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那個小洞被當成綠毛三挖鑿的罪證,別人看了多少遍?沒人知道,盡管綠毛三再三說明啥也看不到,還是不行,這樣的行為,看到了什麽和什麽也沒看到,罪行都是一樣的。

綠毛三被判流氓罪入獄一年,他在獄中遭遇到了什麽,沒人在意,自從綠毛三出獄之後,就不正經做事,開始在社會上遊手好閑,像他這樣的人,凡是良家婦女不可能跟犯有流氓罪的人來往,長得再帥氣,知道他的根底的人都搖頭,綠毛三平時跟那些小姐在一起,靠拉皮條生活,那些小姐看他會來事兒,情願倒貼給他零花錢,有一次,跟他有來往的一個小姐在大街上走,那天,綠毛三打麻將輸了錢,心裏的情緒不是很高,看到那個小姐,說道:“姐,給我一點錢吧,飯都沒得吃了。”

那個小姐心裏記著有一次客人少給錢,她給綠毛三打電話求助,綠毛三聲稱在打麻將走不開,嘴裏還罵罵咧咧,說這個小姐晦氣。

這個小姐看到他今天沒錢了,張嘴就跟她要錢,心裏憋著一肚子火,說道:“沒錢,好幾天沒幹活了,哪裏有錢?”

綠毛三仗著跟小姐熟識,上前搶了她的包包就跑,他心裏想的是,拿點零花錢就行了。沒想到他的行為把那個小姐嚇了一跳,張嘴高聲喊道:“搶劫啊,有人搶劫了。救命啊。”

綠毛三還一邊跑一邊笑:“就搶了你,又咋樣?”

他回頭向那個小姐做鬼臉,示意自己的高明,沒跑出幾十米,他就被正在街上巡邏的警察給抓住了,後來,那個小姐看到事兒弄大了,到警局說情,說她跟綠毛三是朋友,鬧著玩的。

警察問她:“你喊了搶劫沒有?喊了救命沒有?你喊了,就證明不是鬧著玩的,你喊了搶劫,就證明這個疑犯的確有搶劫的行為,你喊救命,就證明你的生命當時的確受到了威脅,我們沒控告他犯有謀殺罪已經在本著治病救人的宗旨了,難道,你想做假口供,報假警不成?他不坐牢,你就要負法律責任。”

那個小姐沒辦法,當時她受到了驚嚇,喊的那些話都是下意識的行為,並不是當真要誣陷綠毛三,這一次,綠毛三被判了三年,他以前有過案底,這是警察不肯撤銷控告的主要原因。

你想想啊,一個無業人員,有過欺負女人的前科,加上那個小姐的喊叫,就是活生生一個搶劫犯在作案嘛,至於小姐要撤銷對綠毛三的指控,可以解釋為受到威脅或被人收買了。警察不會相信小姐的片麵之詞。如果案子沒破,綠毛三沒被抓獲,這件事有可能被撤銷,疑犯已經歸案,還有啥好說的?

這一次,綠毛三有經驗了,三年牢,隻蹲了兩年半就出來了。出來那一天,那個小姐去接他,兩個人對視片刻,都苦笑不已,那個小姐拿出五千元錢來,給了綠毛三,說道:“這件事,我們都有不對的地方,我隻攢了這些錢,你拿去花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也沒啥感情,這年頭,感情沒錢值錢。”

綠毛三很瀟灑地跟那個小姐揮揮手,兩個人就這麽分開了。五千元錢,一天之內讓綠毛三花了個精光,他買了名牌的西裝和皮鞋,錢剩的不多,內衣就將就著用地攤貨,請昔日的朋友們吃了一頓,慶賀出獄,吃完飯,還是那些朋友付的帳。

出獄後的綠毛三依舊不改以前的生活習慣,在那些小姐們的酒林肉池裏鬼混。他唯一長記性的是,以後對小姐好一點,有求必應,沒錢花了,盡管伸手要,她們也不會喊他搶劫。

最後一次是一個嫖客上了一個叫蘭蘭的小姐,完事之後,才說沒錢,先欠著。天底下沒欠嫖資的規矩,蘭蘭小姐不幹了,這樣的事,不能找警察,隻有找社會上的人,比如,綠毛三這樣的人,以前,小姐們給他零錢花,權當是交了保護費了。

蘭蘭認識綠毛三,平時陪他睡,給他錢花,這時候該用得上了吧?綠毛三接到蘭蘭的電話,二話不說,提著一把砍刀就找到那個嫖客,那個嫖客是一個無賴,一個勁地說沒錢,綠毛三火了,照著嫖客的後背就用刀背砍下去,那個嫖客嚇得直躲閃,一個不小心,砍刀的尖就刺壞了嫖客的肺部,這一次,綠毛三又進去了,警察還是看案底,一看,此人有兩次案底,竟然一次是搶劫,得,這就是所謂的亡命之徒,滾刀肉了,收拾收拾,綠毛三被判了三年。

出獄之後,綠毛三總算是想開了,不想在社會上瞎混了,混來混去,不但連一座房子也沒有,就是固定的女朋友的沒一個。

他托人在新東方超市做了保安,那個超市的經理看綠毛三站著有威武的氣勢,坐著就是男子漢的表率,於是提拔他當了保安隊的頭頭,工作輕快,工資高,應該不錯了,起碼有一個穩定的收入。

