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惡毒的遊戲

圍牆之內,戰龍宗內一片忙亂。

沈聽摸著黑,輕車熟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宗門內人來人往,但沈聽耳力全張,淨尋沒人的角落行走,就像個隱形人那樣,很快就到自己的房間裏了。

他脫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一身新的衣服。

就在沈聽忙碌的這個期間,戰龍廳那邊,一場慘絕人寰的大戲,已經拉開帷幕。

看著坐在大廳上首,把腳架在案幾上的霍尤,以及他那幾個不斷晃動的腳趾頭,方齡突然不說話了,直直站在原地不動。

而周圍七嘴八舌的鼓噪聲,對她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

“怎麽了?你不願意嗎?”霍尤臉上的笑容斂去,腳趾頭也不動了。

四周的聲浪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方齡。

大廳內,氣氛瞬間陷入冰點之中。

“是的,我不願意!”方齡深吸一口氣,迎著霍尤的目光,緩緩說道。

霍尤放下腳來,冷冷道:“你說什麽?”

“在我們龍尾鎮,女子對夫君表示最大的敬意,是親手敬他一杯酒。親腳趾頭這種事,那是下賤奴婢才會做的事。我如果做了,等於自降身份,進而給公子蒙羞。”

方齡不慌不忙,上前斟了一杯酒,親手送到霍尤麵前,看著他:“我不願意自降身份,否則怎麽配得起公子呢?鬥膽請霍公子入鄉隨俗,依我們這裏的風俗,喝我一杯酒,如何?”

霍尤的手下,齊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主子身上。

霍尤臉上陰晴不定,片刻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們這裏還有這麽個風俗?行,那就依你,誰讓你是我的未過門小娘子呢?”

方齡微微一笑,躬身行禮:“多謝公子!”

大廳內的氣氛,頓時寬鬆了幾分。

霍尤接過酒杯,仰脖子一飲而盡,又拍了拍身邊的坐席:“來,小娘子,到我身邊來坐!”

“是!”方齡一個欠身,移步走到霍尤身邊,坐了下來。

她剛要正襟危坐,霍尤卻是嘴裏噴著酒氣,一把將她摟住。

“啊——”

方齡驚呼一聲,隻能盡量把臉偏離霍尤一些。

霍尤卻是笑眯眯看著她:“哈哈,小娘子,原來你挺特別的嘛。”

“方齡隻是一介普通女子,得蒙公子誇獎,三生有幸。”方齡不卑不亢地說道。

霍尤嘿嘿一笑:“我霍尤遇到的女人無數,隻要我一聲令下,讓她們親哪裏,她們就親哪裏,隻有你,懂得跟我討價還價,有意思!”

說著,霍尤斟了一杯酒,遞到方齡麵前:“來,你也喝一杯。”

方齡看了他一眼,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夠豪氣!上酒上菜,你們也喝!”霍尤哈哈大笑,衝著手下大喊。

一時間,滿大堂熱鬧起來。等候多時的婢女們,走馬燈似地端酒端菜進來。

霍尤的手下們,立馬杯盞交錯,喝個好不熱鬧。

方齡又拿起酒壺,給霍尤斟了杯酒,笑道:“公子,請喝酒。”

霍尤接過酒杯,卻不喝,而是上下打量著她,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公子……為何一直看著我?”

“聽說之前是你在執掌戰龍宗,我心裏有個問題,想問問你的意見。”霍尤笑著說道。

方齡愣了下:“公子有問題,盡管說。”

“假設你們戰龍宗裏,有人大逆不道,弑殺自己的父親,按律該怎麽做?”

“這個,殺人償命,何況是殺自己的父親呢?按律,該殺!”

“嗯!小姐說得沒錯。小姐認為這種人,值不值得為他求情呢?”

方齡搖搖頭:“罪大惡極,不該留情。”

霍尤滿意點點頭:“說得好!那假設有個人,奉命去做事,卻未能完成任務,還丟臉狼狽回來,論律,該如何處置?”

方齡遲疑了下:“這個,視情節輕重,應該在杖責十下到五十下之間。”

“小姐的處置方法,真是公道。”

霍尤突然把酒一飲而盡,然後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臉上露出陰冷的笑意:“那就按照小姐的意思辦吧。”

方齡愣了下:“公子這是何意?”

霍尤沒有回答,而是興奮地一拍桌子,扯長脖子喝道:“好戲開場了,來人,把他帶上來!”

滿廳的霍家手下,突然同時放下酒杯,正襟危坐著。

大堂內的氣氛,一瞬間變得莊嚴肅穆,與先前的鬧騰截然相反,顯得分外詭異。

這變戲法似的一幕,讓方齡始料不及,當即愣住了。

“當啷——當啷——”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鐵鏈拖動聲。

片刻之後,兩個霍家武士拖著一人,大步進來。

隻見被拖之人,穿著件破爛衣服,全身傷痕累累,尤其屁股以下,更是血肉模糊。兩條腿在地上拖著,拖出一行長長的血跡。

“哥——”方齡愣了下,突然驚呼起來。

被拖進來之人,正是方年。隻見他全身上下,已經體無完膚,一張臉也被縱橫交錯的傷口,折磨得不ChéngRén樣。

要不是方齡對他無比熟悉,要從這副殘軀裏,認出是他還真不容易。

“齡兒……齡兒,救救我啊!救救我啊!”聽到叫聲,方年吃力地抬頭,哀嚎著叫道。

方齡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裙擺卻被霍尤一把拉住:“小娘子,你幹嘛?”

方齡不敢動了,忍著著急緩緩道:“公子,我不明白。我哥這是犯了什麽事?為什麽被打成這樣?”

“哈哈,小娘子不急。本來,我也不想對大舅哥這樣的,但是,宗門律法無情啊。”霍尤嘻嘻笑道。

方齡聽明白了:“是因為我哥未能打敗……那個挑戰公子的人,所以才被公子懲罰嗎?”

“小娘子真是聰明。你剛才也說了,完不成任務,還丟臉逃回來,杖責十到五十下,我讓人打他五十杖,這公道吧?”

看了方年那被打爛的屁股和大腿,方齡心頭亂顫,但還是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又道:“公子處罰公道,方齡無話可說。”

“這就對嘛,我就知道,我的小娘子,會通情達理的。”霍尤嘿嘿一笑道,“坐吧!”

方齡低下頭,又在霍尤身邊坐了下來,柔聲道:“既然已經懲罰了,那請放過我哥吧。”

“我也想放過我的大舅哥啊,但是律法無情啊。”霍尤歎了口氣,神情頗為無奈。

方齡愣住了:“什麽意思?”

霍尤沒有回答,而是沉聲道:“來人,把我親愛的老丈人請上來。”

話落,就有四個人,用床板抬著一人進來,停在霍尤和方齡麵前。

“爹!爹!誰殺了我爹?”方齡呆了呆,突然起身撲到床板邊。那裏,方在野雙目圓睜,心口插著一口刀,周圍的血跡已經變成青紫色。

霍尤冷冷在一旁看著,又瞥了滿臉驚恐的方年一眼,冷笑道:“要問凶手是誰,那大舅哥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