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真是難得一見極品毒藥啊!聽說皇宮吃人不吐骨頭,原本還不信,這下是真的信了……果真好毒啊!”

“你知道這是什麽毒?可知如何解?”帝桀挑眉,語氣依舊冰冷,其實心已然吊了起來。

“這個嘛……”慕楓的眼睛裏多了一絲深思,修長的手指摸著自己沒有胡須的下顎,“嘖嘖……這個樣子,看來是紅珊根才對。”

“當真?可有解法?”帝桀忍不住站了起來,離慕楓有一絲的近了。

“在本少爺手下,哪有無法解的毒?”慕楓笑了起來,狂妄自大中帶著無比攝人的自信,“這紅珊根本不是毒藥,卻是以種異常珍貴的補藥,不過是藥三分毒,世上萬物乃相生相克,我之所以說這毒,便是因為這人用了紅珊根,又用了與之相撞能衝出毒物的一種熏香,所以這毒下得是極其隱晦,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們定是連毒藥的殘渣都找不到。”

帝桀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還是覺得慕楓整個人讓他很不舒服,但是卻不由得佩服起他來了。

“確實如此!”這時,一邊的莫言代替帝桀回答了,“太醫院已經將娘娘所有接觸過的東西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

“也不用什麽都查,隻查她毒發時最後吃的喝的就行了。”慕楓轉眼看向莫言,“這毒發作起來很快,所以肯定不是很早就沾染到的。”

“是。”莫言聽了,急忙轉身而去,卻又被慕楓叫住,拿了個瓷瓶出來,吩咐道:“將她最後吃過的東西放進水裏,然後在水裏滴上這個,若是那食物殘渣變紅,就證明是有紅珊根的粉末在內。”

“是!”莫言有些詫異,還是接過了瓶子急忙轉身去了太醫院。

慕楓剛轉過身子來,就聽帝桀道:“這毒要如何解?”

“這就解。”慕楓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套金針,然後很不客氣的坐到了床邊,硬生生的將帝桀擠了開去,然後心情笑了起來,“吃下去的毒藥能解,人心的狠毒……恐怕就無解了。”

帝桀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於慕楓安嘲後宮女人狠毒的話語,沒有反駁。

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慕楓將一根根的金針插入了李絡歆的心髒四周還有四肢和頭部,然後輕輕的旋轉每一根金針。

慕楓治病的時候,神情很專注,也許這是作為一個醫師的職業態度,就算他再是玩世不恭,再是狂妄自大,在這一刻……他也成了一個大夫。

沒有了那討人厭的笑容,沒有了渾身散發出來的狂妄之氣,慕楓的臉越發的英俊了,比女人還邪魅的容顏,那種專注,讓他整個人越發的移不開眼。

胭脂和伊竹原本偷偷扶在門邊偷看的,可是這一刻,幾乎完全忘了呼吸,整個心跳都要追隨著慕楓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房間裏安靜極了,胭脂和伊竹也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在偷看,直到莫言帶著幾名太醫進門來時,太醫突然尖叫道:“你這是要害死娘娘嗎?”

尖利的一聲,幾乎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帝桀的眉頭一跳,幾乎是同一時刻一掌朝慕楓掃去。

掌風犀利,慕楓不躲不閃,隻是在掌風接近時揮了揮手,巧妙的化解了去,然後他停了手,轉過頭來,恢複了笑容,“若是我躲開這一掌……也許就打中了這個女人,那麽她就真的要死了。”

“你到底在幹什麽?”帝桀並不是不知道的,習武之人通曉人體各處學位,而慕楓的每一針都封住了李絡歆的死穴。

帝桀一開始不敢確定,因為他畢竟不是大夫,可是心裏就存了疑慮,加上慕楓那麽巧合的出現,他心裏的疑慮擴大,一聽到太醫的叫聲後,幾乎馬上斷定慕楓根本不是在救人。

於是出了手,可是他不躲不閃,那麽輕易的化解了他的掌風,也就是說……這個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

“在救人。”慕楓依舊笑著,臉不紅心不跳。

一遍的太醫激動的指著他的臉,叫了起來,“皇後本就虛弱,你還封住她渾身各大穴道,你這是要害死她!”

