趕快去看醫生了。易先生,就麻煩你開車送她去了。」

「不要啦!」她還在抗爭。

「要去看醫生。」他的語氣不容商量,硬是把她拖到外麵去。

「不要。」她嚷嚷著。「萬一我吐在你的車子上……」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妳閉嘴。」厚,他實在很生氣,她現在還叨念著這個做什麽。

他的語氣好凶,她委屈地嘟著嘴。「你凶什麽凶,我也想閉嘴啊,閉嘴就不會吐了啊!」

他轉頭,又心疼又好笑地看著她。

他的手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又小又冷,卻撐起了一片天。他看著她,她的眼睛又圓又亮,從來沒有委屈地掉過眼淚。這個時候,就是委屈,也還要幽自己一默。

她實在教他好喜歡,又好舍不得。「妳就是吐在我身上都無所謂。」他看著她,很認真地說。

他的目光讓她心跳加快又讓她的胃部攣縮,不行了,她蹲下來,當著他的麵又吐了出來。

他皺了眉,不是嫌棄她吐,隻是她吐的時機也太不對了吧!他這句話有這麽惡心嗎?

還好,他的臉上帶起笑意。她吐的時候,手還是始終拉著他的手,這讓他覺得,至少他能為她分擔些什麽。

雲含笑被送到急診室,診斷為急性腸胃炎,本來醫生開了藥就可以回去的,易飛揚卻幫她辦了手續,讓她住院。

雲含笑拗不過他,隻好打電話跟她母親報備,留在醫院過夜。

雲含笑沒想到,易飛揚竟然就這樣留在醫院陪著她。

兩個人對看著,氣氛很奇怪。他的眼神始終都太溫柔了,又不像平常一樣口沒遮攔地跟她抬杠,就隻是看著她,這讓她不知所措了。

她本來就不覺得自己美,吐一吐之後,就更狼狽了,有什麽好盯的啦!

她看了看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跟他說謝謝,也有點奇怪,不罵他的話,一時之間,還不知道開口能說什麽。

他好像看出她的困窘,嘴角噙了抹好整以暇的優雅和笑意。

最後,她想了想,扯了一下嘴角說道:「雖然吐得很慘,還好是我的問題,不是我們的麵有問題。」

什麽叫還好?!他的眼神馬上一轉,瞪了她一眼。

她納悶地看著他。「你幹麽瞪我?我又沒有害你吐。」

「吐得這麽慘,還說還好。」他不滿意的是她永遠把店裏的事情,放在自己的事情之前。

「本來就是這樣啊!如果是我們店裏的麵有問題,吐的人就不隻是我了,當然慘了。」她理直氣壯地說。「要不然,你願意吃了麵之後狂吐嗎?」

「我吐還比妳吐好。」他看著她。

這……這話是什麽意思啦?她的心跳微微加快,看著他的神情有點呆呆愣愣。

他是在心疼她嗎?是嗎?不會吧?怎麽會呢?他不是看她也很不順眼嗎?

他們對看著,怪怪的,他像想要靠近,又不確定如何靠近一樣。

然後,他伸出手,她的心跳在那一刻快得像是要爆掉一樣。

他的手伸出來後,握住的是她瘦小的臂膀。「妳這麽瘦,還能吐出什麽?妳吐倒不如我吐。」

他一笑,這樣的解釋讓曖昧少了點,但是疼惜多了點。

糟糕!她瞄覷著他。她本來要很討厭他的,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他媽的感動。

她眨了眨眼。「你怎麽突然看起來很像和善的大叔?」

「大叔?!」他像是受到驚嚇地大叫。「我才大妳八歲而已。」年齡這件事情,他很介意。

她有點被嚇到。「你有必要這麽激動嗎?我總覺得你跟我媽同輩,叫你大叔並不為過吧。」

「不要。」他執拗地耍賴。「我最多是大哥好不好?」

她看了看他。「你確定?」

「當然。」他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我叫你大哥的話,你追我媽,就會變得很惡心喔!」她好意地提醒他。

「這是最後一次。」他不悅地瞪著她。

「什麽最後一次?」她不明究理地看著他。

老實說,她對他還真有點不滿,他常對她擺出凶惡的臉哩。他對她媽媽,從來就沒有這樣呢!

