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秋遙殿,隻知道她醒來的時候已經睡在了自己的**,而且身邊守著的是李珞歆。

李珞歆靠在床邊睡著了,看那疲倦的容顏,想必是守了她一夜了。

心裏那一股溫熱的感動就彌漫了出來,就像她剛入李府時一樣,她家曾經也是一個書香門第,可是因為父親後來沾了賭,在她七歲那年,家破人亡了。

父親被追債的人打死了,母親從此重病,她是賣身葬父入的府,賣身的錢給了母親看病,可是最終……母親還是走了,她已然沒有了親人。

那時候她剛進府,什麽都不會做!常常被打被罰……

每一次,都有一個穿得跟她一樣簡陋的小女孩來幫她,她生病的時候,也是她守在她身邊照顧她。

她病重做噩夢,她就每夜每夜的陪著她一起睡。

胭脂曾問過,“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因為我們同病相憐啊。”十歲的李珞歆,笑起來的時候居然讓胭脂懂了,什麽是落寞和悲傷。

以後她去了偏殿伺候李珞歆一家人,因為沒有丫鬟願意去照顧他們。

照顧他們沒有餉銀,也不會得到任何的賞賜,連溫飽也成問題。

可是她去了!因為他們同病相憐啊。

胭脂坐在**輕輕的笑了,身手想將錦被蓋在李珞歆背上,可是剛一觸碰,她便醒了。

她總是這樣,在任何時候都如此的小心翼翼,連睡覺,也從不安穩。

“你醒了?胭脂,發生什麽事了?”李珞歆一清醒,便忙問道:“你怎麽會暈倒在冷宮的花園裏?”

“有別人發現我在那裏嗎?”腦子裏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胭脂就無法冷靜,一把抓住李珞歆的手,叫道:“有人知道我昨晚在那嗎?”

“隻有小多和伊竹知道,他們淩晨出去找你的,把你抬回來時,說你暈倒在冷宮的院子裏了!”李珞歆回答著,但是她的眼底有著疑惑,“到底怎麽了?你可嚇死我了。”

胭脂咬了咬唇,看著房門關閉,湊到了李珞歆的耳邊,將昨夜的事情簡短的說了。

“真的?”李珞歆瞪大了眼睛,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居然……居然發現這麽嚴重的事情。

“那你昏倒,是因為被發現了?”李珞歆忙抓住了胭脂,“你沒事嗎?”

“沒事!”胭脂也鬆了口氣,“我當時可能太害怕了,所以……暈倒了,可是應該沒有被發現,不然的話,你們也就找不到我了!”

李珞歆一想也對,喃喃道:“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剛才已經吩咐過小多和伊竹,不準把這事說出去,現在……我們隻有以不變應萬變了。”

胭脂點了點頭,笑道:“主子,我也沒事,我去給你備午膳吧!”

“你休息吧,有伊竹他們在的,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李珞歆讓胭脂睡下了,又給她蓋了錦被,這才出了門。

院子裏,淡淡的紫鳶香味縈繞在鼻尖,李珞歆突然覺得冷,覺得害怕。

麗嬪,那是在自尋死路啊!若是她那裏沒有紫鳶花,那麽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她也賭對了,可是如果有……

那,是多大的罪名?

帝桀的眼睛就這麽浮現在李珞歆的腦子裏,他會怎麽做?總是帶著笑容的他,會怎麽做?

*

夏日漸濃,荷花開了,荷塘成了禦花園裏又一美景。

太後要與眾妃嬪同聚,在荷塘邊開宴。

李珞歆挑了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她沒有施妝,隻是挽起了頭發,帶了一隻銀質步搖,一身藕色紗裙,雖然素淨,卻是最貼她清冷致的氣質的。

“走快點,慢吞吞的!”祥嬪尖細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時,李珞歆轉眼望去。

麗嬪跟在她後麵,有些唯唯諾諾的,風頭完全被祥嬪占去,她隻是慢慢的走在祥嬪身後,似一個陪襯。

就是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女人,居然也謀劃了那麽破格的陰謀。

皇宮裏的女人,真是一個都不可以小看!李珞歆彎唇笑了笑。

“雪妃娘娘到。”這一聲響起時,大家都到了。

雪妃才姍姍來遲,高挑的她穿著一身玫紅的荷花裝,層層疊疊卻又將她完美的身線勾勒出來,一步一種風情,真是人比花嬌。

“臣妾來遲了,忘太後恕罪。”雪妃行禮,太後擺手道:“坐吧,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圖個開心!”

“是!”雪妃這才坐到太後身旁,另一邊是穿著鵝黃紗衣的如妃,兩人相比之下,一個張揚耀眼,一個溫柔大方。

宴會熱熱鬧鬧的舉行著,一個小宮女來添茶,回身時卻被什麽絆住了腳,朝前跌去時,條件反射一般的抓住了旁邊麗嬪的袖子。

麗嬪不防,兩人滾作一團,隨機一片驚叫聲。

“還不快扶起來,傳太醫!”太後的聲音一道,小宮女已經忙將麗嬪扶了起來,而摔倒的小宮女卻被壓住,拖上前去,跪在了太後的身前。

李珞歆坐在角落裏,隻淡淡的看著……她知道,戲開鑼了。

“毛手毛腳的,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連理由也不問,太後的一句話,那小宮女已被拖了下去。

不需要任何理由。

太後起了身,大家忙跟著一起來到了麗嬪身邊,李寫意也在其中。

“怎麽樣?沒摔著吧?”太後忙問到。

麗嬪被扶著坐在了凳子上,微微閉眼,白皙的手扶著額際,哀聲道:“倒是沒什麽,就是……有點頭暈。”

“太醫來了沒有!”太後叫了一聲,荷花宴是她辦的,自己宮裏的小丫頭毛手毛腳,若是出了什麽事,她這老臉也不好放。

“馬上就來了,太後!”太後身旁的王嬤嬤回了一聲。

“沒什麽嘛,不就摔了一下,有那麽嚴重嗎?搞得大家都不高興!”祥嬪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看了麗嬪一眼,“當真有那麽嬌貴?”

“真的是頭暈……臣妾也不是故意擾大家興致的,不然臣妾先回去吧。”麗嬪委屈的回了一聲,聲音細小。

“讓太醫來看看,你現下頭暈,就不要走動。”說著,太後瞪了祥嬪一眼,“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嬌貴不嬌貴的?”

祥嬪收了聲,卻還是小聲嘀咕道:“就摔了一下而已。”

太後又瞪了她一眼,已經有些不滿了,她忙往後退去,讓其他人上前來了。

李珞歆在不遠處站著,祥嬪出來後,瞪了她一眼,譏笑道:“若是換成你,摔個十次八次也沒問題的吧?”

她笑笑,並沒有回答。

“太醫來了!”

隨著這一聲,大家忙讓開了條路,太醫便仔細的去把脈了。

不一會兒,太醫擦了擦汗,臉上不知道是驚奇還是驚喜,隻朝著太後叫道:“是喜脈啊,娘娘有喜了!”

這一聲,讓原本有些喧鬧的荷塘寂靜了,連太後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太醫,又看看麗嬪,臉色一片死灰。

李珞歆低頭,眉目有些笑意,這在她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帝桀登基三年,從來沒有過子嗣……這一次恐怕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了。