“藥王穀的醫術,向來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慕楓抬了抬眉毛,“險中求生,這才是生存的法則。”

“荒謬!”太醫一甩大袖子,忙朝帝桀行禮道:“皇上,萬不可相信這來曆不明的人!”

慕楓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信不信我都無所謂,不過看這毒還有點意思,不然,就是你們求我,我也不見得會幫你們治。”

“哈哈哈,慕楓世侄,那麽久沒見,你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殿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慕楓抬了抬眉,見到來人大步跨進門來時,欣喜的笑了起來,白色的身影像是一陣風般,已經刮到了那人身前,“狄叔叔,我就知道我若是來,你定是要進宮來看我的。”

“你這小東西!”進門來的便是定國大將軍狄天壑,自從認了李絡歆這個侄女後,他幾乎沒有進宮來過,可是李絡歆身中劇毒,又巧遇慕楓自己送了上門。

連狄天壑自己也覺得不妥,所以便進來看看究竟,畢竟整個南朝,認識慕楓的便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而當狄天壑還沒進門就聽得慕楓那些言語時,便有五成肯定是他了,現在見了那一模一樣的容顏,心也就安了,笑道:“原本想著聖藥的檢查日子也到了,但是沒想到你會那麽乖巧的就來了。”

“本來人也在南朝,又收到了老頭子的飛鴿傳書……最重要的,是我想來看看,這南朝的皇宮……和北國的又有什麽不一樣,所以就來了。”慕楓嘻嘻的笑著,讓狄天壑徹底的放心了。

原本依慕楓的性子,肯定不會因為檢查聖藥就乖乖進宮來,現在看來……他進宮來,還是憑著自己一時的貪玩,這樣隨意的性子,除了慕楓,還有誰人?

“你父親最近如何了?”狄天壑拍了拍慕楓的的肩膀,慕楓卻是哧鼻一笑,“那老頭子,若不是前幾日收了他的飛鴿傳書,我還以為他是不是早就魂斷美人鄉了,不過如今看來……他還是逍遙著呢。”

狄天壑點了點頭,深知慕楓與其父親根本沒有長幼的觀念,倒更像是忘年之交,所以對於慕楓的言辭,他早已經是習慣了。

這時他才算是徹底的認定了,眼前的人便是慕楓,這才轉身朝著帝桀抱拳道:“皇上,老臣願以性命擔保,有慕楓在,皇後娘娘定可化險為夷。”

帝桀也知道狄天壑這一趟的目的,現在看來他是已經確認了,於是帝桀也暫時放下了那顆疑慮的心,點了點頭,“那就聽老將軍一言。”

有了這句話,一邊的太醫又知道了慕楓的來曆,又有狄天壑作為擔保,哪裏還敢說半句話?

狄天壑放下了老臉,對著慕楓作揖,誠懇的道:“世侄,皇後娘娘乃是老夫的義侄女,老夫在這裏求你了……”

說著狄天壑就要下跪,被慕楓一把攙扶住了,他笑了起來,依舊那麽燦爛的笑臉,“狄叔叔這是幹什麽?隻要狄叔叔開口,慕楓自當是義不容辭,又何必行這些虛禮,狄叔叔這樣就當真是看不起慕楓了!”

狄天壑也站直了身子,大笑了起來,“有世侄這一句話,老夫也算是放心了!”

“狄叔叔就等著吧!”說著,慕楓又回到了床邊,這一次再沒有人阻擋他,他利落的下針,然後以指聚力,引導著李絡歆體內毒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就連躲在門邊的胭脂和伊竹,都忘記了身份站了出來,提心吊膽屏住呼吸的看著。

李絡歆的手腕原本被太醫們放血的時候劃破了,慕楓扯開了那些紗布,然後以指引導,輔以金針逼迫,那原本鮮紅的血液漸漸變得濃稠,顏色越發的深,知道變成了黑色的血液一滴滴的從手腕的傷口處流淌了出來。