「我最後一次讓妳誤會我要追妳媽,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他認真而清楚地說著。

不知道為什麽,當他這麽說的時候,她心裏竟覺得輕鬆而愉快。

她一笑。「那你天天來,是不是因為家庭缺乏溫暖?」她開始開他的玩笑,嘴角的笑意有不經意的甜蜜。

「是。」他手捂著胸口,誇張地表示沈痛之意。

她笑笑地睨著他。「一定是因為你嘴巴太壞,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以後跟我學學,逢人要有禮貌,見人要有笑容。」

「妳?!」他故作詫異地看著她。「逢人有禮貌?見人有笑容?」

「是啊!」她一副當之無愧的樣子。

「我怎麽沒有感受到?」他問道。

她嘿嘿一笑。「我說了,是逢『人』有禮貌,見『人』有笑容。」

他終於聽懂她的意思,她是在說他「不是人」。

「真有禮貌啊妳!」他往她頭上一敲。

她閃過,吐著舌頭。「我動口不動手,又沒有半個髒字。我哪像你還動手打人哩!難怪你不得人疼。」

「我才不是不得人疼,我是懶得理我家裏的人。」他很自然順著她的話說起他家裏的事情。

「幹麽,你家的人還跟你結仇不成?」他很少會提個人的事情,她以前也是絕口不問,可是她其實是好奇的。既然他主動提了,她也就裝作隨口問問。

「還不到結仇的地步,不過我有個讓我頭痛的老爸。」他決定,既然要追她,就該讓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為什麽?」她偏頭看他。

「因為我爸叫做易卜中。」他苦笑。

「老天!」她尖叫,眼睛唰一下地瞠大。「你說的是那個玩股票賺了很多錢,雖然離婚,但是玩女人玩得很出名,報紙雜誌三不五時就來個追蹤報導的易卜中……」

話雖然從他口中說出來,但是她劈哩啪啦一串後,臉上還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易卜中耶!這種隻有新聞中看得到的人物,竟然會是易飛揚的爸爸。

「我每天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家世顯赫。」她委婉又帶了點虛假地一笑。

他白了她一眼。「怎樣?知道後會對我比較尊重嗎?」

易卜中雖然有名,不過某種程度上算是「惡名昭彰」,講「惡名昭彰」也下對,應該說是「花名在外」。

「嘿嘿。」看來他對她應付似的笑臉不大滿意。好啦,她誠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知道的話,我會叫你保重的。」

他被她逗出了笑,瞪著她的眼神變得無奈。

因為知道這樣一件他不大會跟人啟齒的事情,突然之間,她覺得與他親近了許多。「你真的是他兒子?」她又問了一次。

「很不幸的,我的Y染色體真的是來自於他。」

「難怪你到現在還沒交女朋友。」她露出了然同情的表情,接著好意地說:「如果你想要追女朋友,還是要隱瞞一下家世比較好。」

「是啊……」他自嘲地說:「免得別人懷疑我遺傳不好,不敢跟我交往。」

她看了看他,咧嘴笑著,就是不說話。

雖然她不說話,他還是猜出她的心思,她那表情就是認定他的遺傳不好嘛!

他憤憤不平地說:「不要誤會,我很專情的!」拜托,他等了她五年耶,最好這樣還不專情。他老爸的惡名,就靠他的癡心來洗刷了。

「好、好、好。」她安撫著他,接著好奇地問:「你有什麽專情的事跡?說來聽聽。」

他瞪著她。

這個、這個遲鈍得已經到了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雲含笑。他等了她五年,她竟然絲毫未察覺,還天真地問他有什麽專情的事跡。

哇~~她看著他,被他凶惡的表情嚇到了。

她不過是問一下咩!不想講就算了溜,幹麽瞪她哩?

