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沒有出聲,不謙卑不自傲,表情波瀾不驚。他知道,在這位老師麵前,他的小伎倆全都無所遁形,所以,他隻是靜待老師的再度發言。

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足有三四米,但誰也沒有去在乎,霍格森依然站在原地,道:“我用兩年時間觀察你,在此過程中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孤僻冷漠的藝術小醜。我時常思考,一個孩子要對雕塑有著多大的興趣,才能三四個小時連眼都不眨一下,看著枯燥無味的雕塑創作。兩年之後你給了我答案,有時候對一件東西的執著,並不需要任何興趣去支撐。所以在兩年之後,我開始對你進行荒誕而有趣的教導。現在,你能告訴我,在這一年中,你學到了什麽嗎?”

沈雲稍稍露出一點笑容,道:“老師,我隻是在學習雕塑。”

霍格森皺眉,旋即釋然。能夠在一個小孩子麵前,完全偽裝成另一個模樣,心境自然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他瞬間便想到沈雲的回答,恰當的詮釋了他所學到的東西———偽裝。

霍格森右手拿起那柄剛才放下的雕刀,將左手的衣袖往上一拉,如同創作一尊雕塑一般,鋒利的雕刀不斷在左手手臂上飛舞著,格外入神。

沈雲怔怔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半響過後,霍格森停止手中的動作,卻沒有放下那柄猩紅的雕刀,說道:“我在教廷中呆過一段時間,見慣了形形色色可笑的鬧劇,便覺得光明和黑暗其實是同一種顏色。”

沈雲神情緊張,“教廷”這兩個字眼加上霍格森反常的行為,已經讓他忘記了任何偽裝。

霍格森伸出舌頭舔了舔手臂上的血液,笑意盎然道:“凱撒,你是在害怕嗎?”

沈雲並不反駁,點頭道:“恩。”

霍格森凝望著手臂上的刻紋,笑容依舊盎然。

事實上,公爵大人是知道霍格森是【聖烏爾班教廷】某神秘機構所遺棄的角色,霍格森在打點各種關係,隻為留下一條小命的過程中,公爵大人在旁側動用了不小的手筆。否則連【聖烏爾班教廷】中最肮髒的機構都覺得太過另類的霍格森,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下來的。

霍格森親手雕刻教廷中某位紅衣大主教的雕塑,而後在心血**之際,在那尊完工雕塑的臃腫肚子上切開一個碩大口子,並且張狂大笑。諷刺之意不言而喻———屍位素餐,幾乎達到信仰巔峰的紅衣大主教,在他眼中儼然成為了一個不幹正事的吃貨。

消息不脛而走,那位活了近百年的紅衣大主教自然不肯罷休。否則,今時今日的霍格森定然不會安安分分的呆在聖羅蘭家族,充當一名老師。

“老師,您還好嗎?”沈雲七分真情三分假意道。他嚐試著向霍格森的方向踏出一步,見霍格森並不在意,便多走了幾步。但他不敢走得太近,以至於依舊看不到霍格森手臂上雕刻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