地上厚厚的地毯被染濕了一大塊,汙濁不堪。

黑色的血液又一點點的變淡,成了鮮紅的血液,慕楓才住了手。又將傷口灑了藥粉,包紮了起來,後又從懷裏摸出了丹藥,喂進了李絡歆的口裏。

這才算笑了起來,原本認真醫治的他有一種說不清的男人魅力,而此刻一笑,整個氣氛好像就隨著他的笑容變得輕鬆了,而他整個人也恢複了一慣的狂妄邪佞。

“怎樣?”狄天壑上前一步,問出了帝桀要問的問題。

“有本少爺出手,閻王也要怕幾分。”慕楓笑著起身,表明已經沒有了問題。

其實帝桀和大家都能看出來,原本恐怖的李絡歆已經恢複了本來的麵貌,隻是臉色蒼白如紙,連唇也沒有絲毫血色,但是起碼不是剛才那恐怖的模樣了。

帝桀的心終於是落了回去,這時才道:“莫言,剛才少穀主讓你去檢查的毒藥,如何了?”

莫言和太醫這才想起來,兩人前來,就是稟報此事,於是莫言忙上前一步,道:“皇上,依照少穀主的辦法,已經查出紅珊根隱伏在茶水當中,雖然沒有殘渣,但是茶葉遇到少穀主的藥水後,呈現出了紅色,那茶……便是雪妃娘娘今日準備了招待皇後娘娘的茶。”

帝桀的眼沉了沉,在心裏已經將雪妃打入了死牢。

可是心裏卻難免有些落寞,原本以為雪妃也好,當初的凝妃也好,或許是皇宮裏唯一不願意參與這些陰暗鬥爭的人。

她們一個與世無爭,一個心高氣傲。

可是沒想到……最後,卻還是逃不過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這樣並不足以證明那個雪妃是凶手!”慕楓此刻說話了,“因為紅珊根本是一味藥,若是加在茶水裏,可讓茶的味道更加淳厚,其實也無不可,而且之前我也說了,要將紅珊根的毒性激發,是需要一種熏香的。”

“那又如何?”帝桀挑眉,慕楓便笑了起來,吸了吸鼻子,笑道:“那熏香若是我沒聞錯的話,這房間裏也有淡淡的一縷,若這是那個雪妃的宮殿,那我也就不必為她開脫了。”

“徹底搜查宮殿!”帝桀雷厲風行,莫言也準備馬上執行,慕楓卻笑了起來,輕輕搖頭,“這裏沒有,這淡淡的味道應該是遺留,若是雪妃曾呆過這裏的話,那熏香定是在她身上才對!”

帝桀斜眼看了慕楓一眼,就像慕楓所說的,若是隻憑紅珊根,那麽雪妃也許還有開脫的可能,但是若慕楓連這味熏香的證據也找到了,那麽雪妃……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但是他卻有些詫異慕楓對此事居然如此的上心,一開始像是為了雪妃開脫,而現在……卻有那麽一絲要讓雪妃無處可逃的嫌疑。

帝桀的心有了那麽一點的疑慮,但是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證明,慕楓畢竟沒有任何的理由要針對雪妃,他們隻是陌生人而已。

“那我們便去雪妃那走一趟,看看這個證據是不是在她自己身上。”帝桀還是下了命令,畢竟他自己也需要這個真相。

有他親眼看著,慕楓是不可能陷害雪妃的,他也沒有理由……

於是一群人留下了胭脂和伊竹看護李絡歆,便都到了軟禁雪妃的廂房,一開門,雪妃已經慌張的撲了上來,“皇上……皇後娘娘如何了?還好嗎?”

帝桀冷眼一對,哼道:“托你的福,還沒死。”

雪妃愣了一下,眼裏有了霧氣,卻倔強的吞回了淚水,低頭喃喃道:“那就好。”

“好香的味道啊,讓人心曠神怡。”慕楓突然出聲,嚇了雪妃一跳,他笑嗬嗬的看著雪妃,讓雪妃有些莫名其妙,這後宮裏,居然有身份不明的男人。

帝桀沒有說話,任由慕楓上前來,嚇得雪妃後退幾步,卻是冷言相對,“你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沒什麽。”慕楓雖然接近,但是始終保持著距離,能讓帝桀看得清清楚楚他到底有沒有暗中動什麽手腳。

事實上他確實沒有,他背著手,邪魅的笑著,“你身上什麽味道,整個房間都是你的香味,我想知道,這是什麽熏香?”