綠毛三跟陶大勇的結識,要說到上學的時候,那時候,陶大勇就好勇鬥狠,在學校裏拉著一幫子學生,收保護費,敲詐女生,勒索男同學香煙什麽的,綠毛三當時就是陶大勇的小弟之一,隻不過,綠毛三的運氣太背,陶大勇沒看上他,說他這輩子跟小姐在一起,沾上了小姐的晦氣,一輩子洗不掉了。

前幾天,陶大勇找到綠毛三,讓他給自己找一個避風頭的地方,陶大勇犯事的時候,綠毛三還在監獄裏蹲著,並不知道陶大勇犯了什麽事,他不問,陶大勇自然不會主動說出自己依然被通緝著,隻說自己得罪了人,需要避避風頭。

陶大勇跟綠毛三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眼睛瞄準了綠毛三上班的超市,於是,拉著綠毛三的手說道:“三兒,我們兄弟在一起,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吧?”

“十一年零四個月。”綠毛三很肯定地說道。

“咱不管幾個月,我是說,你現在快三十了,過了這個春節就整三十了吧?可以

說得上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上沒有老的下沒有小的。”

“我有父母的,隻不過,他們去了我大哥那邊,說是不忍我這個兒子了。”

“嗨,你還真是一個愛較真的人,我就是那意思吧,你明白了嗎?”

“啥意思?”綠毛三疑惑地說道:“我不明白啊。”

“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倆,有共同之處,就是過去那個,那個無產階級,對,就是沒有什麽財產的無產階級,三兒,我們是不是該拚一拚了?這麽下去,無家無業的,誰家的女人也看不起咱們,是不是?你就不想著一勞永逸,以後,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有一個溫柔待你的老婆和一個可愛的孩子?”

陶大勇的確很有煽動力,幾句話給綠毛三的心思攪合混了,綠毛三恨恨罵道:“當初都是齊水斌那個壞種,讓我看什麽電影,害得老子成了流氓犯,我連女人那東西長得啥樣也沒看清,到了監獄裏,他們都嘲笑我,說我是曆史上最沒用的流氓,害得老子抬不起頭來,出獄以後,老子總算是知道女人是什麽東西了,那東西花點錢就能買到,花點力氣就能搞到,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品嚐到,可憐我,為了一個虛無的罪名,毀了一輩子的前程。算了,大哥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說咋弄就咋弄吧。隻要能搞到錢,老子就敢豁上命。”

陶大勇聽了他的話,正中下懷,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記得每年春節,你們超市裏能收攏不少現金吧?咱們幹一票,咋樣?”

綠毛三看著麵露凶光的陶大勇,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他跟陶大勇這樣的亡命徒不一樣,他沒殺過人,知道殺人是重罪,於是,特意組織了一次全體保安的演習,說出那番話,就是為了讓保安們惜命,他以為,他所做的這些無人知曉,不料,鐵幕的眼睛讓陶大勇牽著,已經發現了綠毛三的計劃。

綠毛三以為陶大勇想搶劫超市,他觀察了一下超市的營業額,每天的收入隻有一二百萬,夠不上豁出命來幹,於是給陶大勇出主意道:“春節的時候,銀行放假,超市的營業額都鎖在保險櫃裏麵,等銀行上班了以後,才押解到銀行存入賬戶,我們索性幹一次大的,劫持他們的所有款項,這才夠下半輩子的花用。”

陶大勇聽了他的話登時眼前一亮,有人就是好辦事啊,看來,挑選綠毛三這個人的確找對了,他的心思被綠毛三攪活了以後,馬上想到另外一個主意,他的膽子比綠毛三更大,野心也更大,反正他被警察抓到了,少說也是十年的徒刑(他還不知道在蘇州的案子犯了),索性幹一票就此消失,不再受金錢的壓迫。

鐵幕找到紫娟算是找對了人,陶大勇和綠毛三計劃就在今天晚上動手,他們計劃是,先偷盜宜家超市的存款,再跟綠毛三內應外合,打劫新東方的解款,從偷盜到打劫,有一個時間差,他們相信警察的反應不會那麽快,並且,兩個案子不一樣,一個是暗偷一個是明搶,應該都好得手。

紫娟回到家裏,綠毛三已經上班去了,紫娟又睡了一覺,到了下午三點才起來,她幹的是晚上的活兒,到了晚上才有精神頭兒,白天需要休息。

綠毛三應該到了超市關門才能回來,平常這個時間,紫娟去了迪廳和夜總會上班,掙錢去了,到了半夜才能回家,綠毛三打算等紫娟睡著了,他和陶大勇兩個人去市內的宜家超市偷竊現金,到了早晨,綠毛三解押新東方的錢款,兩個人在半路上再次下手搶劫。

綠毛三晚上回到家裏以後,發現紫娟沒有外出幹活,驚奇地問道:“咦,你怎麽還在家裏啊?”

紫娟假裝病懨懨地說道:“大姨媽來了,休息一天。”

“不是頭春節才來過嗎?”

“它怨我沒給它老人家拜年,過春節又來了,難道,我還能為了錢不要命啊?”紫娟搶白道。她和綠毛三兩個人姘居著在一起,她掙的是青春錢,錢比較多,綠毛三一向很聽她的話,也就是在這個家裏,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