她嚇到的表情,好可愛。

他的眼梢勾起一抹笑意,故意一臉正經地說:「我把初戀女朋友第一次擤鼻涕的衛生紙都留下來了,算不算專情?」

「嗯,嗯,嗯。」她的眉眼皺成了一堆。「好惡心喔,你亂講。」她忍不住朝他手臂打了過去。

她打了他,但是他卻完全無動於衷,不動如山,還是一臉正經。

「你亂講的吧?」她遲疑地盯著他。

「當然是亂講的。」他笑了出來。

「呿!」她惡狠狠地再度打他。

「妳怎麽這麽好騙?」他惡劣地嘲弄她。「妳真的是書卷獎的得主喔?」

「什麽得主,」她再度翻眼瞪他。「我是連續三年半,七屆得主,係上不敗傳說,好不好?」

她的表情就是一副「你放尊重點」。

嗬嗬,她好可愛、好可愛。每次越靠近她,就越覺得喜歡她。

他笑道:「你們班的程度太差了,那是因為我沒有去念,才輪得到妳拿書卷獎。」

「你有這麽強?」她嗤之以鼻地說。

「如果不強的話,怎麽敢叫人家出錢,讓我來經營投顧公司,擔任總經理?」他索性連工作的事情也跟她說了。

她看了看他,「怎麽可能,你一臉落拓的樣子,還是總經理喔?」

「妳一臉呆樣,還不是書卷獎得主。」他反唇相稽。

「隻有你說我呆。」她嘟嘴抗議。

「也隻有妳說我落拓啊!」他回嘴。

「好吧!」她聳了聳肩。「既然我們兩個都相互看不順眼……」

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就彼此委屈一下好了。」

彼此委屈?!他們之間本來熱烈地一來一回,因為這句話,突然之間靜了下來。這句話可以解釋的空間很大ㄋㄟ。

她愣愣地看著他,有點受到驚嚇的樣子。

他不想這麽快把她嚇跑,隻好自己解釋:「以後我看到妳,就把妳當作女中豪傑;妳看到我,就把我當作有為青年好了。」

聽到他這樣說,她笑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輕鬆的同時,竟莫名地有一抹失落閃過。

她略過那抹失落,恢複平常那一貫嘲弄戲謔的態度。「我知道,你不但是有為青年,還是專情王子。」

「說得好。」他笑了出來。「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妳務必要告訴我的家人,把『有為青年、專情王子』這八個字當作我的墓誌銘。」

她突然變了臉,神情嚴肅地說:「喂!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剛開始有點愣住,後來才想起來,她爸是在她十七歲那年,發生意外猝死。

看她這樣嚴肅的表情,他突然覺得很心疼。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太過堅強,讓人誤以為她已經從喪父之痛走出來。

他現在才發現,恐怕不全然是這樣。

他好想好好疼她,摸摸她的頭,或是抱著她,不過目前不能這樣做。

他隻能溫柔地看著她,笑笑地說:「好,我保證,以後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從他的溫柔中,她猜到自己的表情一定過於認真嚴肅。

她爸爸是發生車禍過世的,那時他出門前,才開過類似的玩笑。現在她想起來,都會全身發抖。

她很想告訴他,她好害怕,她甚至想……挨到他的身邊,讓他摸摸她的頭,或是什麽話也不說,就隻是抱著他。

但這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想,實在也太荒謬了。

她打起了精神,笑著說:「欸,說說你的專情事跡。」

「喔。」他笑笑地看著她。「我喜歡一個女孩子,但是不敢跟她說。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什麽好話都說不出口,就會跟她抬杠。」

他說得認真、溫柔,又帶了一絲深情的靦腆。

「天啊!」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不由得低呼。「我都不知道,你曾經有過這麽可愛的時候耶!」

他剛要揚起來的笑容,霎時僵住。

曾經?!他說的可是「現在式」,這位大小姐竟然以為是「過去式」。

該不會因為他的純情專情像個小男孩,所以才讓她以為是「過去式」吧……想來是既挫折又丟臉啊!

「那後來怎麽樣了?」她竟然還興致盎然地問。

「我已經說了,我不敢跟她說我喜歡她,那還能怎麽樣?」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同情地點頭。「聽起來真是淒美。」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沉重地點頭。「是、很、淒、美。」他一字一字地說。

喜歡上一個「笨蛋」,真是淒美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已經是他好哥兒們的樣子。「大哥,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隻要你不是追我媽,你追誰我都支持你。」

「真的?」他眼睛一亮。

哈,其實喜歡上一個可愛的「笨蛋」也不錯。

他突然勾住她的手指頭。因為這樣親昵的小動作,她的臉頰暗暗地透出緋紅。

「記著--」他霸道地說:「是妳自己答應我的。以後不管我追誰,妳都得支持我,絕對不可以反悔。」

「我才沒那麽『卒仔』,才不會反悔哩!」她的眉頭一挑。

「好極了。」他揚起了笑,看起來怪怪的。

她看了看他的笑,突然有點後悔。怎麽他笑起來一副「心機深重」的樣子,她該不會不小心掉入什麽可怕的陷阱裏吧?

糟了,胃又痛了……她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