“這個是紫蘇草。”雪妃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那麽乖的就回答了,她有些害怕眼前的慕楓,那雙邪魅的眼睛雖然彎曲著帶著笑意,可是那眸子黑茫茫的一片,讓人有一種壓迫感。

可是她依舊保持著麵上波瀾不驚的表情,冷眼看著慕楓笑道:“是西域的聖品熏香呢!”

雪妃點頭,“那又如何?”

“是在這裏嗎?”慕楓突然一把抓起了雪妃的手,然後那大袖子翻揚,隻聽一聲布料破裂的聲音。

“你!”雪妃踉蹌著後退,袖子已然被慕楓扯了下來,她忙捂住了自己的露出來的雪臂,對慕楓怒目而視,“你放肆,你什麽人?竟敢對本位不敬!”

慕楓聳了聳肩膀,並不回答,而是轉身將袖子丟給了帝桀。

帝桀穩穩的接住了,那不是一般衣料該有的重量,而且那衣袖拋來的同時,帝桀也能聞到原本房間裏那淡淡的香味越發的濃鬱了。

帝桀將衣袖包邊處一扯,瞬間有無數縫得整齊的小香包從裏麵掉了出來,那些讓人心曠神怡的香味,就是從這些香包裏散發出來的。

雪妃看著,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因為情況不明,多說隻能是多錯。

“現在什麽也不用說了,看來也沒我什麽事了,我還是去檢查檢查聖藥去吧!”慕楓說著,走到了莫言麵前道:“聖藥在哪?現在可以帶我去了吧?”

莫言看向帝桀,隻見帝桀微微的點頭,莫言這才笑道:“少穀主請隨奴才來。”說完,帶著慕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唉……”狄天壑似乎是頗為可惜的歎了一口氣,當初若不是有李絡歆,其實狄天壑是挺中意雪妃的,認為雪妃也是皇後的一個好人選。

可惜了……最終還是被皇宮染黑了心。

“老臣也告退了!”狄天壑行禮,搖頭歎息著走了。房間裏頓時剩下了帝桀和雪妃兩人相對,帝桀將手中的衣袖丟在了一邊,抬頭看著雪妃。

雪妃也故作鎮定的回看了去,可是帝桀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證據確鑿,朕也不想聽你的解釋,你用紅珊根泡茶,又用身上的熏香導致紅珊根揮發出毒物,朕從來都沒想到……你的心,這麽的狠毒。”

“我……”雪妃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上前一步,急於開口道:“皇上,我……”

“朕不想聽。”帝桀轉身,高大的背影決裂,“撤去唐若雪正妃封號,即日打入冷宮,圈禁一生,半步不得踏出。”

“皇上!不是這樣的!”雪妃慌忙的追去,終於是沒有了冷靜的麵貌,可是她的聲音被門無情的擋住,看到的也隻是門縫中帝桀遠去的身影。

沒有猶豫,沒有不舍,那麽絕情的離去的背影。

雪妃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事情是如何,已經不重要了。他甚至連自己的解釋都不願意聽……

這就是帝王嗎?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帝桀與她……相知三載,不說有多疼愛,卻也是相敬如濱。

他是帝,她是妃。他是她的一切……可如今,居然連多一句話的權利,也不願意給她嗎?

有眼淚順著雪妃的臉頰劃過,自己悲哀嗎?可笑嗎?

沒有想過可以得到他內心哪怕一點點的位置,隻是想就這樣呆在他的身邊,起碼……他身邊還有一個位置是屬於她的。

隻要有她在,她就想盡權利的保全他的一切,哪怕犧牲自己。可是皇宮……最不該有的,就是情。

如今……她又去哪裏訴說,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